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稻,蓝三将直升机停在乐家屋旁不远的村道上,村办楼前有地坪,但因四面有楼房,冬季回风强劲,直升机起降不太方便。
    冬季的农村没啥活,基本没什么拖拉机与三轮车辆来往,直升机停村道上也不碍事。
    乐爸周秋凤打柴去了,黎照在给小师弟上课,蚁老岩老下楼,去帮搬东西。
    乐爸周秋凤打柴回来,看到那只铁鸟就知自家小棉袄回来了,将柴码在后院,回到家,发现饭也好了,锅里炖着鱼,幸福得走路都在飘。
    罗班在上课时知道小乐来了,本来上完一节课就回宿舍楼那边,发现不久直升机又走了,他也就没回去,中午放学后才回家。
    跑回家,听说小乐送了两只箱子给他,他连口水都顾不得喝,赶紧看,先拆较轻的箱子,看到一卷一卷的纸卷,如遇东风,一张已经有了法令纹的老脸上瞬间春暖花开。
    老伴开了箱子就没了声响,罗老太过去瞅瞅是什么宝贝,看到纸筒,福至心灵:“是试卷题集?”
    “嗯!”罗班重重地点头,那怕就一个字,也透着骄傲与喜悦。
    他甚至顾不得吃饭,取了贴有数学字条的纸筒,解开扎绳,急不可耐地看题型,研究难度等级。
    罗老太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也没催,直到老伴看完了一个卷筒,她才去重新热了一下菜,催着老伴吃了饭,然后就不管他了。
    罗班又大致看了几份试卷,又卷起来,将箱子抱回房间藏起来,等到下午上课后才悄咪咪地跑去找校长。
    密晤过的两人,晚上抓了副校,三人半夜三更地跑去办公室加班复印试卷,全部搬回罗班家藏得严严实实的,没透露半点口风。
    小乐同学新出的试题集,必须捂紧,等到过完年回来,再拿来给高三应考的学生们刷。
    乐小同学自然是不知道罗班和校长为了捂题,不惜像做贼似的半夜行动,她家大家长不让干活,她只有爬二楼画图纸。
    周哥在翻地,中午回家看到停路上的直升机也知道小乐乐回来了,并没有去串门,想等晚上再去,下午妹夫跟他说明天去乐家帮杀猪,他晚上也没去乐家串门。
    乐爸给哥俩打了电话,26号,刘路陈大脸等人吃了早饭,与婆们先后去了乐家,各家的老人也一个不落的全到齐。
    武老板一家仨来得略晚一点,也不到八点就到了,周村长去村委点了个卯,也去了乐家帮杀猪。
    乐爸周秋凤原本留下一公一母两只羊,母羊下了三只崽儿,街对村一户人家想养羊,将乐家养着的两只大羊三只小羊匀去做了种羊。
    羊卖掉了,乐爸知道自家伢崽元旦会回来,提前预订了乳猪,早上去拉了回来一并宰杀。
    一共宰杀了四头猪,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一头二百多斤的中号猪,两头两个月的小乳猪。
    大猪剖割清楚,分门别类的装在保鲜盒里存放在冰箱房,留着随时吃鲜肉,小乳猪收拾好就腌制起来,下午做烤乳猪。
    也因人多,张老三等几个老人挖了魔芋,磨了浆做魔芋豆腐。
    女人们先帮杀了十来只鸡鸭,处理清楚放在小乐乐调制的佐料里腌制,等猪杀好了再帮着烫毛刮毛,内脏分离出来,先处理猪小肠,清洗干净就拿去灌血肠。
    乐同学只调配料,其他活不需要她动手,四处转悠时,发现周奶奶总不敢正视她,明显有古怪,她也假装没发觉。
    壮年男女们处理好了猪肉,打扫干净地面,才处理猪头,炖猪头肉,剁肉馅制作香肠,做扣肉。
    当天是26号,九稻圩日。
    扒婶去赶了个集,听了不少八卦,从街上回村把东西扔家里就去了乐家,她到时已经没有啥事需帮忙,和老年人一起坐堂屋嗑唠。
    嗑唠了一阵,神神秘秘地说八卦消息:“今天李小妍家的邻居来赶集,听说蒙嫂她前几天跌了一跤,已经起不了床,还咯血。
    还听说李小妍奶奶在蒙嫂不能干活后根本没用心对待,蒙嫂这一倒,连能不能熬过这个月都不好说。”
    周满奶奶张奶奶几人都怔了怔,蒙嫂快不行了?
