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可能。因为这是新华夏,有好心人也有人民的好警察!”
    丁老娘将事情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儿子说了,包括后来刘大柱子认罪悔过,承认他以挣钱名义将众人骗到了来滨骗进了传销团伙的事情。
    说完,丁老娘看着他,“现在明白了吧!什么挣大钱,真有挣大钱的机会人家想得到你?做梦呢!”
    丁志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他才艰难地回过神来,“那我岂不是媳妇都没了?”
    丁老娘再忍不住,两拳头砸过去,“你咋不想想那些被你骗来的人会不会气得要杀了你?”
    “卧槽!对啊!”丁志冷汗唰地就出来了,“妈,陈凯他们岂不是要把我宰了吃了?!”
    丁老娘无语地摇了摇头,“放心吧,我问过警察同志了,你也是受害者,你好好配合警察同志,跟大家说清楚,再从团伙里把钱要回来,大家也不会怪你的,知道不?”
    “好好好!”丁志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那快去主动跟警察同志说清楚,表决心,要戴罪立功,要好好表现。”
    丁志扭着身子艰难打开了车门,走向了一旁等候的警察。
    两人交流了许久,然后他带着丁志走回了小楼,找了个房间,顺道将陈凯叫了进来。
    二十分钟后,陈凯愤怒的咆哮声和警察的喝止声都接连响起。
    几分钟后,陈雄被叫了进去。
    就这样,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八,慢慢就都跟这大几十号人做好了思想沟通。
    然后就只需要等待局里那边厘清犯罪事实,收缴犯罪财物,最大程度为这些受害者追回资金就可以遣返了。
    至于遣返之后,有多少人又会跑回来,他们真是心里没底。
    天色蒙蒙,两地联合办案的同行相视一笑,互相递了根烟,并肩斜坐在车头,瞭望着日出。
    与此同时,陈一鸣和陈晓青、林晚三人在酒店中开始了晨跑。
    上午九点,重新收拾妥当的三人出现了来滨市委的楼前,向门卫出示了记者证,求见来滨的市高官。
    央视和燕京电视台的名头还是很好使的,三人等候了一个小时左右,顺利见到了来滨的刘姓高官。
    刘高官年约五旬,一副常见的热情地跟众人打招呼,热情程度以陈晓青、林晚、陈一鸣这样的顺序递减。
    这样的情况也早在三人的预料之中,陈晓青便主动担起了谈话的重任,讲述了自己这一行人在过去这些天在来滨的见闻,并且透露出自己这边已经取得了大量翔实的影像资料和采访内容,可以随时制作新闻曝光。
    刘高官有些紧张地听完,长长一叹,“诸位有所不知,有些事情,我们也很难办啊!”
    说着就跟三人讲述自己带领着几套班子对于遏制和打击传销工作所做的努力,同时吩咐人送来各种同样丰富的资料,用以佐证来滨的“文武班子”从来没有对社会的阴暗视而不见。
    意思就是,你们看,我们都这么努力了,你们好意思发新闻说我们嘛?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但从陈晓青和林晚的角度,你们搞了这么多事情,来滨还是这个德行,说明你们没把事情落到实处啊!眼见治下是这个样子,你们还能用这些借口麻痹自己,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于是,双方互相质问对方的良心,然后陷入了僵持。
    “其实事情的解决办法很简单。”一个清朗的声音笑着响起,正是陈一鸣开口了。
    刘高官眉头一皱,机关工作,对上下尊卑之类的事情分得很清楚,陈一鸣以一个助手身份这么说话他并不是很认同。
    但接着他就发现,陈记者和林记者好像都对此人的发言一脸期待,似乎这人不是个简单的助手?
    他脸上的不满很快消失,“请问这位小同志有何高见?”
