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迫于秦知意的银威,不得不违心的承认了那两个字确实那么念。
    不过,顾南风教秦知意写字的时候越发的用心了起来。
    他第一个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虽然秦知意解释了她不是叫自己傻子,但是顾南风还是有点不高兴。
    他有自己的名字,他叫顾南风,他不叫傻子。
    顾南风在纸上认认真真的写下‘顾南风’三个字,指着那三个字对秦知意说:“你看,我的名字,是不是很简单?”
    秦知意:“……我会写。”
    顾南风将笔递给秦知意,有些期待的说:“你写一个我看看。”
    秦知意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开始写。
    这次她写的认真了点,心中想着至少不要让人看不懂。
    写完将笔一放,对顾南风道:“可以了吧?”
    顾南风:“……”
    这字写的,勉强能认出‘顾南风’三个字。
    只是,这字像是没骨头,歪来倒去,看久了有点辣眼。
    顾南风抿了抿唇,看向秦知意,小心翼翼的说:“你、你看见我写的字了吗?你照着再写一次好不好?”
    秦知意磨牙:“你别得寸进尺!”
    顾南风也不说话,就那么睁着一双清澈的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秦知意被看的心头烦躁,最后还是重新拎起笔,冷声说:“最后一遍。”
    这一次比上次写的更用心了一点。
    她看着顾南风的字,努力一笔一画的模仿,艰难的拼凑出那三个字。
    写完将笔一扔,转身就走。
    顾南风手长,拽着手腕一把将人拖了回来。
    秦知意发怒:“你有完没完?”
    顾南风抿了抿唇,说:“我教你……”
    秦知意:“我说了,不用。我就这样,我娘都没教会我,你还能把我教会了?赶紧放手,别浪费我时间。”
    “教你不是浪费时间,”顾南风有些固执,说:“你娘没教会你,不代表我不可以啊。”
    说罢,将秦知意拉到自己的身子,自己则绕到秦知意的身后,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
    秦知意挣了几下,愣是没挣脱开。
    顾南风抓着秦知意的手,脑袋垂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这样教你,你一定学得会。”
    秦知意:“……”
    顾南风抓着秦知意的手,带着她,一笔一画的写下那三个字。
    写出来的字虽比不上顾南风,但是却工工整整,有了骨头。
    写完之后,顾南风还抓着她的手,笑着说:“你看,是不是比刚才好?只要再多来几次,你一定能写好的。”
    秦知意:“……”
    她猛然间挣开顾南风的手,后退几步,冷冷的说:“你的休息时间到了,回去躺着。”
    顾南风:“我……”
    秦知意:“不听我的话了?”
    顾南风看了她一眼,说:“听。”
    秦知意伸手指了指里屋,顾南风一步三回头的进去了。
    等里头安静下来,秦知意才松了口气。
    她转身看着书桌上那几个字,觉得自己被顾南风握过的手开始发热,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她心中越发烦躁,转头出了房门。
    进了院子,便见着魏仁手里拎着个鸟笼正在逗鸟。
    听见声音回头看她,吊儿郎当的问:“哟,学习完了?”
    秦知意神色不善:“你还敢回来?”
    “敢,怎么不敢?”魏仁笑嘻嘻的说:“我可是你亲自请回来的,屋里那个病秧子还得靠我养着呢。”
    秦知意眯了眯眼:“威胁我?”
    魏仁看她神色确实不太好看,不敢闹得太过,将鸟笼往屋檐下一挂,回头道:“好了好了,火气那么大做什么?”
    秦知意冷哼一声。
    魏仁沉默片刻,说:“你对我这个态度……啧。也不知是谁心急火燎的写信给我非让我来,结果却对我这样,伤心。”
    秦知意脸色不变,凉凉的说:“我养着你吃养着你喝养着你穿,要用你的时候我还得看你的脸色?我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魏仁嘴角抽了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你!”
    秦知意走过去坐下,看着魏仁的那只鸟儿发呆。
    魏仁贱兮兮的凑到她身边,说:“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宠着那傻子。怎么,真看上他了?”
    秦知意蹙眉:“瞎了你的狗眼?哪里看出我宠着他了。”
    “啧啧,这还不宠?”魏仁说:“你娘以前逼着你写字,你宁愿挨揍爬墙也绝不提笔。可现在呢?那傻子拽着你手可怜兮兮的说几句话你就从了,你这还不宠?”
    秦知意心中烦躁更甚,冷声说:“他是个傻子!不依着他,你让我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魏仁悠悠的说:“你若真嫌他烦,我可以帮你啊!他那破烂身子,都不用怎么费心思,随便给他减几味药他就一命呜呼了,大罗神仙都查不出来。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
    秦知意看他,眯着眼,缓缓的说:“你敢?”
    魏仁盯着她看了片刻,笑了一声,说:“果然是舍不得了!”
    秦知意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魏仁也不吭声,转身一脸闲适的逗着鸟。
    他与秦知意,是旧识。且相识于幼年,相交多年。
    对秦知意,他多少有几分了解。她自己可能还不知自己待那傻子有何不同,可自己这个外人却是瞧的明白。
    秦知意在安静许久之后,才说:“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我何苦为难他?”
    魏仁一顿,随后叹了口气。
    秦知意啊,这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已经够惨了,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与她一般惨。
    于是面对顾南风,她多少有了点同病相怜之感。不然以她的狠心,绝不会管顾南风这档事儿。
    魏仁转头看秦知意,笑着说:“也好,跟着那傻子多学学书法,将你那狗爬字好好改善改善。”
    秦知意眉毛一扬,问:“你皮又痒了?”
    魏仁一顿,拎起自己的鸟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停下来,说了一句:“那个徐姑姑来找我瞧病,你说我给瞧还是不瞧?”
    秦知意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说:“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瞧不瞧还来问我?”
    魏仁嘻嘻一笑,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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