    周满奶奶叹气:“唉,她大概是上辈子造了孽,欠了李家的,这辈子是来还那一家子的债。”
    “可不是,为李家操劳了大半辈子,人快没了还不得照顾,真不知是欠了几辈子的债。”
    刘路妈张三奶奶也心有戚戚的赞同,她们觉得吧,蒙嫂可能欠了李家八辈子的血债,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倒霉。
    周奶奶听说蒙嫂可能快不行了,心里突突地跳,蒙嫂和李家祖孙得罪了乐乐,所以李家祖孙成了万人嫌,蒙嫂生病求医无门,娘仨再没走好运。
    周春梅也……不招乐乐喜欢,自从离开周家后,周春梅也没好运。
    张婧吴玲玲娘俩招惹乐乐,落得像丧家之犬一样,拾市那个黄家得罪死了乐乐,下场就是死的,病的病,百年大家族说倒就倒了。
    还有陈武、张大家的,老了老了还去蹲牢房了,就算以后回来,名声也坏了。
    细数来,但凡跟乐乐作对的,与乐乐有仇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周春梅也得罪了乐乐,她要是帮了周春梅,惹恼了乐乐,会不会也……不得善终?
    脑子里胡思乱想中的周奶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周满奶奶几人说了几句,就揭过了,没再围绕着李家祖孙的话题没完没了,说着说着到结婚方面。
    武老太太乐呵呵提了一句:“我上次去上庄赶街,看到那个给乐乐姑娘披麻戴孝的小张,与一个留齐耳短发的女人一起上集,小张是不是在耍朋友了?”
    “有那么回事,”张三奶奶大大方方的帮承认了:“乐乐说张科本人不是坏良心的人,也没做什么恶事,又诚心道歉认错,乐乐也原谅了张科。
    张大家的不是个东西,也去吃免费皇粮了,张家几个老的也不能眼睁睁任张科就那么单下去,给张罗说了一门亲,要是没意外,应该年前能定下来。”
    刘路妈与周满奶奶也插嘴说了张科对象看着像个过日子的,武老太太便知周满奶奶她们也都是知情人,笑着给张三奶奶道了句喜:“你族侄子年前要定下来,你这个做婶娘的有喜酒喝啰。”
    张三奶奶乐呵呵的受了祝贺,张科要是有了婆娘,张家老人们也就不用再为张科操心,省心不少。
    老人们谈天说地,家长里短,时间就在闲嗑中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坐了五桌。
    自家养的猪,肉好吃,传统的炖猪头肉更香。
    冬季不赶农活,武老板作坊也没什么紧要的活,男女都喝酒,十分热闹。
    乐同学吃饱,先退场,去将腌制过的乳猪提出来沥干了汁,再抹了调料和蜂蜜,放火灶上烤。
    在乐家吃猪头肉的众人,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收拾好了堂屋,因家里都没什么事,在乐家嗑牙。
    乐家不支持打牌,所以在乐家玩的人都不打牌不打麻将,摆了桌子,套上罩,围着被炉,坐着磕磕瓜子,吃吃水果,聊聊天,气氛非常好。
    四点多钟时,第一只烤乳猪下架。
    乳猪烤得油亮亮,表皮金黄,外香里酥。
    闻着香就馋得不知吞了多少口水的男女老少们,当小伢崽将切好装盘的烤肉送上来,谁都没客气,大快剁颐。
    一只烤乳猪被吃得精光。
    大饱了口腹之欲的众人,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烤肉太香,他们竟然吃完了一头猪!
