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的路也就一车半的宽度,陈一鸣自认让他来估计是开得很提心吊胆的。
    毕竟他这个顶级老司机是只擅长开另一种车。
    但老姚的司机开得很稳,也很轻松。
    果然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擅长的车型。
    于是他放心地睡了过去,在他旁边,老姚已经睡得鼾声阵阵了。
    姚福坐在副驾,系着安全带,紧紧地握着脑袋边上的把手,一脸心忧地看着面前的道路,“这路要是对面再来个车,根本错不开吧?”
    司机笑了笑,“村民们说了,这儿除了乡长那辆来视察的小破车,平日了也就村长家的小三轮会跑,哪里......”
    话说到一半,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了?”姚福诧异道。
    司机叹了口气,“对面......”
    姚福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东西,于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试探道:“的女孩看过来?”
    司机踩下了刹车,无语道:“对面有车来了。”
    弯道一拐过来,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小三轮,就这样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陈一鸣和老姚也起来了,对面的小三轮上一个老头下了车,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车和人,“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啊?怎么走到这条道上了。”
    陈一鸣一见这人的打扮和三轮车上的东西,心中一动,这么巧?
    故作不知,上前递烟,然后攀谈起来,将昨晚的事情说了。
    老头一听,勃然大怒,拍着车头,“他敢!”
    姚福翻了个白眼,人家那是敢不敢的问题吗,人家做都做了。
    陈一鸣惊讶道:“大叔你认识那个田洋?”
    老头一哼哼,“我就是楚家沟的老村长!”
    有气势,回头给你出一款酒好了!
    陈一鸣暗赞一声,连忙激动地跟他握了握手。
    老姚等人也赶紧过来招呼,老村长在一旁坐下,叹了口气,说起了先前。
    原来田洋他爹早年是入赘到楚家沟来的,原本田洋也随母姓叫楚洋,后来他的外公外婆死了,他妈又病了,成了家里顶梁柱的田洋他爹就翻身做了主,还给儿子改了名字,田洋他妈也不敢说啥。
    但村里人多少还是有些异样的,所以田洋自小也不大合群,这也才有了泥石流那次一个人晃荡被楚玉良救下的事情。
    老村长怒不可遏,“那个狗杂种上次就去过一次了,没想到趁老子出门进货还敢再去,老子回去非要捶死他!”
    陈一鸣连忙拦住,“捶死可不行,要坐牢的。”
    老村长平静下来,陈一鸣认真道:“可以捶个半死。”
    老村长呛了口烟,白了他一眼。
    最后,陈一鸣请求老村长帮忙照看一下楚夏母女,老村长一口答应下来,“行了,你们把路都铺成那样了,有我没我都没问题的,放心吧,这个年我哪儿都不去。”
    陈一鸣恭敬谢过。
    错车也没花太多功夫,老村长知道有一块稍宽一点的空地,往后倒了一阵,就错开了。
    陈一鸣拱拱手,老村长挥挥手。
    一行人中午在渝州吃了顿热辣的江湖菜,然后就朝着涪城赶去。
    到了涪城已经是夜里,奔波一天的陈一鸣本来想找个酒店好好睡个觉,没想到老姚死活拉他去家里住。
    陈一鸣本来想说一句家里不方便住不下之类的,一想,这货是搞房地产的,那没事了。
    司机也热心劝了几句,说什么因为要开车,昨晚没喝好,今晚跟陈总痛饮几杯。
    这就是一个年轻人老是跟中年人混在一起的不良后果么......
    陈一鸣生无可恋地跟着去了,还好这个身体还年轻,扛得住。
    涪城,因为一条涪江穿城而得名,老姚的家就在涪江边上的一个别墅区里。
    车子在门口的院子里停下,老姚的妻子胡春玲先前接到过电话,已经等在门外。
    等瞧见陈一鸣时,她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旋即热情地笑道:“陈小兄弟来啦,快快,进屋坐。”
    老姚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司机也叫了进来。
    胡春玲找来两套新睡衣,给陈一鸣和司机二人,然后四个人各自洗漱,胡春玲和保姆一起折腾着饭菜。
    热水冲去灰尘,顺手带走了疲惫,陈一鸣回忆起楚家沟的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楚夏能够保持着纯洁干净,身上还能带着一股天然的体香,跟香皂成精一样,啧啧,太难得了。
    洗完出来,跟苏莱、楚夏、家里各打了电话,餐厅的饭也准备好了。
    陈一鸣其实挺喜欢家宴的,比起在餐厅,坐在家里的感觉会温馨松弛许多。
    看样子,其余几人也是一样。
    老姚从酒柜里抱出三瓶五粮液,“兄弟,喝这个,要得不?”
    一旁的胡春玲张口欲言,被老姚一眼瞪住。
    陈一鸣苦笑一声,“要得肯定是要得,但是你不觉得有点多吗?”
    “我也觉得啊,不过一年也就跟兄弟见个一两回,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家里,不喝到位怎么行!”
