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埋头在他怀里,破涕为笑道:“皇上,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呀!”
    皇帝目光发直地望着床帐上龙凤呈祥的图样,闻言淡淡一笑,哄骗道:“把刚才的事儿都忘了吧,你什么都没瞧见。”
    “我要是说瞧见了什么,皇上还要灭口不成?”她吃吃地笑,心里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
    他惩罚一般揉了揉她娇软的手臂,轻斥道:“胡说。”
    谢瑶嘟了嘟嘴巴,哭过笑过,忽然发困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皇帝听了,宠溺地笑道:“睡会儿吧。”
    谢瑶迷迷糊糊地问,“皇上要去处理政务了吗?”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她,皇帝一定累坏了,前朝的事情恐怕也没少耽搁。
    “朕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他温柔地承诺道。
    谢瑶心中一暖,明知作为一个合格的妃子,她应当劝皇帝去忙正事,可她实在眷恋他怀中的温暖,便由着心意道:“皇上说好了,要是阿瑶醒来见不到皇上……”
    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她便已然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皇帝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哄着谢瑶安睡。等她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皇帝轻手轻脚地下了地,替她掖好被子,这才出了门。
    “皇上?”诚实弓着身,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替朕准备,朕要梳洗一下,换身衣服。”方才痴缠的太过激烈,他的衣服早已被她揉皱了。
    诚实应了声“是”,又道:“那奴才这便下去准备?”
    皇帝淡淡道:“嗯,再派人去嘱咐你师傅一句,人都给朕盯紧了,不许他们自裁,朕要留活口。”
    “是,皇上!”
    下人们动作麻利,皇帝很快换了身干净衣服,转眼间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喜怒难辨,深不可测。
    被李家收买的太医,瑶光寺里被谢瑾买通的小沙弥,都已经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由皇帝的人时刻看守。
    凡是有关谢瑶的事情,皇帝都分外看重,以至亲自审问犯人。
    太医之事很容易顺藤摸瓜,宫里的李氏买通了太医,故意用太平方拖延谢瑶的病情。背后的授意者,定是李家无疑。至于李家为何要害谢瑶,理由昭然若揭。随着太皇太后的死,李氏和谢氏早已反目成仇。
    皇帝的处理方式也非常简单直接,太医斩首示众,文昭仪李氏除去封号,打入掖庭。
    李冲连贬三阶,不再重用。与此同时,封谢葭为尚书令,地位等同于丞相。
    谢瑾那件事,却有些复杂。谢瑾本是戴罪之身,此次又犯下大错,理应处死。可不说谢瑶,就是忌惮着谢葭的面子,皇帝也不好轻易置她于死地。恐怕谢瑾便是受人提点,有恃无恐,才敢这样毫无顾忌的行事。
    那么给谢瑾点步的这个人,是谁呢?
    谢瑾见到皇帝,倒是非常痛快的招认,“皇上不必再追查下去,事已至此,阿瑾无需再做隐瞒。与我联手想取谢瑶性命的人,就是宁芳仪——魏南珍!”
    皇帝轻轻冷笑一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魏南珍温婉贤淑,向来与谢瑶交好,皇帝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判定谢瑾是在胡乱攀咬,企图挑拨魏南珍与谢瑶之间的关系,好让谢瑶难过。她杀不了谢瑶,就只有以这种方式对谢瑶打击报复。
    “皇上不信?”谢瑾几乎从未有过和皇帝如此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却不想是在她被迫削发为尼之后,这样的处境之下,才换来她朝思暮想的与皇帝共处一室。
    她心中刺痛,那恨意太深,以致她怨毒的笑着,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您仔细想想,阿瑾身处寺中,怎么会清楚宫中的消息?若不是后宫有人向我通风报信,阿瑾根本不可能知道谢瑶缺的是哪一味药。”
    “谢瑶毕竟是你妹妹,”皇帝轻眯双眸,目露寒光,“你为何如此恨她?”
    “妹妹?”谢瑾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猖狂至极,“皇上说她是我妹妹,可她何时把我当过阿姐?从小到大,她抢走阿父的宠爱,抢走我在府里身为长女的光环,进了宫后,她又抢走太皇太后的重视,最可恶的是,她还抢走了皇上的宠爱!皇上竟问我为何恨她?!因为她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这个卑微的、下贱的汉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她凭什么过的那么好?她谢瑶凭什么?”
    “你还是那般执迷不悟。”皇帝冷冰冰的、厌恶地道:“你当真以为,你生来便该享有一切?”
    谢瑾反问道:“难道不应该吗?皇上,您别忘了,我们的身体里流有皇室的血,是尊贵的黄金血脉继承人!阿瑾实在不明白,我们鲜卑人用铁骑和尖刀征服了那些无能的汉人,为什么皇上还要学习汉人的治国之道,甚至让鲜卑人说什么汉话,穿什么汉服……”
    皇帝对她已然失去了耐心,毅然打断道:“你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说罢站起身来,不再理会谢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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