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逼迫下,殷末终于抬起头来,他漂亮的双眼里噙满泪水,本身通透细嫩的皮肤因为苍白显出一种无力的脆弱感。他很像吕缕,吕缕当年被誉为荧幕最适合哭的美人,可惜演技太烂,哭起来像打嗝,被人评价浪费一张脸。
    而殷末不同,他这一哭,让在场所有人都震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没人开口了。
    打破宁静的是殷太太:“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说吧。”
    “你想糊弄过去?没门儿!”
    殷父也说:“男人哭什么哭!我逼你了吗!还是我对你做什么了?”
    指责声和安慰声又开始此起彼伏,面对众人,殷末一直哭得楚楚可怜,却不愿意开口,殷祺的母亲气得都想上去打人了,碍于殷父,只有忍下。
    “别哭了。” 殷太太心思活络,“你要是被冤枉的,你父亲不会错怪你,他今天特意叫你来,是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他这么疼你,根本舍不得你被冤枉。”
    “你——”殷太太话一出口,殷父瞪了他一眼。可这话已经被众人听了去,有前妻着急了:“什么东西?”
    殷父说:“这和这件事没关系,殷末,你别糊弄我。这事儿糊弄不过去,我待你们几个兄弟一向公正,兄弟阋墙,是我最痛恨看到的。”
    “是吗?”
    殷末终于说话了,可这话却十足十的嘲讽意味。只见殷末突然抬头,袖子一拭,擦掉脸上的泪水,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眼里的委屈无辜尽数退去,一片 清澈明亮。
    “你确定?”
    这变脸速度来之如旋风,又让在场数人震惊了。
    “看我记得以前他们欺负我时你可不是这么做的。三哥和阿姨故意把我带到外面弄丢,哭啼啼了一会儿就被你原谅了。我也不过学他们糊弄你而已。”
    殷末三哥的母亲正在场,听他这么一说,尖叫道:“故意弄丢?什么时候故意弄丢?”
    殷末耸耸肩:“我那时年纪小,但不代表我脑子不好,阿姨,商场监控是没了,可人证应该还找得到。”
    三哥的母亲脸色猛地一白。
    殷祺的母亲抢言:“我不管其他人,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要杀你哥!”
    殷末冷笑问他:“你在威胁我吗?”
    “你要害我儿子,我还不能威胁你?”
    殷末说:“看来你儿子比你还进阶嘛阿姨,我被你怀疑了你才威胁我,你儿子呢,是做些脏污事儿被我瞧见了反而威胁我……所以我想今天又被我瞧见了我要不要来个以牙还牙,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二哥。”殷末笑脸盈盈看向殷祺:“看来那场车祸对你影响很大啊,我选对了。”
    殷祺脸色也变了,他偷偷看了眼殷父,殷父果然问:“他今天做什么了?”
    殷末说:“没什么,我这回来,只为我自己,别人和我无关。”
    他抬头直视殷父,说:“爸,威胁也好,哭闹也好,这些面孔是我这么多年,在殷家学会的保护自己的方式。但是后来我发现了,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是离开殷家。我愿意放弃殷家所有的继承权,也不希望在和殷家的所有人有任何来往。”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殷末说:“就这些了,爸,生日快乐,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他转身向后走去,没走几步,一个镇纸砸在了他身边,身后殷父愠怒的声音传来:“你给我站住!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殷太太说:“你这是做什么!你什么意思!”
    殷末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就这个意思。其实我这个人呢,对钱对权兴趣都不大,我大概也能猜出来爸要给我什么东西——可我真的不需要,我有点存款,有房子住,有饭吃,就真得很满足了,真的,我只想要个普通的小家而已。”
    第90章
    除了殷父,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殷末那句“我放弃继承权”上。殷家的孩子太多,少一个人,便意味着多一份财产。此时此刻,她们连假意挽留都不想做个样子,都盼望着殷末赶紧离开,说出的话不要反悔。
    殷祺的母亲也不再逼问殷末,他连继承权也不要,也犯不着去动殷祺。她锐利的眼光开始扫视其他几位前殷太太,希望能从此时的反应中,获得一点线索。
    “你放弃继承权,你妈同意了吗?你以为你说放弃,就能放弃了的?”殷父气得口不择言,“我千方百计把你请回来,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气我的?”
    “我很抱歉,爸。”
    “你妈呢?吕缕人呢?她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从小教你这么对你亲爹的?”殷父这才发现吕缕没在现场,对身边人说:“去,把她叫过来。”
    “叫什么叫,你老几?”
    门突然被大力踹开,吕缕蹬着高跟鞋叉腰站门口,美目圆瞪,炸了毛的孔雀一般,身后跟着周喻义和惊慌失措的管家:“你从小不管儿子,还怪我不教他????殷业峻我给你说,谁都有资格责怪我,除了你这个花心爹!”
    到底是出过唱片的,吕缕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周喻义想劝都劝不住,只有扶住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的吕缕。
    “所以你们母子今天是来找我吵架的???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管你什么日子,我只知道今天是我替末末出气的日子!”吕缕一不做二不休,脱下高跟鞋,一只重重砸向殷父,一只砸向那一堆看热闹的前殷太太,只听数声尖叫后,书房里顿时一片混乱,吕缕跑过去拉住目瞪口呆的殷末,“末末,走!我们回去。”
    混乱之中,还是周喻义贴心的关上了门,不让殷家这乱成一锅粥的样子被人瞧见。
    吕缕拉着殷末刚跑了没几步,突然哎哟了一声,蹲在地上,殷末吓了一大跳:“妈,你怎么了。”
    吕缕痛心疾首:“心痛我的鞋啊!我刚拿到手,今天第一次穿!砸那堆渣渣好心痛!”
    周喻义跟在后面,哭笑不得:“妈,回头我和殷末再送你几双。”
    殷末问:“妈,你干嘛这么激动,地上不有个镇纸吗?你扔鞋干什么?”
    吕缕说:“谋杀前夫这事儿我做不来。”
    “……你那鞋跟,比镇纸更凶残好吗?”
    周喻义说:“先别说了,你先背妈下去,我去帮妈找双鞋。”
    殷家大门是走不了了,周喻义去找女佣借了双拖鞋,三人从后院匆匆离开。吕缕一边念叨鞋子一边骂殷末父亲和他的前妻,殷末好一阵安抚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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