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侄儿粉嘟嘟的模样太过可爱,他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桃子时太专注,弄得自己不给他吃就感觉十分罪过。
    何元元垂低头,十分受教的听了何曾氏的训。
    何榆“啊呜啊呜”地出声望着自己姑姑,现在的气温也不用穿多少衣裳,何榆手脚更灵活,耐不住何元元不理他,于是伸出小手就去抓她的头发,他手劲儿很大,抓住了便不放手。
    何元元噗嗤一笑,从他手里将自己的发丝解救出来,就抱紧他要带着去瞧树上那只叫的很响亮的蝉躲在哪儿。
    孩子扔给了小姑、婆婆照看,张惜花是去隔壁杨柳村给一户人家看诊去了。那家的媳妇坐胎有点不稳,所以请了张惜花去瞧瞧。
    两个村子离的近,来回不用两刻钟,回程时张惜花刚到了家门的那条小路口,便瞧见了小姑与榆哥的身影。
    榆哥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娘,张牙舞爪的对着张惜花的方向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弄得何元元还在奇怪,心想榆哥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高兴。
    待一转头,张惜花就来到了家门前。
    何元元笑道:“原来是嫂子回来啦,怪不得小鱼儿这般兴奋呢。”
    张惜花放下手里的东西,何榆伸手要抱,她回一趟院子里,洗了手才上去将儿子抱起来。
    何榆立时便开始窝在她怀里要找吃的。
    何元元空出手,就开始查看嫂子带回来的是些什么,那家日子比较艰难,因此给的只是寻常的东西,倒是有一篮子晒干的小虾米还不错,在墙角割一把韭菜炒起来吃十分美味。
    何曾氏抬头问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张惜花叹口气,道:“卧床静养一段时间的话,还是可以坐稳胎的。”这话说的比较保守,关键是对方若是闲不住,再折腾几回,估计孩子就要没了。
    何曾氏对那家人的状况也了解,便点点头没再打听什么。
    晚间家里人吃过晚饭,便没啥事儿,全都挤在院子中看看月亮,消消食,待身上凉快一点便去睡觉。
    田间的稻子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月就可以进入收获季节。在收获之前,村里难得出了一桩喜事。
    是何元元的小姐妹丽娘与村中名叫罗水生的小伙子成亲。他倆去年底时定的亲,婚期就定在水稻成熟前。
    村中人便笑着打趣丽娘的母亲,说他们家在收获前得了半个儿子,待收庄稼时又多半个劳动力啦。
    大家同个村的,关系那么熟,只是开开玩笑,丽娘的母亲一点儿也不介意。他们的婚事办得挺热闹,何家也送了礼,全家都跟着去吃了一顿喜宴。
    何家虽然与罗香琴一家不合,但与这罗水生一家关系还不错,罗水生上头一个已出嫁的姐姐,下头一个十岁的弟弟,家境与何家比起来,要差一点,但是就好在对方家庭和睦,爹娘俱是温和敦厚之人,家中人口十分简单。
    何曾氏心头还有点遗憾,若是把小闺女嫁给对方也不错。家境先不说,在村子中相处了几十年,何曾氏还是很明白老罗家两口子不是个为难媳妇的公婆,最重要一点是嫁在同村,小闺女以后的日子有自己夫妻俩照看着,怎么也不会过得艰难。
    人人都说她的大闺女阿慧掉进了金窟窿,外面看着花团锦簇的日子,别人哪里晓得那李婆子并不好相处,况李家四个兄弟,妯娌间亦磨蹭不断,若不是女婿人不错,自家闺女撑的起来,还不定现在过的啥日子呢。
    何曾氏在给小闺女挑选婚事上,真的有考虑过这罗水生,可惜对方心仪的却是丽娘。
    何曾氏如今每每瞧着没心没肺的小闺女,就有些犯愁。最迟,她的婚事明年该备起来了,可这人选还没定下。
    也只希望大闺女那儿有没有啥好消息罢。
    丽娘绣嫁衣时,何元元常跑她家里去观摩,对于在嫁衣中添加一点小花样,她还给过意见。
    丽娘嫁人了,何元元突然之间感觉到一丝落寞,觉得在村子里面已经没有人跟她有共同话题了。
    她如今也不爱往邻村跑,得了空闲,除了可以去集市做小买卖的外,大多时候都在家陪着小侄儿玩耍。
    何元元安静呆在家中,让何曾氏老怀甚慰。
    大良镇在稻子成熟之前,县衙突然发布了一道提前征收赋税的告示。这样莫名奇怪的规定,瞬间把大家的心提起来。
