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出来!”
    “此事,是不是有误会?”这可是太后的娘家人!荥阳侯心里慌了,恨不能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荥阳侯夫人一刀捅死,却只叫人去后头带人来,自己也顾不得婉婉还在地上流血哭泣了,上前与乾二赔笑道,“怎么可能?是不是……”
    “乾家都查出来了,人证物证都有,不是看在京中世交的面上,这时候,我该往刑部告你!”乾二冷冷地挥开了荥阳侯的手,忍着满腔的怨恨说道。
    虽然没有去告他闹得满城风雨,然眼前喊打喊杀的也差不多了,荥阳侯也气得浑身发抖,也想到荥阳侯夫人那心虚的模样了,正恨不能送这女人往刑部算了,就听见后头有脚步声传来,之后,一脸苍白枯瘦,再也没有一丝柔媚风韵的荥阳侯夫人踉踉跄跄地进来,仿佛是小黑屋住的久了,竟在阳光下睁不开眼睛,此时走上来缓了一会儿,先看见地上依旧昏过去的婉婉,尖叫了一声扑上去一把搂住女儿,只抬头尖叫道,“是谁害了婉婉?!”
    “贱妇!”荥阳侯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这个是不好承认的,便一脚踹得荥阳侯夫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是你?!是不是你?!”荥阳侯夫人抱着婉婉滚了几圈,就滚到了安坐的冯宁的脚下,顿时怨恨地叫道,“你好歹毒的心肠!”
    “闭上你的嘴!”常王脸色一变,抬脚就踹了这妇人一脚!
    这一回,荥阳侯夫人滚到了乾二的脚下,晕头转向地抬头,见着了眼前的这个青年,竟忍不住骇叫了一声。
    这人,与吊死的那个,太像了!
    想到这个,荥阳侯夫人心里就一哆嗦。
    那日婉婉成亲她虽然没有出来见过乾二,然而有这样相似的面容,还能立在此间,不必说都知道这是谁了,此时见婉婉伤成这样,这青年都没有半分动容,又见他面容怨恨,荥阳侯夫人就知道只怕是东窗事发,此时双手发抖,竟将婉婉不小心丢在了地上,颤巍巍地看着面前的乾二,她眼泪就落下来了,之后想到了什么,猛地往回去扑向了没有反应过来的荥阳侯,叫道,“表哥,表哥救我!”
    她只顾着自己抱住荥阳侯的大腿,却见荥阳侯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跌在身后的桌角,痛苦地吼叫了一声!
    桌边儿正撞在他的后腰上,叫他疼入骨髓,竟支立不住猛地跪到了地上!
    这一跪正跪在冯宁的面前,后者是个孝顺子孙,自然不敢吃这一跪,微微侧开,闭眼装没看见。
    除了一只胖猫仔儿目光炯炯,旁人都没看见。
    “你!”疼得倒吸气儿,荥阳侯脸色煞白,只恨自己不能厥过去,况方才那腰间之下仿佛不是自己了的那种感觉也叫人惊恐,奋力将荥阳侯夫人推在了一旁,往一旁翻去!
    “侯夫人如此形状,可见我并没有冤枉你!”乾二见荥阳侯夫人心虚,就知道太后的话果然是真的,心中越发怨恨,见荥阳侯夫人努力地往荥阳侯的方向爬,还想着求助,便冷笑了一声,对恨恨看来的荥阳侯说道,“我如今,只给侯爷两条路!一,侯爷与我乾氏势不两立!”
    见荥阳侯惊恐摇头,显然不准备跟人做个世仇啥的,乾二便竖了竖自己的手指说道,“二!侯爷休妻,日后,乾氏是与这女人寻仇,与荥阳侯府再无瓜葛!”
    “表哥!”荥阳侯夫人心知若自己被休出府去,就算完了,乾氏磨死自己都有可能,顿时哀叫了一声。
    她与荥阳侯十几年的夫妻,青梅竹马的情分,哪怕如今不好了,可是他是她的表哥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
    “我休了她!”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表哥,然而他的一句话,却叫荥阳侯夫人透心凉!
    “表哥?”荥阳侯夫人没有回过神儿来,之后,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想到了当年。
    他多喜欢她呀?为了她,连他的妻子他都可以狠心地作践,那时那女人还有着身孕呢。为了她,他明知自己不怀好意,却还是拿女儿当儿子养,克扣他长女的嫁妆算计她的姻缘,远远地撵了他唯一的儿子出京,这都是为了她呀!为什么眼前,不过是叫人闹上门来,他就能这样简单地喊出休妻来?!
    多年的情分呢?
    多年的恩爱呢?!
    都去了哪里?!
    “表哥……”她哭着又唤了一声,得到的,却是荥阳侯带着深深怨恨与厌恶的眼睛。
    “祸家的贱妇,我,我怎么会娶了你?!”荥阳侯怒声道,“你何曾,比得上她的一根手指头!”这其中的她,自然就是皇后的母亲,荥阳侯的发妻!
    荥阳侯夫人听了这一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女人是她的心病,这些年一直在心中不能释怀,她努力地做,只为了比她更好,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从别的女子手中夺来的这个男人,今日,用这样的语气,否定了她的一切。
    她到头来,在他的心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她活着的时候,她赢了她。
    可是她死了,自己却输了。
    “贱妇!”她的眼前发黑,看不见东西,唯一听见的,却是这样无情的一句话!
