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春暖花开。
    上京城数百里外,玉玺山前,人山人海。
    放眼望去,多半都是年轻男女,今天正是演武院招生考核的日子,而且就在这绵延千里的皇家猎场玉玺山中。
    为了这次大考,自从五天前,朝廷便派出十万禁军,将方圆千里内的各处要道封锁,以防有外人闯入。
    同时还有各种圈养的飞禽异兽,翱翔于天际,监察一切异常。
    据说,更有不为人知的手段,于暗中布置,最大程度保证考核的公证。
    自从三天前,接到演武院的传贴后,陆川并未直接赶往此地,而是通过手下那批青皮花臂,搜集了有关玉玺山的诸多情报。
    再加上韩家兄妹和杨秀娥送来的卷宗,两相结合,陆川才算对玉玺山有了个大体了解。
    这是数百年前,自从大晋立国之后,便被太祖皇帝大笔一挥,将方圆千里圈做了皇家猎场。
    其中,不仅猛兽繁多,更有珍禽异兽,险地也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从其它地方抓捕的异兽,放养其中。
    平时,只对皇室子弟,亦或皇亲国戚中,有着极高天赋的杰出青年子弟,才有资格进入其中历练。
    据传闻,里面有能够抗衡一品绝顶强者的珍兽,更有能让人一步登天的宝药。
    由于人为的管控,不仅放养,更择取合适的地理位置培育药材,再加上只供给少数人,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座宝库。
    平日里,不仅有大军看管,更有皇室供奉在其中巡逻,外人别说进去,就算是接近都难。
    当然,若真有一品绝顶高手想要进去,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可难就难在,无法保证不被发现。
    闯入皇家园林猎场,这是极大的挑衅,一经发现,必然是格杀勿论。
    一个人再强,也无法对抗国家机器,面对无休止的追杀,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真有点鲤鱼跃龙门的意思呢!”
    陆川站在人群中,并不算起眼,默默打量着参与大考的武子。
    不算多,也不算少,足有近人之众。
    还有不少是看热闹的百姓,亦或是官员军卒,维持场中秩序。
    但陆川知道,这只是围绕玉玺山的考点入场所在之一,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八处。
    整个大晋,近万名修为在六品以上的年轻武子。
    如果除去一部分志不在此的隐世宗门或家族,亦或权贵子弟的话,这个数量绝对不算少了。
    要知道,即便是北地边境凉州,这等民风彪悍的所在,也就是韩家这大都督府,才培养出了一个将将二十岁的三品武者——韩擒虎!
    如此,韩擒虎还是被陆川打击之后,奋发图强,进行了数月魔鬼修炼,才于上京城突破,堪堪赶上了这次大考。
    大晋五十六州,未必能一州摊上一个这样的年轻武道天才。
    更多的诸如四品之流,能有几个就不错了!
    当然,像陆川这样的异类,那更是凤毛麟角,甚至绝无仅有。
    这些青年俊杰,之所以对此趋之若鹜,正是因为,大晋超过五成的文武官员,正是从演武院中走出。
    甚至于更高!
    就如前世的各种文凭证书,亦或考级等等,让陆川很是回想了前世不堪的一段过往。
    咚咚!
    一阵锣鼓声,让热闹的场地,很快便安静下来。
    “呵!”
    陆川失笑摇头,将杂绪排出脑海,看向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高台周围,是几十杆锦绣绘制的大旗,上书的却不是各种振奋人心的标语,而是演武院监考之人的大名。
    当然,最高处自然是皇室的龙旗和演武院的止戈大旗!
    “老夫乃是演武院上院教习,未来可能会成为你们之中,某些人的教习,但现在,是你们的主考官!”
    一名面容约莫四十来岁,须发却泛白,身量中等,穿着青灰色劲装的男子站在高台上,声传方圆数里,“我叫梁同书,你们可以称我梁先生,或者梁教习!”
    “学生见过梁教习!”
    在短暂的沉寂后,随着一声呼喊,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传至云霄。
    “很好,希望你们都能成为我演武院的武子,真正称我一声教习!”
    梁同书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肃然冷声道,“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唯有真正的俊杰,才能成为我演武院的武子。
    我身后这座玉玺山,便是你们的考场,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机会,无论你们修为高低。”
    “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一个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呵呵!”
    梁同书笑吟吟摆手,压下了所有噪杂之声,指着身边十二人道,“我是你们的主考官,他们将是你们此行的监考使。
    虽然我演武院不禁争斗,但不必要的杀伐,还是能避则避。
    毕竟,你们是我大晋的人才,未来更是我大晋栋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们可能是同窗袍泽。
    我不希望,你们为了一个武子之名,便付出宝贵的生命,记住了吗?”
