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实话?”
    白杨在一片劈头盖脸的栗子壳里左躲右闪,“你不是以前教过我嘛。”
    “然后呢?”
    “我有一次看到,就想起你了。才知道原来你教我的是昆曲。”
    “所以呢?”
    “……所以我就多看了几次呗。”
    世安扫开他脸上的壳,“为什么?”
    这个人明知故问,白杨恼怒地抓起栗子壳丢他,“想你呗!”
    世安不躲不闪,只是看他。白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捂他的眼,“干嘛看我。”
    “我在想,”世安捉住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啄,“你怎么这样惹人爱。就是千刀万剐,我也得求伯父答应我,让我和你在一起。”
    白杨被他说得就快原地爆炸。
    行了,书房被祸害了,小客厅还能幸免吗?
    今天也是保罗辛苦的一天。
    如李念所言,秦浓很快收到了两份试镜邀请。一份给姜睿昀,一份给李今。她拿到意向书的时候,姜睿昀和李今已经各自接到电话,他们被告知这是张惠通的大作——不,也许是明年国内最大的一部制作。
    这么多年了,李念还当她是一个傀儡,总是不肯放过她。她是个被他丢弃的玩偶,什么时候想起来,还要拉一拉她心上仅存的这根线。
    她明白这是为什么,是她求仁得仁。
    她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秦浓看着两份意向书,不由得冷笑起来。
    秦浓把两份意向书压了好几天,一句也不提。她很好奇,李今和姜睿昀谁会先忍不住?
    先来的是姜睿昀。
    他来的时候,秦浓刚拍完一组贺岁封面,正在卸妆。这组杂志内页里带着姜睿昀,为避嫌,她没带李今。
    整个拍摄过程里,姜睿昀都若无其事。他不说秦浓就更不会提。
    这边收工,她在化妆间里慢慢撕掉假睫毛,姜睿昀进来,开门见山地说,“张惠通的戏,我想上。”
    秦浓只顾着慢慢撕睫毛,并不看他,只向两个助理和化妆师曼声道:“俞老师,你辛苦了,我这边还有事。”
    化妆师识趣地出去了,两个助理也跟着带上了门。
    秦浓向镜子里仔细端详自己的脸,不细看的话,还是十分地容光照人,她用力向镜子里做出一个娇圌媚的笑,眼角有几不可见的细纹,从厚重的脂粉下浮出来。
    “我是不是老了。”秦浓问。
    “还好,有细纹。”姜睿昀坦白地回答,“但你比其他同龄大花保养得好。”
    秦浓不开心地提起自己的眼角,“不该换美容师,这个人做得不如jiy好,我总觉得皮肤下垂得厉害。”
    镜子里的她被自己的玉手捏着眼睛,真是个美貌的狐狸。
    姜睿昀默然地在她身后坐下,看她在镜子前面扭来转去:“我好像瘦了,肋骨出来了,刚才摄影师也说腰上这条线不好看。”
    女明星都是这样,再有多少影后视后的桂冠加身,说到底还是以色事人,一旦容颜凋谢,哪管你过去是多么绝色,一旦老了,丑了,恶评和讥嘲就会蜂拥而来。好像过去的美艳不是光荣,而仅仅只是为了衬托今日老去的耻辱。
    她们活得艰辛。每天都如临大敌地和每一条皱纹针锋相对,怕瘦又怕胖,胸唯恐不大,臀唯恐不翘,腰唯恐不细,肤唯恐不白。
    在杂志访谈里,秦浓却要优雅地说,“美由心生,不怕老去。”
    天大的笑话。
    观众们都认为女神应当永远不老,她们得天所授,应当永驻芳龄。而只有圈内人明白,这些艳圌丽的花朵,每日经受着聚光灯的暴晒,化妆品的侵蚀,勾心斗角,劳心费力。她们只会比平常人老得更快。
    从来芳华只一瞬。
    娱乐圈靠千娇百媚的女性撑起一片天,可对女性又格外刻薄——男星出头难,可是一旦出头,就好过许多。女星们却永远地挣扎在求美的地狱里,人们愿见娇颜,不肯见白头。
    女明星们为艳压群芳,不得不圌厚布浓妆,还要加上后期描摹,更要打针、吃药、照激光,朝脸上埋各种线,打钉动骨,开刀拆筋,把自己折腾得鼻青脸肿,宛如一次次地打回娘胎重练。可是再美的脸蛋,上了镜头,就变了形,灯光一照,所有细微的不完美都原形毕露。台下看去再怎样倾国倾城,镜头里硬照出来,不过如此而已。
    这是个不见血的白骨场,吸着浮华人的血,旧的去了,新的还会再来。
    秦浓在这样的脂粉硝烟里雄踞一方,别人并不会知道她本真是有多美,也不会知道她为了维护这一点胜过别人的美,是怎样苛待自己。
    别人只会随便看着她的照片,看她的电视电影,看腻了还觉得自己也不比秦浓差到哪去。
    这原本是个残酷的圈子,大多数人活得可悲,秦浓也并不例外。
    姜睿昀没有心情怜悯她,谁不会老?秦浓显然也不需要他的怜悯。
    “你想上张惠通的戏,你问过我没有。”
    秦浓把绵纸放在卸妆油的喷嘴下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眼睛还不肯放松地盯着自己的腰。
    “我正在问你。”姜睿昀平静地答她。
    秦浓转过脸来,向他嫣然一笑,“你是比李今合适,可那是安龙的戏。”
    她的假睫毛被除掉了,眼影也擦了一半,这样的残妆,放在别的女人脸上,大概会显得仓皇而破败,而她实在美艳,顶着这样的脸,依然销圌魂蚀骨地美。
    秦浓拿过浸满油液的卸妆棉,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卸妆,“睿昀,李今是我的男朋友,我真的好为难——你们俩,我让谁上都不好。”
    只有美极了的妖妇,才有胆量这样在男人面前卸妆,也只有美极了的妖妇,才敢在男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绿茶的为难。
    姜睿昀有时真佩服她的坦荡。
    “你清楚李今是什么人,他刚上过臧援朝的电影,再接张惠通的戏,那他真的要红透了。”
    姜睿昀漫不经心地说。
    秦浓扑哧一笑,“可我更怕你接了这部戏,心就不在我这儿了。”
    “我的心什么时候在你这里过。”
    ——话说得真无情。秦浓妩媚地横了他一眼,她偏偏就喜欢他这个日天日地的脾气。
    和那个人真的很像。
    姜睿昀皱皱眉头,“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要是我不肯给呢?”
    “那我就自己去试镜,也许张惠通会和臧援朝一样,觉得李今好。”
    他在反说正话,他也知道她一定会容忍他。
    秦浓背过身去,仔细地卸妆,擦去了脂粉,她又恢复了清纯无辜的脸蛋。她伸开手,把一大堆喷香而肮脏的化妆棉胡乱地扫到地上,又反复照镜子。
    “我怕你拍了这部戏,跟安龙的人越走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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