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之上,张开地将手中仅有的一小把鱼食洒入池中。
    顿时间,水面下不时有锦鲤跃出水面争抢鱼食,倒是好不激烈,甚至激起不小的水花,虽无血腥场面,但始终争夺激烈。
    精神矍铄的张开地看着池中的状况却是有些沉思,但那略显沧桑的眼神之中却是掩藏不住多年沉淀下来的深邃、睿智。
    如今,王储之位空缺,韩非与韩宇这两位公子的争夺必然会成为接下来朝堂之上的一大焦点。
    届时朝中诸多大臣如何自处?姬无夜如何自处?他这位文臣之首又如何自处?
    这一切在他心中都有些打鼓,如今局势早已是混乱不堪,想要看透局势何其难!
    “韩国如今已是迟暮之年了。”这位历经数十年风雨的相国如今已是有些老态了,悠然一声长叹。
    韩国内忧外患,他身为韩国权贵,却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一声长叹罢了!
    身后的张良虽有些心急,但也别无他法,如今韩国的局势的确早已不是一个张家可以影响的了。
    ……
    八月依旧骄阳似火一般,炙烤着新郑。
    城内,有着一辆华贵马车驶向相国府,倒是在新郑中掀起了一丝波澜。
    不多时,这马车便是停在了相国府外。
    “这便是相国府吗?倒是颇为气派,不愧是韩国大族。”
    白泽眼前是一巨大的院落,此处正是张家传承百年从未换过主人的相国府。
    这相国府比之他那望月山庄大了许多。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历经风雨的古韵,那青石台阶也不知迎过了多少前来拜访的客人。
    此时相国后院内,府内的一位老仆却是急急忙忙到此禀报了一个消息:“老爷,门外有一人前来拜访。”
    “哦,谁?”张开地听得下人所报之时倒是颇感意外。
    “老爷,是那望月山庄的新主人。”
    “望月山庄?”嘀叨了一句,张开地便是将目光放到了张良身上。
    白泽在新郑中与韩非、张良几人交好之事,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白泽掩藏得不错,令他也摸不清白泽的目的及身份。
    思索片刻,便是吩咐老仆道:“好了,下去吧!将客人带到后院来。”
    转过身,张开地看了一眼颇为儒雅的张良道:“子房,你们这位朋友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啊!
    闻言,张良却是一声苦笑道:“祖父,此人身份唯有韩兄了解,其也并未告知于我。”
    而今,白泽身份也唯有韩非、卫庄、紫女三人知晓。
    张良毕竟身为张家之人,昔日,张家前人张平任相国之时便是对白起恨之入骨,而今相国也同样是张家之人。
    为避免出现麻烦,白泽与几人也并未告知张良。
    一旁的张开地闻言却是有些错愕,抚了抚那一撮胡须沉思道:“看来此人身份成迷啊!既然如此,你便同下人一起去将我那雪顶银梭泡一壶送来。”
    “是祖父!”,这张良道了一声,便是离开了此地。
    随着张良离开此处,后院之内便是安静了下来。廊桥上,张开地默然看着水面下游走的鱼儿,也不知其思索着何事!
    ……
    片刻后,白泽领着韩云踏入了这座张家传承百年的府邸。
    后院内,茶香四溢,小榭下流水潺潺,倒是好不惬意。
    闻着独特的茶香,白泽便知杯中之茶便是那胡人之地特有的雪顶银梭,其价格贵比黄金,仅仅之在七国权贵间能见得其踪影。
    但无人知晓的是,这雪顶银梭早在三年前,便是全被白泽掌握,流入七国权贵间为其聚财笼人,倒也颇有些作用。
    ……
    小榭内,一老一少却是攀谈了起来,并伴着下方潺潺水声,声声相合,但是颇为宁静。
    “张相国,此时前来拜访倒是有些唐突了,还望张大人勿怪。”
    “小友,此番为何前来?”张开地看着眼前英武不凡的白泽却是有些疑惑。
    “我来帮张相国一把!”白泽却是略带笑意,目光如炬,静静看着眼前这位韩国的股骨之臣道:“张家而今已是危如累卵,想必张大人心中也是有数吧?”
    “小友何出此言,我张家五代为相,深蒙王恩,乃是韩国柱石,何谈危如累卵?小友怕是道听途说了。”这张开地闻言却是未有丝毫慌乱,反倒是驳了白泽之言。
    正所谓,人老成精,这张开地养气功夫自是非同一般,其更是其中佼佼者,一举一动间不露丝毫痕迹,反倒是自然无比。
    白泽眼中笑意更浓:“张大人,何必自欺欺人,昔日鬼兵劫饷案前,张大人的麾下五位左膀右臂全被夜幕所剪除。而且,想必过几日张大人便是会迎接秦使臣入韩吧?”
    闻言,张开地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
    秦使入韩乃是绝密,朝堂之上也只有些重臣知晓,而对方却是知晓得如此清楚,想来不是一般人。
    “莫非是秦国朝堂之人。”张开地心中却是不断打量着眼前的白泽,只见其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难言的贵气,甚至比之如今的九公子韩非还更甚一筹,唯有那四公子韩宇能与之相提并论。
    “小友,此言何意?”
    “张相国,若是秦国使臣在你的迎接下出现意外,你张家会如何?
    而今,韩国内有姬无夜把持朝中大权,外有天泽作乱一方,若有其中一方不顾一切出手…”白泽也并未言明,但此刻想必张开地心中已是明了。
    张开地闻言,果真脸色大变,使臣出事,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位负责此事的。
    想到前日种种,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按理来说,迎接各国使臣本就归他这位相国处理,可那日朝堂之上,姬无夜却是极力举荐自己。
    而今,王位之上的韩王又是完全被姬无夜操纵,韩王数次举动令他这位为韩国呕心沥血的肱股之臣失望至极。
    ……
    此番,秦使入韩恐怕乃是那吕不韦一手操持,借机威慑韩国。
    如今,秦国内虽说吕不韦势大,王权旁落,看似内忧不断,但虎狼大秦对外却是露出锋利爪牙。
    秦韩两国一强一弱,多年前,韩国便是以俯首称臣之姿面对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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