    一旁的姚福小声道:“爸,要不再拿一瓶出来?”
    老姚大拇指一挑,“好样的,你是得好好谢谢你陈叔。”
    陈一鸣瞥了一眼神色尴尬的胡春玲,挠了挠头,“姚福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叫我哥,你爸叫我弟,我跟你们各论各的。”
    “不行!”
    “不行!”
    父子两异口同声地拒绝,陈一鸣只好把筷子一顿,“开酒!”
    胡春玲吃了几口,象征性地敬了陈一鸣一杯就上楼休息去了。
    四个男人坐着边吃边喝边抽边聊。
    姚福只喝了一半就醉了,三人在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之后又把他那半瓶分完,然后一人整了两瓶啤酒漱口,这才酒醉方歇。
    司机也在家里的客房住下,老姚亲自将陈一鸣送到二楼最大的那间客房中。
    客房外,有个宽敞的阳台,老姚亲自泡了两杯茶,一人端着一杯,在阳台上慢慢喝着。
    这间别墅本来地势就稍高,视野开阔。
    老姚自豪地指着眼前脚下的灯火,“这一片涪城最高端的别墅区,云集了涪城半数显贵,它不是我建的!”
    陈一鸣被闪了一下腰,就听见老姚说,“今后,我要在蓉城建一片比这更高端的别墅区!”
    “老哥这就决定了?”陈一鸣有些意外,还以为老姚会犹豫很久。
    老姚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我这人从不赌博,因为我骨子里赌性太强,一个不注意怕自己收不住,所以连麻将桌都不上。既然选择了相信兄弟,就不管那么多了。”
    陈一鸣十分感动,“资金方面如果有问题,我可以拿一千万给老哥,不算利息,什么时候资金充裕了还我就是。”老姚沉吟了一下,“也别说还不还了,我给兄弟算百分之五的股份吧。”
    老姚的公司经过这半年的发展自然不可能只值两亿,陈一鸣立刻明白老姚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想趁机占点东西,所以才会沉吟一下。
    他连忙摆手,“老哥别误会,我是真的借,我或许会买房买楼,但这辈子是不会做房地产生意的。”
    老姚一愣,“为啥?”
    陈一鸣看着远方,轻声道:“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吧。”
    老姚没有多说,陪着陈一鸣默默看着远方的灯火,他想起了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有个奔波流汗,居无定所的年轻人。
    那时的他,还有一头茂密的头发。
    ~~
    第二天,姚家父子和陈一鸣都睡到将近十点才起。
    司机一早就醒了,在园区里跑了几圈,出了身大汗洗了澡,酒醒了个干净。
    陈一鸣跟老姚和姚福挥手告别,老姚虽然动了心想跟着陈一鸣去拜访一下他的父母,但是临近过年,公司和家里事情实在不少,已经耽误两天三夜了,实在拖不得,便只好和陈一鸣依依惜别。
    陈一鸣笑着道:“我年后还来呢。”
    跟姚福嘱咐一句让他多跟齐子准和姜枫联络之后,陈一鸣坐上车离去,他要去涪城走一圈,拜访高中的几位老师。
    等车子走远了,老姚隔壁的一户邻居晃悠着过来,递了根烟,“姚总,回来了啊!”
    老姚笑着接过,“可不是么,这两天累坏了。”
    这人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老总,有点钱,但没老姚多,平日里偶尔也喝个酒啥的,但总有点文化人居高临下的那种优越感,让土老帽老姚略有些不爽。
    这人笑着道:“刚才那谁啊?我看你司机亲自送出去的。”
    老姚嘿嘿一笑,“贵客。”
    “看着挺年轻啊,改天介绍一下,都是邻居,大家资源可以共享嘛。”
    老姚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配吗?”
    他不怕得罪人,相反,用这样夸张的语气说出来,对方反而会慎重考量,毕竟一言一行的背后,都是利益。
    果然,邻居的恼怒只在一瞬间,立刻收敛轻佻,靠近老姚。
    老姚连忙伸手制止,“老兄,别的我不敢多透露,侥幸攀上这根高枝,你别为难我。只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的时候,咱们这点觉得了不得的东西,在人家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垃圾而已。”
    邻居神色一凛,告辞离去。
    只是老姚没想到,没过多久,他有个大靠山的事情就这么传遍了涪城的高端圈子。
    得知此事的他嘿嘿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传言更真实了几分。
    送完了一圈礼,陈一鸣这才正式踏上了归家的路。
    这时候,已经是2009年01月22日,腊月二十七。
    (今天七夕,虽然从传统上这并不是一个关于爱情的节日,但既然高举消费主义大旗,竭力收割消费者荷包的商家这么宣传了,大家又都这么信了,白猫也只好昧着心说一句,祝愿过这个节的读者老爷们节日快乐。
    原本我也打算趁机乐呵一下的,可是当我对象说,七夕陪我一天。象却对我说,七夕动物园里不放假。
    还真是遗憾呢。
    要不要投个票什么的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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