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原本两个村子互相不往来,八年前,为争一条小河的水,械斗双方互有死伤。”
    前方出现水田,就一小片,后面就不是了,水不够用。
    菜地里有人用唧筒喷菜叶子,周围一圈的高粱也长起来了。
    低矮的地方种了紫苏和……罂粟、豌豆。
    另外一大片地方全是黄豆,不少人在垄沟间走动,不时伸手拿什么东西,再放到另外的地方。
    “然后呢?”玉真公主听了发现没后续,赶紧问。
    “然后河没了,双方互相指责,官府派人来,说正是因为你们械斗,老天爷才不给你们水。
    他们就信了,继续互相敌视,好几代人了,不是眼下才有。
    蝗灾,东主过来,教大家怎么养殖家禽和养猪。
    他们又抢蝗虫,差点打起来,庄子派人到此,警告,要么一起努力,要么继续斗,庄子保证不会给你们任何好处。
    看现在,两边的隔阂没了,一起在干活,故意把豆地放在一起种,有豆虫。
    他们在田里把豆虫挪到别的地方,就想养蚕一样。
    好几代不往来,就有个好处,互相之间成亲,不用避讳太多。
    前两年成亲三十三对儿,去年和今年,东主和……大家过来,又成亲十九对儿。”
    庄户讲解,这些情况他都清楚, 他还送过礼呢。
    人家成亲, 派人送帖子给李家庄子, 没指望李家庄子给面子,李家庄子又不差钱和事儿,就带上礼品祝贺。
    “怪不得呢, 那两个村子的人穿的衣服不同,一男一女在那里眉开眼笑、眉飞色舞、眉目传情、眉来眼去的, 要成啊?”
    金仙公主举着望远镜, 发现情况了。
    “说好就好了?”苏颋认为几代之仇乃世仇。
    “早就不想斗了, 无非是都没有台阶下,我庄子给台阶, 你不接?最后一次机会。”
    李易理解,大家赌气就是抹不下面子,不懂得外交。
    能指望两个村子的村正那么聪明?让第三方协调, 打一场乒乓球?
    换成他, 他保证主动去找另外的人, 过来帮者斡旋, 比如说举办什么比赛了。
    就跟派出去的到贵州那里的一些官员一样,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各部落的隔阂抹去。
    如夫妻闹矛盾, 冷战,有人想要帮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攻击其中一方, 但跟另一方还不熟悉。
    最好是一个弱不禁风男子打女子,女子的丈夫一看, 我能打过,必须打。
    如果一群厉害的男人打女子, 女子的丈夫害怕,说明调解失败。
    但也有可能出人命, 一群人打女子,丈夫觉得拳脚不行,他动刀。
    “作为行政人员,不应该去故意激怒对方,而是以爱民的心态来解决问题。
    把事件扩大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执法者,这样的人, 品质卑劣。
    好在咱大唐的地方官员,我所见的,都还不错。”
    李易称赞一下京兆府、河南府如今的官员,基层的。
    不然官方的人如果良心没了, 就觉得可以使坏,这个社会也就完蛋了。
    比如说一些交通方面的拥有权力的人,一些防疫方面拥有权力的人。
    一些情况下他们不是真心为民,他们是用言语挑衅,然后以权压人,从而获得快感。
    在李易看来这样的不是人,畜生都不如。
    好在眼下河南府的官员不是牲口,他们很努力,现在就有官府的基层官员在田里执导,很认真。
    之前不想下基层帮忙的已经挨收拾了,剩下的人得到的额外的福利,懂得百姓需要什么。
    不存在上面的官员说‘我不明白百姓怎么想的’这种情况,你是不知道?你是装傻。
    当杖脊的时候,有一个板子突然竖起来,对着你的脊椎准备砍下去的时候,你保证什么都知道。
    “易弟,这里缺水?”李隆基看到作物后,发现情况。
    “缺也不缺,种水田缺水,种旱田就不缺,关键在于水从哪里流下来。
    上游的人有的故意使坏,憋着水不放,故意拿捏下游的人,想要让下游的人低头。
    下游的在实在不行的情况,就会组织人手跟上游的械斗。
    当中包含的问题很复杂,人性最重要。
    有的人在跟其他人初接触的时候,考虑的是和善。
    有的人则是考虑,我怎么利用你这种和善的性格来欺负你。”
    李易通过水的问题,讲解,其实是一种劝政,就是让李隆基严厉打击后者。
    因为李隆基本身就是玩平衡的高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易说出来是表明态度,往后不准这样,因为伤害太大。
    就像防疫的自愿者,故意举着手机喊:来。你过来呀!你来,你别走。
    他知道他代表的是什么,官!他享受这样的优越感。
    结果人家回去拿把刀过来,他想跑了,没跑掉,让人给扎死。
    再给他一次从来的机会,你看他还敢这么挑衅不?
    江西丰城事件中,挑衅百姓的人,被活埋、被剥皮、被吊尸,最后怎么了?取消农民上缴费用。
    就是说,别以为谁都是匹夫,还有士子。
    ‘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啥也不是,自己自杀,让别人看。
    而士之怒,彗星袭月,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翻译过来就是:说杀你就杀你,别装逼,光脚不怕穿鞋滴!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李隆基轻轻点头:“天下大势,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以德才行,叫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被朝廷官员欺辱。”
    “走吧,今天晚上在这住,有人之前送帖子,要成亲,庄子派人来此,咱们来了,就正好参与。”
    李易不愿意说更多人性的东西,因为周围的人都知道,自己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你落了下成。
    抱怨没有用,解决才是正途。
    弱者在抱怨,强者在改变,自己把认为不好的事情改变了就可以,谁不同意,正好拿来试炮,看这一炮打出去炸了,会不会把你炸死?
    那边确实在举办婚礼,男方一个村子,女方是旁边的村子。
    眼看就开始了,结婚啊,就是晚上,不像李易那时很多人一大早就举办。
    当然,后来也有人按照这个方式来改变。
    从婚纱西方模式的求婚仪式到后来的中华传统仪式,其实就是文明之争,也是经济之争。
    以前拍西方的婚纱照,后来拍自己的传统服饰照,说明国家强大了,民族自信心恢复了。
    不再是西方的礼仪就是最好的,回头看看,自己民族的礼仪更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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