    去年收成便不好,此刻正是青黄不接时,提前交田税不是故意折腾死人吗?县里的百姓们各个苦不堪言。
    幸好,县衙不是成心要逼迫得人造|反,这个赋税先交一半,收获后再交另外一半。
    许淮已经在衙门混得比较有权势了,他特意提醒何生按规定办事,不要试图去反抗。
    何家的存粮足够应付此次的突发的情况,县衙来人时,何家便老老实实交完,也没发生什么事。
    为了防止闹事,衙门里派来征收的差役比去年翻了一倍,各个腰间佩带泛着幽深光泽的大刀,威慑力十足,别的村不知道,下西村人没一个胆敢反抗之人。
    经过这一遭,好多人家更勒紧裤腰带过活,村里人对于田间的庄稼看得更严实了,只恨不得稻子早点成熟。
    作者有话要说:O(∩_∩)O~~ 今天有点少。
    ☆、第72章
    下层的百姓并不清楚朝廷外面的状况,他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庄稼丰收就能过日子。
    因与许淮等几位在衙门任职的同窗有联系,何生也知道一些情况。皇帝病重骤然驾崩,皇位继承人却没定下来。原本朝廷这两年便因灾害动荡不断,旧皇逝世,围绕新皇的位置,几位皇子依据各自势力展开了逐鹿,益州虽然不是要塞,如今却已经被划分为三皇子的地盘,端掉不听话的,换上自己信任之人,益州往后可能要有新措举下来。
    三皇子能否顺登大位,大良县的县官们无法预测,之所以提前征收赋税,还不是县官们本着骑驴找马的心态,知晓近年来灾害不停,粮产不丰,三皇子的兵营中正缺少粮食,就想先送去及时雨,往后若真个三皇子登上大位,少不得落下一份功劳。
    蜗居在此的县官们,也有自己打探消息的路子,此举也是投其所好,正好解决了三皇子的燃眉之急。
    别以为大良县这小小的穷乡僻壤没啥油水,正因为太过偏僻,外面乱成一锅粥时,这里反而平静如常,家家户户皆存有储粮,盘盘剥下来,送到三皇子的大部队时,那真的是及时雨。
    县官们的举动,却苦了底下的百姓。
    许淮自益州迁居回大良镇,综合几位皇子的势力,他对于三皇子成事的可能抱有较高期待。
    何生听闻许淮私下的一番言论,因所了解的过少,何生不好判断,他只忧心若是三皇子败落,另有新皇登位,会否对大良县打击报复呢?何生收敛起对时局的担忧,专心将自己手中的稻谷背上身,快要到正午了,索性就回去吃完饭再来。
    刚踏入院门,鼻子间便飘入一阵食物的香味,何生内心一暖,小心绕过晒在一旁的稻谷粒,何生放下麻袋,迎面就见张惜花端着菜碗来到饭堂。
    张惜花柔声笑道:“你回来啦,我还想等会给你们送饭呢。”
    何生拿帕子擦擦脸上的汗珠,便道:“我在家里吃一些,你把吃食装好,待会儿我一道带去给爹娘他们。”
    想着自己早点吃完早点带饭给爹娘,何生也不再多说,坐在饭桌旁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他边吃时,还时不时望一眼儿子何榆。
    自从何榆出生后,何大栓重新拾起自己丢下多年的老本事,他经过两个月时间,给何榆打磨出一张精致的四面皆有围栏的小床,围栏是为了防止何榆掉下床的。另外还有一张崭新的婴儿摇椅,待何榆再长大一点,身体能立起来时,就可以放进去坐。
    让榆哥睡在小床中,张惜花就可以不用时时看护着他,她就能腾出手来打理家务。
    何生瞥见榆哥想翻身却怎么使劲儿也无法翻转,哼哼唧唧的憋红了脸蛋儿那憨态,何生嘴角不由上扬。
    何生马上抱着碗筷蹲在儿子的小床旁,榆哥瞧见爹爹靠近后,他撑起一口气加大劲头翻身,最后当然没有翻转成功,榆哥立时张开手,琉璃般灵动的眼睛便盯着爹爹,以期何生能抱起他。
    何生抿嘴笑道:“你呀你……还不会爬呢,便想着跑啦。”
    虽然很想抱着儿子亲亲,可想到身上邋遢,何生只蹲在一旁边吃饭,顺便逗着儿子玩乐。
    张惜花将吃食装进竹篮,弄妥当就提到饭堂这里,瞧见父子俩的互动,她眯着眼睛笑道:“我原以为你没那么早家来呢,刚才我快手煮了一碗鸡蛋汤,你喝完再走吧。”
    今日收割的稻田离家远,路上提着汤水不方便,于是就没准备这些。
    何生抬头问:“你吃了没?”
    张惜花摇摇头,何生说道:“那一起吃吧。”
    他把那一碗鸡蛋汤一分为二,自己拿碗移到面前,另外一碗递到张惜花的面前示意她喝。
    张惜花洗手后坐在丈夫旁边,夫妻两人随意的说了几句家常,待何生吃饱也不拖延时间,他提了食篮就要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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