    大伙儿想着应该家去了,再坐下去,没准要留晚饭。
    他们想走时,却见小伢崽从一楼南边房间拎出两口箱子,笑咪咪地在老太太们一桌坐了。
    第一只箱子打开,一箱子的黄金宽条手镯,圈口一大一小组成一对儿,一只男式一只女式。
    第二只箱子装着银手镯,圈口都是一样大。
    周满奶奶等人差点被金灿灿的圈圈给闪花眼,一脸惊疑地看着小伢崽,不知道她想干吗。
    乐韵取了一对宽条金手镯给周满奶奶:“满爷爷满奶奶打我小时就护着我,没少为我操心,我也没啥好东西,孝敬两老一只镯子。”
    “乐乐,你孝敬我们的多了去,这个我们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周满奶奶哪肯收。
    周村长也不同意收:“乐乐,我和你爷是磕了头的兄弟,你就是我们的亲侄孙女,爷奶们看护孙子孙女是天经地义的。”
    “我知道,满爷爷就是我爷的亲兄弟,爷奶看护孙辈是天经地义的,同样,孙女孝敬爷奶也是天经地义的,你们护我小,又不用我养老,我孝敬你们点东西是我的心意。
    这是我请人订做的,刻了‘仁慈诚善,福寿绵长’八个字,你们收着当个吉祥物也好,给后辈们做个榜样,让后辈们知晓何为老人仁慈,儿孙忠孝,父母爷奶不慈,儿孙不孝,一代一代皆如此,父慈子孝,这是千古不变的传统。”
    乐韵拆开绑镯子的线,将女士手镯给周满奶奶戴右手腕上,手镯可放大可收小,手腕粗细都可以戴。
    周满奶奶抬了手,镯子沉甸甸的。
    “行吧,乐乐这么说,那就收着。”周村长没话说了,小伢崽以孝字做文章,他还能说啥?
    乐韵笑咪咪地将另一只拿去给周满爷爷戴左手碗:“手镯是一对儿,男式的刻着金银花,代表仁慈心善,女士的刻着石榴,代表多子多福。”
    “这么沉?得有半斤吧?”周村长试了试,镯子压手。
    “满爷爷连三十斤一桶的水提着能跑得飞起来,不会嫌这点重量吧?”乐韵笑嘻嘻的帮调整了手镯圈口大小。
    “这哪能一样,水是用桶装着的,这个是搁手上的,这么沉,天天戴着这个,手得多受罪。”周村长晃一晃,垂手试了试,一个劲儿地嚷嚷太重压压手。
    程五与张老三直翻白眼。
    乐韵给周满爷爷周满奶奶戴好了手镯,再取一对给周奶奶:“周爷爷周奶奶在我小时也没少操心,周爷爷去得早,周奶奶与周爷爷夫妻一体,孝敬给周奶奶也是一样的。”
    小伢崽笑脸如花,周奶奶为自己总想着找找乐乐拉周春梅的行为臊得脸发烧,乐乐还是那么心善,对她们那么好,她却总不满足,总念着周春梅流着周家的血,想要帮一把,从没想过乐乐会不会难过。
    她臊得慌,想说句“对不住”,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周奶奶反应有些奇怪,乐韵猜着必定发生了点她不知道的事,将手镯塞到周奶奶手里,再拿起一副给扒婶奶奶。
    周村长以为周奶奶是太感动了,所以也没谁深究周奶奶的反应。
    扒婶可没推辞,爽快地收了:“老人说受人点滴之恩涌泉相报,小乐乐已经不是涌泉相报了,是涌河相报了。反正说再多废话,你最后还是会将东西塞给我的,我就不客套了。”
    “我扒婶奶奶就是爽快,我最喜欢扒婶奶奶这种直性子。”乐韵呲牙:“等会要是程五爷爷张三爷爷他们推来推去,要我好说歹说的说一堆好话才收,我以后也不去串门了,至少半年不理他们。”
    “乐乐,我没得罪你啊,你连我家也不去了啊?”张破锣嚷了一嗓子。
    “看张三奶奶他们的反应,他们当初照顾我,现在不收我的礼物,我就不去张小叔家串门了。”
    乐韵取了一对手镯递给张三奶奶,啥也不说,呲牙咧嘴地笑。
    “哼,你先将了我们的军,我们还能不收嘛。”张三奶奶假装生气地哼哼,笑着接了小伢崽的谢礼。
    “张三奶奶收下就对啦,因为您老这些老人为我操心,我心头感激,一直记着这份情义,我送份谢礼是感谢你们的善心,你们受之无愧,你们收下了,我也安心了,大家都开心。”
    张三奶奶也爽快,乐韵顿觉心情大好,又取一副金手镯送给刘七奶奶。
    刘路妈没客气,笑着收了礼物,先揣在兜里。
    有他们的榜样在,程五程六也爽快地收下了小伢崽赠送的金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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