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北衙都尉郑世,匆匆领命而去。
    这件事情绝不好查,今日这一回,崔杼以死刺齐君,背后不知是多少年的准备。
    那幕后之人,怎会轻易留下痕迹?
    崔杼死得干干净净,连神魂都崩解了,已经无法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信息。
    而他能够进入囚电军这样的精锐齐君里,在凶名赫赫的齐之九卒中,做到副将这样的职务,并且得到囚电军统帅修远的器重……此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可以进入到黄河之会的最后名单里,更是不简单。
    这不仅仅是实力,也一定需要背景清白才行。
    须知就连那些来现场观礼的普通百姓,也都是上溯几代都身家清白的齐人。姜望若不是有重玄家背书,又有晏抚助推,要想上这个名单,也很艰难。
    毕竟国之天骄若是不忠于国,那就是国之笑柄。
    崔杼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找到机会对齐帝刺出那一记投枪。
    这背后的无数个环节,都有可能被人施加影响——这是齐帝震怒的原因,也是文武百官惶恐的原因。对前者来说,每一个有可能被影响的环节,都有可能潜藏着逆党。对后者来说,每一个“可能”,都有可能牵连到他们,无论他们干不干净。
    郑世必须要抓紧自此之后的每一息时间,在对方抹掉所有痕迹之前,找到真相,挖出残党。
    同样是追查线索,都城巡检府和宫里那些宦官的手段,自是不一样。
    前者直承皇帝之命,但也要受政事堂的监督,行事在规矩之内。
    后者则只承皇命,一切只忠于皇帝的喜怒,撒起野来,无边无界。尤其是在齐帝震怒如此的时候。
    可以说,姜望今日冒险的这一次谏言,不知让多少人免于风险。
    一朝尽得人心!
    很多人嘴上不方便说,心里却会记下这份人情。
    将行刺案交给郑世负责之后,齐帝坐回龙椅:“众卿家且平身,‘大师之礼’未毕,不急着走。”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文武百官默默起身。
    又听皇帝说道:“此次黄河之会,外楼境中,重玄遵秀出群伦。内府境中,姜望独领风骚。此二者,国之天骄也,众所共见。”
    “此外,计昭南为政事堂所共推,皆许为而立之下第一人。朕亦嘉之。”
    “此三人,当代表我大齐,出征黄河之会。国之荣辱,系于一身,不可松懈。”
    姜望、重玄遵、计昭南,都躬身行礼:“愿为大齐效死!”
    要说当今齐帝信重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恩宠无加”。
    就连在今日如此震怒的时候,也能给姜望进谏的机会,甚至不去计较他的冒犯。
    此刻看着场上这三位“国之天骄”,他满意地说道:“国有天骄,朕不能不赏。韩令!”
    韩令往前一步,提声道:“兹计昭南、重玄遵、姜望三人,赐皇朝秘术各一部,同境之内自选!
    赐天子内库法器一件,同境之内自选!
    此外,焚香三日之后,请至‘温泉宫’,当以天浴!
    五日之后,且往点将台,将由强者指点战斗技艺,为期五日!
    望诸卿勉力,备战观河台。钦此!”
    无论是皇朝秘术还是天子内库的法器,都已经极其珍贵。
    而温泉宫、点将台,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更别说天子派出来指点战斗技艺的强者,又该是什么级别?
    这还只是出征观河台,并未展旗!
    天子之恩赏,的确无以复加。
    姜望、重玄遵、计昭南齐齐行礼,除了肝脑涂地之外,也的确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韩令宣旨之后,齐帝才抬了抬手,示意“大师之礼”结束。
    于是皇帝皇后移驾,几位皇子皇女随行。
    而文武百官,也都依次散去。
    唯独韩令,走到广场上来,对姜望三人说道:“皇朝秘术和天子内库法器,这十日内任一时间,你们都可来取。不如先回去想好自己需要什么。”
    计昭南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两样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作为军神弟子,他想要的、需要的,全都有了。
    重玄遵则噙着笑道:“有劳公公了。”
    身为重玄氏嫡子,他也什么都不缺。
    唯独姜望,诚恳握住韩令的手,动情地说道:“我一定好好想想!”
    韩令:……
    “诸位都是国之天骄,是我大齐的骄傲,韩某将焚香以待。”他笑道。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转身离去。
    计昭南对着姜望笑了笑,然后并不看重玄遵一眼,径自离去了。
    重玄遵则打量着姜望,好像才要认识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不得不说,这种冠绝临淄的人物,对你表示亲近态度的时候,那种魅力几乎是无法抗拒的。
    “当然!在去年的稷门外,我跟姜青羊送你来着!”重玄胜的声音适时响起,满脸是笑:“兄长破关而出,风采照人,真叫愚弟欢喜!在齐阳战场上负的那些伤,好像都值得了!”
    姜望无言……
    你身上受的那点伤,你现在还找得到吗?
    重玄遵也笑了。
    他不笑的时候,是临风玉树。他笑的时候,是满树梨花。
    “你对为兄的好,为兄都记着。真不知如何回报!”
    重玄胜笑得更灿烂,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把家主之位让给我,如何?”
    饶是重玄遵冠绝临淄,也一时没能接住话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怎么会有这种毫无意义的屁话!?
    “我是说。”重玄胜不厌其烦,笑道:“兄长不知道怎么回报的话,不如把家主之位让给我。咱们这也是一桩佳话!”
    重玄遵沉默了片刻,伸手拍了拍重玄胜的肩膀:“阿胜,你多勉力。”
    这话他接不下去,索性不接了。对胖弟弟表示了一番鼓励,便转身离去。
    重玄胜在他身后喊道:“兄长,不着急,你现在刚出来,还不了解情况,不妨慢慢考虑!我还很年轻,可以等!”
    重玄遵并不回头,只用拿着书的手往后招了招,笑道:“那你慢慢等!”
    ……
    ……
    ……
    ……
    (我是凌晨逛完书友圈来加的这段话。
    我太喜欢看书评了,我太喜欢逛书友圈了。我的读者太好了。
    大家都很温柔很耐心的跟别人说话,解释疑惑,很认真的讨论剧情。
    我写书太幸福了。我感觉自己太幸福了。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好柔软。
    跟你们给我的温柔相比,所有的煎熬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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