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晏看见林澄月一连串的反应,和他话语中近似于控诉的哭泣,她心中一瞬间就明白了:林澄月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但是,方晏晏并不想和林澄月解释清楚,她心里甚至阴暗的想着:若是这件事情能让林澄月万念俱灰,乖乖的回去当他的小少爷,那么这个误会在方晏晏看来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方晏晏心中的如意小算盘似乎打空了。林澄月在听见方晏晏说出“谁也不要”的话后,并没有如她所愿的直接恼羞成怒拂袖而走,而是
    叁Щ点n屁哦壹八点C噢м不住地缠着方晏晏,用上了他会的十八般心里,只是想要一个理由。
    方晏晏回头看了看刚刚开始烧香的四个人,内心估摸着那么离他们把事情的前戏搞定,应该还要不少的时间。
    方晏晏便想着干脆在这个时候,就把话和林澄月说开了,说透了。从此,她和林澄月或者另外两个人,除了她欠微光的一声道歉,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你想要理由?”方晏晏也是被问得烦了,脑海里想起了那件最终让她彻底心死的事情,语气一瞬间冷了下来,短短五个字的一句话透露着深深刺骨的寒气。
    “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离开小队休息室的时候么?”方晏晏像是怕对方记不起来似的,还用手比还了一个“二”的数字。“就是我们通关倒数第二关通关的那一天。你还记得我当时有说过做过什么么?”
    “我……”其实根本不需要方晏晏那么细致的提醒,在方晏晏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林澄月脑海中令他无比后悔的那一件事就鲜活的跳了出来,让他说不出半个字。
    “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和你的哥哥都查过了我的资料了吧?”方晏晏根本没有给林澄月任何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所以你们应该都了解到了,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大学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身上甚至还背着我上大学的助学贷款没有还。”
    林澄月的脸色随着方晏晏的话,一句一句地变得惨白,隐隐约约地,他似乎知道方晏晏想说什么话了,他想阻止她,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像是中了美杜莎的石化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静静地听着方晏晏给的审判。
    “那天,我问你们,我能不能知道你们私底下的身份,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好。因为我也想告诉你们我的信息,我的名字。不为别的……”方晏晏想到不久前的事,冷淡的表情下是情绪的波澜起伏。她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换了一口气,缓了缓,才接着用之前毫无波动的语气说道:
    “仅仅只是因为我知道最后一关凶险异常,我想,要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幸运,我希望有人能够帮帮我。不用干别的,只希望有人能给我从小长大的孤儿院院长打个电话,和她说一句对不起,然后把我的银行卡和密码交给她。但是……”
    方晏晏本想那天的场面在描述一遍的,但是她似乎低估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在意程度,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把话说完。她只是用一句“我原来真的以为,几年下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就匆匆结束了话题。扭着头,倔强不想让林澄月看见自己的表情,起身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对不起,是我强求了。”
    虽然方晏晏没有说出口,但是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颗包裹在炸药里的回忆一般,她刚刚点燃了一小撮的引线,剩下的画面就在脑海里轰鸣作响,散落在脑海里的每一处,炸着她体无完肤,每一个碎片都带着她无言的沉寂。
    那天,方晏晏在众人商量好最后一关的事宜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犹豫再三,她还是支支吾吾的隐晦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有件事想要线下的他们帮帮忙。
    方晏晏在心里准备了许久的说辞还没有说完,剩下的三个从小在名利场里打滚的男人那里还听不出她的潜台词。于是,方晏晏的话还没有说完,微光便直接了当的问道:“总结来说,就是你想知道我们现实中的信息?至少是名字和电话或者地址,对吧?”
    方晏晏点点头,微光概括的没有错,无论她有什么样迫不得已的原因,她的目的大而化之就和微光说的没有什么区别,她就是打破了小队几人一开始就定下的约定。
    微光看见方晏晏没有任何反驳的点头之后,脸上淡淡的嘲弄之情溢于言表,他接着问道:“所以你是还想在游戏结束之后在现实中枕席自荐么?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你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了武力的优势,你哪里来的优势和勇气,让你敢这么想?”
    似乎是因为临近结局和高潮,又似乎是因为方晏晏的目的让他想起了自己和方晏晏不愉快的初遇。总之当时的微光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般,反应激烈,话也多了不少。
    “还是说,你又想故计重施,用最后一场游戏的胜负在要挟我们么?”
    “没有没有!”方晏晏一直知道当初的那件事,是微光心中永远的刺,所以她连忙否认道。
    “希望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微光说完之后,没有再看方晏晏,也没有立即离开游戏,而是一反常态的坐在了沙发上:“你倒是可以问他们两人接不接受你的枕席自荐,我也想看看,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和他们家里最受宠爱的弟弟,有没有这样奇怪的审美和癖好。”
    微光话说完之后,江远霜和林澄月都没有直接开口。缓了许久之后,江远霜看了看不说话,抿着嘴的表弟林澄月,方才开口道:
    “燕子,我一直以为我们的交易范围只有在《继承》中,不算上现实生活的。而且,我认为,在现实生活中,我还没有碰上需要我卖身才能完成的交易。若是像你刚刚说的,看在多年队友的份上,那我也想拜托你,不要擅自修改交易的内容,这会让我很苦恼的。”
    江远霜的表情依旧是笑咪咪的模样,看不出半分像微光一般的气恼,也没有林澄月一般的沉默。只是在他的字里行间,不难听出拒绝和若有若无划清界限的嘲讽。
    最后,方晏晏还没有来的及看上一眼平时最依赖她的林澄月,林澄月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你平时对我那么好就是为了今天么?我看上去是太好骗了,还是太像给哥哥们收垃圾的?”