    “我等谨遵教习教诲!”
    众人纷纷抱拳施礼。
    “好了,开始吧!”
    梁同书大手一挥,便有人将三个木匣,搬上高台一侧。
    随着一名监考使一声令下,所有年轻人自觉的站成三列,并未有什么拥挤摩擦发生,反而显得井然有序。
    “嗯?”
    陆川眉头微皱,面上不动声色的站在队列之中,目光平静的扫过高台上,十二名监考使,在其中一人身上略作停顿。
    此人,赫然是沈无忌!
    “刚刚那几人是他安排的吗?以沈家的实力,在演武院中安排人手算不得什么,收买几个武子为门客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刚才列队之际,陆川明显感觉到,有几个人的身形,向他所在靠拢。
    虽然没有做什么,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哪怕这几人隐藏的很好。
    陆川并未因此有所举措,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如常随着队列前进。
    不多时,便轮到了他。
    “陆兄!”
    沈无忌就站在木匣前,淡笑道。
    “沈兄!”
    陆川淡然道。
    “祝你武运昌隆,能与我同院学艺!”
    沈无忌笑道。
    “一定!”
    陆川点点头,探手在木匣中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令牌,便站到了一侧。
    “沈兄认得此子?”
    旁边有监考使讶然询问,引得不少人侧目,甚至就连主考官梁同书都看了眼。
    毕竟,沈无忌可不是普通人。
    当朝太师嫡孙,年不过三十,甚至二十五的二品年轻高手,放眼上京城,也就一个朱胜男能稍稍压他一头。
    这还是因为,沈无忌平素为人低调,朱胜男向来风风火火的缘故。
    能与其称兄道弟,怎么也不可能是凡人。
    毕竟,龙不与蛇居,凤不与鸡舞!
    这是铁则!
    从监考使问话中的称为中,就可品出一二。
    之所以说此子,而不是此人,是因为他们还没将这些年轻武子,当做同辈,哪怕其中一批人,甚至不在少数,会成为自己的同窗或袍泽。
    能成为监考使者,最次也是二品下的修为,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俊杰,自然没资格跟他们并列。
    “哈,楚兄竟然不认识陆兄,他可是之前在镇西王府别苑宴饮上,一刀斩三品的狂刀客!”
    沈无忌好似与陆川没有丝毫龌蹉一般,爽朗笑着向众人介绍。
    “狂刀客?”
    “是他?”
    “竟然这么年轻!”
    众人惊讶不已。
    “不错!”
    甚至于,就连主考官梁同书,都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似是认可般的点了点头。
    沈无忌似有所觉,目光微闪,面色不变的与众人说了几句。
    “呵!”
    陆川微微欠身,冲高台一礼,心下却对沈无忌的小手段不以为然。
    无它,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过往战绩说出来,不过是引来其他人的敌视罢了。
    可不要小瞧这短短几句话。
    看似说了事实,实际上,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年轻俊杰,年轻气盛,岂会任由一个同龄人,压在自己头上,抢走所有风光?
    哪怕,这个人被传闻说,一刀斩三品!
    传闻就是传闻,没有亲眼见过之前,大部分年轻人,都会觉得我也可以!
    “之前便见兄台玉树临风,一表非凡,未曾想,竟然是前段时间,在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狂刀客,真是名不虚传啊!”
    就在等待时,一名刚刚领了令牌的年轻人来到近前,自来熟般打起招呼。
    “不敢,狂刀客之名,实在太重!”
    陆川摇头,淡笑拱手道,“陆兵,不知阁下?”
    “诸戊!”
    年轻人拱手一礼,“见过陆兄!”
    “哈,诸兄在这儿呢,让我一阵好找!”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人凑到近前,好似与诸戊颇为熟人,上前就搂住了他的肩膀。
    “赵兄被闹,梁教习和诸位监考使都在,成何体统?”
    诸戊笑骂一声,为他介绍道,“这位是陆兄,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认识认识狂刀客吗?如今正主就在眼前,怎么就不认识了?”
    “你就是一刀斩三品的狂刀客?”
    年轻人惊呼一声,热烈的看着陆川,竟是张开双臂,径直抱了上来。
    陆川苦笑摇头,肩头微晃,却并未躲开。
    以他的修为,这年轻人即便再强十倍,都未必能触及他的衣衫,但还是被抱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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