    陈一鸣连忙摆手,“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记者的曝光和舆论的压力对刘高官和来滨市而言并不一定是坏事。”
    这个角度倒是新颖,如果不是因为两位记者在这儿,我已经将你打出去了。
    刘高官面无表情,“愿闻其详。”
    陈一鸣自然知道刘高官此刻心中的不满,一点不慌,悠悠道:“女大学生去声色场所陪酒和陪酒女利用闲暇时间上大学自强。请问高官,世人会怎么看?”
    刘高官眼前一亮,似乎触摸到了一丝灵感,但还不够清晰,不过坐直并微微前倾的身体以及转向陈一鸣的脚尖已经彰显了他心态的改变。
    “如果直接就这么报道出来,那自然是当地政府不作为,放任不管,以至于传销泛滥,情况严重,刘高官以及地方领导自然是要承受巨大的压力的。但如果换一个方式呢?地方政府受限于严峻的情况,主动寻求舆论支持,双管齐下,力图治理传销顽疾,还当地人民一个朗朗晴空?”
    陈一鸣笑着继续道:“对陈导和林记者而言,他们只是以一个新闻传媒人的职业操守,揭露客观存在的现实,而且贵地也已经做了如此多的举措,据我所知,昨夜还有一场联合执法,打掉了一个传销团伙,并不是说假话做假证,那么这其中唯一可能存在的问题就是,刘高官和贵地政府是否愿意将这颗毒瘤彻底全面连根拔起了。”
    “那是自然!”刘高官猛地惊醒,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这人把话架到这个地方了,怎么可能不连忙表决心。何况他为官一方,也是真的想做出成绩造福百姓的。
    他沉吟一会儿,摇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并不适合用在我们的工作中。地方政府的工作做不好,转而寻找外界舆论支持,这不符合我们的工作逻辑,毕竟这不是招商或者宣传。”
    陈晓青和林晚的脸色微变,先前最担心的问题是政府对这件事情持观望或者犹疑的态度,已经被陈一鸣的话挤兑掉了,但没想到又冒出了这样的情况。
    同样也算在体制内的两人心中清楚,刘高官并未说假话,如果某些工作开展不好,求助也应该是找上级,而不是转头把这件事捅出去,倒逼上级就范,这是很犯忌讳的。
    “刘高官说得是。”陈一鸣居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从容道:“从您的话中也可以确认,并不是说寻求舆论支持就一定是错的吧?”
    “那是自然。”刘高官点点头。
    “那就是需要就事论事。”陈一鸣笑了笑,“冒昧地问刘高官一句,传销活动之所以屡禁不绝,春风吹又生的原因是什么?”
    “哎,这事儿啊,说起来我就头疼。”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记录,“我们做了许多的工作,但是就是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他们就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完全相信了......”
    说到一半,刘高官猛地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陈一鸣笑了笑,华夏精英大半在官场,能够做到一市高官的人几乎不可能是庸人,这位刘高官显然也是看到了其中的微妙。
    陈晓青也猛地想明白了,不由得击节赞叹,“妙啊!”
    只有林晚一头雾水,什么你们就都懂了,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我怎么就没懂。
    我也很想想通了啊!
    她挽了挽耳边的头发,点头赞赏道:“确实妙!”
    刘高官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陈一鸣面前,伸出手来,“刚才未能细问,不知小同志尊姓大名?”
    陈一鸣站起身,报了名字。
    林晚终于逮着机会起身,向刘高官讲了陈一鸣的具体身份。
    听见眼前这人才十八岁,而且还是首都的大学生创业明星,数千万身家的富豪,刘高官也不禁感慨道:“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我欺!幸会幸会。”
    陈一鸣连称惶恐。
    刘高官想通前后关节,也有些激动,“诸位请在酒店等我一天,我去省里一趟。”
    陈一鸣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陈一鸣道:“还请高官近日最好不要惊动其余传销团伙,以免打草惊蛇。”
    刘高官点点头,“那是自然。”
    说完亲自将三人送到电梯口,然后立刻吩咐秘书备车,赶往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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