    方晏晏蠕动了自己的嘴,想解释一下,最后却也只是挤出了一声道歉,“对不起,我的自以为是打扰到大家了。”
    最后的最后,下一个周六的晚上,方晏晏将银行卡放在枕边,邮箱中放满了八点半的定时邮件。
    心理压力
    方晏晏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了好奇的不得了却又不得不装成无事发生的四人身边,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叁Щ点n屁哦壹八点C噢м?还要多久?”
    “三分钟,最多不超过四分钟,我们就可以进去了。”丁尧看着手机上的秒表功能,回答了一个还算是精确的答案。
    “够了,差不多了。”方晏晏对自己回来的时机非常满意,直接掏出了怀里那片来自《往生曲》演唱者的鳞片,以及那瓶刚刚从林澄月手上夺回来的练金药剂。
    方晏晏轻声示意元四个人一起过来看看药剂的反应效果,刚刚还支愣着耳朵假装发呆的四个人,立马围在了方晏晏四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手里的瓶子。
    方晏晏小心翼翼的将鳞片扔到了瓶子里,这片鳞片刚接触瓶底的液体,就发出了嗤嗤啦啦的溶解声。顿时,原本清澈透明像纯净水一般的药剂,几个呼吸之间,就染上了鳞片上的炫彩的颜色,整个瓶子里的药剂就像是烧开了的晚霞一般在气泡中翻滚着。四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都不由得喷喷称奇。
    “现在只要在鳞片完全溶解之前吧这半瓶药剂给得了失魂症的病人喝下,他们睡醒之后,就会大梦初醒般的渐渐回归到得病之前的状态。”方晏晏摇晃着手里的溶液,不放过任何一个给自己队员讲解的机会。
    “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尽量要在现实生活中抓到写海妖的原因。一枚鳞片只能救一个人,所以无论是出于防范还是补救,找到源头的事情应是越快越好。”
    同时,方晏晏藏在帽子里的耳朵,依旧尽职尽责地将病房里的丁点儿声响都汇报给了方晏晏的大脑。现在,方晏晏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病房里的三个呼吸声都已经变慢了下来,一呼一吸之间都变得悠远绵长。
    “时间到了。”此时,丁尧也举起了手机,他刚刚计算好时间时间之后在手机上设置了倒计时,现在也正好归零了,“现在开始的半个小时之内,他们都不会醒过来。”
    “那就速战速决。”方晏晏将手中的瓶子一手隔空抛给了夏蓝芷,这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直接吓坏了毫无准备的众人,夏蓝芷赶忙手忙脚乱的接住了瓶子,将其小心地捧在手心里,生怕一个不小就将瓶子摔坏了。
    “你们进房间之后,在瓶子里的炼金药剂失效之前把药水给我室友灌下去就可以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简唐听完方晏晏的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伸手打开了病房的房门,径直走了进去,夏蓝芷和丁尧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走了进去。
    倒是丁溪磨磨蹭蹭的看着方晏晏,犹豫再三,才勉强用不在意的语气问道:“你不进去亲自搞定吗?也不看看效果?”
    方晏晏看着一脸好奇的丁溪,心里又一次的不住吐槽这位大小姐的时不时不在线的情商:“里面的病人是我的室友,陪护的人员是她的父母。你觉得我哪里来的勇气是能当着我室友父母的面,对着他们的女儿上下其手的?”
    “啊哈哈。也对,你说的也有道理啊。”丁溪尴尬的应和着方晏晏的话,眼睛却看向了被方晏晏留在了结界边缘角落里的林澄月。
    此时的林澄月刚刚从方晏晏的一番掏心掏肺的话中缓过来。刚刚方晏晏的话,明明没有任何一个字在责怪他,甚至连半点怨怼的情绪都没有。
    但是,林澄月就是觉得刚刚方晏晏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只箭,快准狠地插在他的心上,将他心脏连同身体的温度一同射了个对穿,在将他的身体戳成了蚂蜂窝的同时,也永远将它定在了触摸不到方晏晏的耻辱柱上。
    所以,在丁溪和方晏晏看过来的时候,林澄月半步都不敢走近,他只能对着方晏晏的方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上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他现在只希望方晏晏能对着他笑一笑,告诉他可以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方晏晏出众的视力,使她一眼看见了林澄月好看的脸上,那委屈的笑容。她有些不想再看了,直接把头扭到了丁溪这一边,问:“你说为什么有人可以在明明不喜欢一个人,甚至厌恶她的情况下,还可以对着那个人露出这种表情呢?”
    “算了,这种问题问了也是白问,没有人会知道答案的。”方晏晏叹气,“不过还好,我刚刚下了他的面子,他估计今晚或者明早就会直接回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丁溪的视力远远没有方晏晏好,他看不清楚林澄月的表情,但是这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浓郁的悲伤的气息。
    丁溪咽了咽口水,思索再三,缓缓地开口了:“晏晏,有句话我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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