南宫笙招了招手,“去拿了花名册,查一下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有几口?”
    管事的很快拿了花名册过来,可是从头翻到尾,却找不到这男子的名字。
    那男子终于露出些许慌乱的神色。
    南宫笙皱起眉头,“你们谁认识他?”
    他身边离得近的几人说道,“他说他叫大牛,别的我并不知晓。”
    那男子还待再说。
    “你多番带头挑衅,干扰挖渠之事,到底是受何人指示?”
    这男子闭口不答。
    “既不肯答,先带下去,好生给我查。”
    薛翎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说道,“我是南地人,就算能在此处停留,也不可能停留数月之久,更何况此次天旱定会持续到端午。”
    少了领头人,民众倒是乖顺许多。
    众人纷纷问道,“那怎么办?”
    薛翎语气清朗,“我此次前来北地,是奉了朝廷之命,我虽是女子,却也懂得南北一家,举国上下本一心的道理,但是南北相隔千里,我不能也不会长久留于此处,与其指靠与我,不如挖渠饮水,这才是长久之道。长孙殿下心系民众,不辞辛劳,亲自督工,各位大伯大哥,难道还要百般推脱吗?”
    所有人被这样问来,自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有了领头之羊带节奏,民众头脑多简单,此时已经觉得薛翎说的十分在理。
    民众之中,另有曾忆早早安插的人选。
    只是之前反对者众多,发挥不出力量。
    此时有人说道,“不错,与其求人,不如求己,这山中常年蓄水,挖渠之后? 可供及时之需。咱们这渠道已经挖了将近一半? 岂能半途而废。”
    有一个开口之后,后面就顺利许多。
    一切顺利起来。
    薛翎是女孩子? 自然是不能帮忙? 事情已经半妥,她便和南宫笙说了一声? 准备回府衙。
    南宫笙起身相送。
    他上下打量着她,在林间走了一圈? 她素色的衣物上已经沾了许多泥土。
    衣衫颜色极浅? 裙摆处的污渍就显得十分显眼。
    可是身旁的少女神色不改,自有一副气质不染纤尘的气质。
    南宫笙从第一次在江陵王府,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
    他志向高远,心怀家国? 对于女子? 从来不会,也没有时间正眼相瞧。
    不过今日的一切,让他不得不再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子。
    薛翎看见他打量着自己,心里生出警惕之心,“既然事情已经解决? 薛翎就告退了。”
    南宫笙朝她走来,“薛姑娘? 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替我处置一下伤口。”
    南宫笙身边自然是带着随行的太医? 既然没有处置伤口,自然是觉得没有大碍? 现在开口? 大约是有话和她说? 薛翎没有回绝。
    “殿下客气了,我身为医者,没有把伤患往外推的道理。”
    她随身带了药箱,便让蒋旭递了过来。
    南宫笙拉起衣袖,手腕之处果然有一道一指来场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也不算浅。
    这伤势,对于年轻力胜的男子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薛翎替他清理伤口。
    南宫笙随意说道,“今日多谢你。”
    薛翎并不居功,“殿下的身份,很多事很受限制,我却不一样,实在是当不起一身谢。”
    “你很聪明。时月的伤口还要多久能好?”
    南宫笙随口问道。
    “曾先生年轻,三五日便能缓缓行走了。”
    “可会留下隐疾。”
    薛翎头也不抬,“不会,并未伤筋动骨,不会影响走路。”
    她的语气平缓如常。
    “我和时月相识近十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女孩子这般上心,我很好奇,薛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叫辰弟和时月沉醉如此。”
    他的唇边的笑意十分的发冷。
    和曾忆不一样。
    同样是前世幕后之人。
    与曾忆相处的时候,薛翎感受不到任何敌意。
    南宫笙却不同。
    薛翎却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同样是城府深不可测,曾忆身上还是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正气。
    南宫笙却带着叫人不敢揣测的皇家威仪。
    举手投足叫人不敢冒犯。
    南宫笙说道,“今日,我有些懂了。”
    薛翎不知道南宫笙这一句话想表达什么。
    她清理好了伤口,然后涂了一些膏药。
    等不到回应,南宫笙有些诧异,“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薛翎抬起眼眸,“殿下想听什么?”
    南宫笙看着她,注视着她眼眸之中的神色。
    薛翎轻声一笑,“长孙殿下做事,从来都是有备而来,那么,殿下自然应该将我的性子查的清楚明白。”
    “不错。”
    薛翎继续说的,“殿下也是男子,比我更能明白个人情感在家族面前的渺小,即便我与世子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也不过是为了各自目的而活,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南宫笙说得,“不错,除了时月以外,你是我见过最通透的人,我已经迫不期待的想要看看薛三姑娘是否能夺得江陵之地的巫主?我很期待能与与你做交易的可能。
    这话南宫笙之前也说过一次,不过之前带着几分玩笑,而现在却有些郑重其事。
    薛翎听出南宫笙言语之中的意思,“我也很期待。”
    南宫笙看向了前方,挖渠已经再一次的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有一件事,你并不知晓。”
    薛翎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愿闻其详。”
    南宫笙再次开口,“时月前去南地传旨意的时候,曾和我说过一句话,”
    薛翎虽不知晓,但是大约也能猜到,她抬起头看着南宫笙,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朝中下了旨意,不过这种祈雨之事,我一向并不相信,他却说,若是江陵之地有人前来,并能顺利祈雨,希望我能重新估量对巫族的看法,你可知晓,这是从不曾有过的事,因为一些经历,他对于巫族并不推崇,他现在的转变太大,薛姑娘,你说这算不算因为你?”
    薛翎的心动了动,她并不曾想到,曾忆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她想起来祈雨的时候,南宫笙最后离去之时那一种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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