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点了点头,在沈娴往棋盘上落子的时候,苏羡就开始说了。
    起初沈娴还能听一点,可是很快她发现,对面的苏折对下棋看似漫不经心,却每每总能掐住准确的势头,并步步累积,暗暗形成咄咄逼人之势。
    沈娴都懵了。
    她都怀疑对面的家伙根本没在听苏羡说什么,而是以考苏羡为幌子,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从而杀她个措手不及。
    可是当沈娴抬头一看,见苏折又确实在听苏羡所说,时而点头,还与他评论交谈几句。
    苏羡竟也能一直与他爹接得上话。
    苏折手里拈着枚黑色棋子,衬得他手指十分修长,且温润如玉。
    他袖角垂于膝上,随意的搭着手腕,那手指时不时来回翻转地把玩那粒棋子,仿佛不管它怎么蹦跶,就是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那举止神态,几乎把漫不经心演绎到了极致。
    沈娴一时看得失了神,她不想承认,而且还极度的养眼。
    然后苏折似感应到了,微微抬头就对上她的视线。
    再然后苏羡也感应到了,偏头看过来。
    苏折一本正经地问:“这么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苏羡道:“是不是我说得不对,娘怎么不继续下了?”
    沈娴看了看棋盘,有点眼皮抽筋,若无其事道:“没有,我是见你们聊得很嗨,我不想打扰。”
    苏折挑了挑唇角,“无妨,你没有打扰。
    该你落子了。”
    后来沈娴是压根没心神听苏羡说什么了,她全然在棋盘上斗智斗勇。
    不应该啊。
    苏折都分心了,为什么还这么厉害?
    她原本以为这一局自己是稳操胜券了的,毕竟他一心二用嘛,可为什么她下着下着眼看着就又要落于败势了?
    沈娴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到最后,她这一边败局已经颇为明显了。
    然后沈娴就道:“阿羡,你爹说了这么多渴了,你去倒杯水孝敬给他喝。”
    苏羡道:“好。”
    苏折道:“我不渴。”
    沈娴抬眼看着他,无比坚定地道:“不,你渴。”
    苏折隐隐笑了笑,清了清嗓,妥协道:“好吧,我渴。”
    然后苏羡就起身走到茶几边倒水。
    沈娴趁着他背对着身板的机会,就赶紧动手去抠苏折的棋子。
    苏折见状也不阻拦,只是身躯闲散地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笑着由得她抠。
    沈娴一边抠一边瞅了瞅苏羡的背影,面不改色地道:“你爹一渴就会嗓子干痒,然后就会拼命咳嗽,上次在山上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苏折你忘了?”
    苏折嘴角噙着笑,道:“嗯,我记得。”
    等苏羡倒好了水端过来,沈娴已经抠完了,道:“刚才下到哪儿了?
    我们继续。”
    然后她就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棋子安在之前苏折安下的位置。
    她觉得苏折不仗义,当着儿子的面故意想下输她,让她毫无面子可言。
    儿子长大了,不是小孩儿那么好忽悠的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臭男人,就知道在儿子面前树立光辉而高大的父亲形象,而丝毫不顾她这母亲的形象。
    苏羡很上道,不能只给他爹倒水,于是他到了两杯来,爹娘各一杯。
    苏折看了苏羡一眼,道:“你自己不喝?”
    苏羡道:“我还不是很渴。”
    沈娴道:“你爹叫你喝,你就去倒来喝。”
    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和她一样,有什么不好当孩子面儿说的或者是做的。
    于是苏羡又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果真,苏羡一转身去,苏折身体微微前倾,对沈娴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来,他有话说。
    沈娴就勉为其难且又有点好奇地凑了过去。
    他便在她耳畔细说道:“我的错,一心二用起来,一时没顾得上让让你。
    别生气。”
    沈娴瞪了他一眼,看见他嘴角的笑意,真是好想把他摁坐榻上绑他的手羞辱他!    沈娴回道:“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你心里爽翻了吧。”
    苏折笑道:“为了摆正我的态度,接下来我让让你三子,如何?”
    苏羡给他自己倒水回来后,就见他爹娘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棋盘对面继续下棋。
    沈娴道:“你们继续聊。”
    于是苏羡又就之前没说完的继续说,苏折继续一边下棋一边听。
    他说让她三子也确实让了。
    沈娴通过抠掉对方的子占回了优势的,可是不知道哪步走错了,走着走着她优势又没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并没有走错啊。
    这棋简直没法下了。
    正逢苏羡也总结完了,苏折还教导了他几句,他都点头记下后,一时没别的事做,就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棋盘。
    只见沈娴伸手端起苏折的水杯来,一口气喝干净,豪气地放下,对苏羡道:“你爹水没了,再去给他倒。”
    苏羡动了动眉梢,起身道:“那我去把水壶提过来吧。”
    他一转身,沈娴就倾身往棋盘上靠去,对苏折轻声道:“把手给我。”
    苏折道:“你要我手作甚?”
    一边问着,一边伸手递给她。
    沈娴一把捉住他的手,忍不住暗暗揩了两把油,然后摁着他的手就往棋盘上一阵乱摸。
    当苏羡提着水壶过来时,沈娴就皱着眉,对苏折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棋盘都弄乱了,这还怎么下,只能重来!”
    苏折就开始笑着分拣棋子。
    苏羡也会下棋,苏折没落下教他这个。
    下棋能够静心,能够思考,是磨砺心志的一种方法。
    他晓得,这盘棋是爹娘之间的棋,谁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有趣,那他不介意当个陪衬。
    他娘下不过爹,这又不是秘密。
    只不过娘比较不服输,所以在这件事上一有机会就蠢蠢欲动、纠缠不休。
    沈娴见苏羡坐着也是坐着,就拉他到自己这边来和自己挨着坐,道:“你要不要跟你爹来一局?”
    苏羡很有自知之明:“我下不过。”
    沈娴道:“还有我啊,我们俩一起下他。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我算一个半的臭皮匠应该不过分吧。
    你别怂,娘帮你做参谋,输了算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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