    ☆、第149章
    荥阳侯夫人眼里落下泪来,伏地痛哭,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动容。
    也算是祸从天降的荥阳侯自然也没有动容,很干净利落地写了休书。
    看着如今与自己再也没有关系的女人,荥阳侯没有半分怜惜,竟都不肯叫这个女人往太夫人处磕个头的,银子都不给,就撵出了府。
    至于婉婉,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因这个,荥阳侯恼怒她,只求了乾二带着她回去,生死都不会再管。
    胖猫仔儿叫元湛追着告辞离去的乾二跟出去看热闹,看着从前的那荥阳侯夫人哭着喊着叫表哥,落魄地叫人拖出了府,之后侯府的大门在这个满眼绝望的女子的面前关上,觉得很出了一口气。
    不要觉得胖猫仔儿狠心,这女人还能活着,可是皇后生母的命,冯宁的一生,这些要怎么算呢?
    叫元湛驻足听了一会儿,仿佛那女人用力地拍打大门许久之后,知道荥阳侯再也不会怜惜她转圜,没有了声息显然是走了,胖猫仔儿心里冷冷地哼了哼,拿小鼻子去拱元湛的脸。
    “知道了,必不叫她好过。”知道阿眸的心意,元湛从来都不会反对的,只命人出去叫荥阳侯夫人更加落魄,这才回去里屋,见乾二冷着脸提着昏迷的婉婉走了,这才与冯宁冷声问道,“走不走?!”为了冯家这点子破事儿,他家猫仔儿多费心呢?太叫人生气了!
    对他都没有这么上心!
    “今日,我就是来看这个的。”见荥阳侯还跌坐在地上连声呼痛说不出话来,冯宁也不管的,眼角亮光一闪,只冷冷地与这个生父问道,“你是,明日出京?”
    “阿宁……”
    “天南地北,各自珍重吧,我就不送侯爷了。”冯宁弹了弹自己的衣角,见荥阳侯用伤心的目光看着自己,抿了抿嘴角,却觉得自己握紧的手叫一张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转头看去,就见常王对自己露出了安慰的模样来,目中还带着在意,竟心里一暖,反手握了握常王的手作为感谢,这才与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荥阳侯挑眉轻声说道,“您如今记得母亲的好,却也晚了,侯爷,日后这一生,我只望,咱们再不相见!”
    “阿宁,父亲也是被迷住心窍,你原谅父亲好不好?!”当年荥阳侯夫人还未嫁的时候,荥阳侯只有嫡出的子女,一颗心都在表妹的身上,日后表妹来了,更占着他不叫别的女人碰,折腾了许多年也就婉婉一根独苗儿,因此儿女只有四个,婉婉是不成了,荥阳侯满心都在冯宁兄妹三个的身上,此时想到冯唐是自己的独子,他心里就急起来,急忙咬着牙爬过来拉着冯宁的衣角央求道,“叫我,叫我见见阿唐。”
    “大哥不想见你,宽哥儿几个,也不想见你。”冯宁讥讽地看着此时才知后悔的男人,见他的发间其实已经有了许多的银丝,冷笑了一声温声道,“您还是壮年的,妒妇都叫您休了,趁着这个时候多生几个小的,也好日后,有人给您送终!”
    她素来云淡风轻的,此时脸色冰冷话语叫人心凉,刻薄无比,然而常王在一旁却看的眉飞色舞,低头看着冯宁握住的自己的手,呵呵地笑了。
    “冯将军说的太对了!”觉得自己要煮熟这美人儿了的常王温和地在一旁捧哏。
    胖猫仔儿一进来就听了这个,牙都酸倒了,小身子都酸得直抽抽。
    此时外头又有丫头匆匆进来焦急地叫道,“老太太不好了!”
    “母亲怎么了?!”荥阳侯还算是个孝子,顾不得冯宁的骇人模样了,急忙转头问道。
    “老太太知道太太……”这丫头顿了顿,竟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的主母,此时讷讷地说道,“害了太后的侄子,惊怒起来,就,就厥过去了!”
    “务必救活!”这个问题常王殿下都给预备好了,只叫外头等着的太医进来,见荥阳侯颤抖着双手看着自己,温声道,“侯爷放心,定不叫耽误您出京的。”
    上辈子的仇人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荥阳侯简直目眦欲裂,看着笑嘻嘻的常王,竟一时想不明白,为何这位王爷要这样和自己作对!
    这个问题常王自己知道,胖猫仔儿其实也知道,只是不大好告诉荥阳侯爷,此时俩好朋友都用无辜善良的目光看着荥阳侯。
    荥阳侯果断地厥了过去,拒绝面对这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一切!
    一时间侯府兵荒马乱,因没有当家主子调度,冯宁也不爱在这侯府当主子一起走了,只留下了身后的悲悲戚戚的哭声。
    “你放心,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其实常王很希望荥阳侯眼前就挂掉,盖因冯唐的承恩公爵位已经赏下来了,这荥阳侯的爵位就该落在了冯宁的头上,前头人渣一挂,后脚冯宁袭爵,侯爷来的,多体面呢?
    常王殿下是喜欢的人过得好就更欢喜的,自然愿意冯宁在京中走动的体面些,此时对着手指拧着眉坐在冯宁对面哀叹道,“真是世间难得双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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