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陇西大营附近的一处宅子中。
    曹真正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还贴着一条湿毛巾。
    趁着身前御医为他把脉的空档,他嘴中断断续续的发出一阵虚弱的呻吟声,鼻子中也不停的哼哼,一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虚弱模样。
    那御医把完脉,提起笔在一边准备开病方。
    在下笔之前,有些拿不准,开口问道:“大将军,在下拟了这份药方后,还要带一份回去呈给陛下看的,请问大将军,我是依照病情直写呢?还是……”
    曹真听后停止了哼哼,关心的问道:“若是依我的病情,你看该如何开这个药方啊?”
    “啊……若是依照大将军目前的病情,在下就不用开药方了。”
    曹真一下子急了,直接拿掉头上的湿毛巾,从病床上翻身坐起来,哪有一点虚弱的模样?
    “不可,万万不可……哎哟,你还是赶紧开这个药方吧,只是这药方要开得重一些,才能拿回洛阳,呈阅给陛下呀!”
    御医听了曹真模棱两可的话语,眼珠子转了转,好似有些明白了。
    能在皇宫做御医的,多不是愚笨之辈。
    曹真此时的情况,哪里还分辨不出?
    他分明是在没病装病啊!
    还要将药方写得重一点,这不是成心欺瞒陛下吗?
    御医顿时有些为难。
    “这……可有些不好办啊,陛下若是知道在下作假,那可了得?”
    说完,用右手化作刀状,在自己脖子下划了一刀。
    曹真顿时眯起了眼。
    他盯着眼前御医,一字一句道:“我的病情除了阁下,神不知鬼不觉,陛下如何会知道?”
    说完后不等御医搭话,直接对床边的曹爽撸了撸嘴。
    后者心领神会的从一边端过来一个托盘。
    那托盘上黄彤彤一片,却是摆满了整齐划一的一层小金元宝。
    御医被那金元宝一晃,双眼顿时就花了。
    他假装推脱了一番,神情激动的将金元宝收于囊中。
    既有了金元宝打底,那这个病方……就好开了。
    至于陛下知道后会怎样?
    只要他不开口,陛下如何会知道真相咧?
    “这……多谢大将军了。”
    御医收了金元宝后,下笔如有神,顷刻间就将病方开了出来。
    完了后,他得意的扬了扬手中药方,满口夸赞道:“陛下若是看了这副药方啊,准定赐予大将军半年的假期。”
    “半年?”
    曹真在心底偷偷的算了算。
    半年时间足矣。
    既能保证他逃过兵败后的惩罚,也留够了东山再起的时间。
    半年甚好!
    美中不足的是,要让那司马懿连续掌兵半年,时间略微有些长。
    罢了!
    且便宜了这厮!
    曹爽送走御医后,又带回一条好消息。
    人还未进房间,笑声就传了进来。
    “哈哈……父亲,喜事啊!”
    “如今为父卧病在床,要长达半年,何喜之有?”
    “儿臣刚刚接到前线战报,那司马懿中了曹君的诱敌之计,吃了败仗,损军2万多,此外,大将军王双,也因为司马懿之过,不幸阵亡!”
    曹真顿时将双眼瞪得滚圆,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八字胡左右抖了抖,脸色难隐激动之情。
    似乎仍不敢相信……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他拖高音调追问道:“王双被司马懿害死啦?”
    “是啊,父亲,你常说司马懿深明兵法,儿看也不尽然,这不,也吃了败仗,还比父亲败得更惨!”
    啪……
    曹真听后双拳交错而过,在空中击了一拳。
    随后光着脚丫子在房间中不停徘徊。
    一边徘徊一边喃喃自语,“司马懿吃了败仗,损失2万多兵马,王双还被他害死了,2万多兵马啊!”
    如此重复几遍后,先前屡吃败仗的心结仿佛被打通了,积累在心底的积郁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司马懿啊,你不过也是个败军之将!哈哈……我要向陛下上奏折,爽儿,为父写好奏折后,你即可星夜赶去洛阳,呈与陛下。”
    曹爽也在一边喜不自胜,“父亲是要弹劾司马懿?”
    “我不光要弹劾司马懿,我还要夺回大都督之权!”
    曹真兴奋之余,突然想起离去不久的医官,顿时催促道:“快去拦下医官,将他手中的药方夺回来。”
    曹爽也知事态紧急,扭身便走。
    哪知走了两步后,又被曹真给叫了回来。
    “爽儿啊,心急则乱,为父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你快将司马懿如何中计,如何损兵折将的过程说与我听。”
    曹爽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父亲,那医官已经离开了,在不追就来不及了。”
    “慌什么?”
    “越是事到临头,越要淡定,你心态如此浮躁,将来难成大器,快将那司马懿兵败的过程详细说与我听,为父再好好参详参详。”
    曹真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那曹君新官上任,却能连败他与司马懿两人,也算有真才实学。
    若他这番急不可耐的将司马懿撵走后,再次面对曹君,又吃了败仗怎么办?
    这些都得提前想好。
    曹爽于是将司马懿兵败的过程详细说出。
    曹真一面听,一面感叹,越感叹越是惊讶,“哎呀,曹君此子当真不好惹啊!他先用诈降计败了为父,又用诱敌之计败了司马懿,用兵虽不如诸葛亮谨慎,但比诸葛亮更奸诈狡猾。”
    “看来为父还得继续病一段时间了!”
    曹爽在一边也被曹真弄糊涂了,催促道:“父亲,那医官还追不追?”
    曹真白了他一眼,“追什么?就算为父现在对上那曹君,也没十足把握战胜他,且让那司马懿继续消耗蜀军的锐气再说。”
    当司马懿败报送到洛阳后,顿时在大魏朝廷之上引起了一片惊慌。
    司马懿算是目前曹魏的定海神针。
    以往不管战事如何胶着糜烂,只要有司马懿出马,保证药到病除。
    连魏武帝曹操都说过,能抗衡诸葛亮者,唯司马懿也。
    魏臣有些想不明白了。
    为何司马懿在面对诸葛亮时,战绩有胜有败,还能打个来回,为何面对蜀军新晋提拔的副都督曹君后,反而吃了败仗?
    一时间,将司马懿撤职,追责他吃败仗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魏主曹睿这次也学聪明了。
    他将诸多弹劾的声音压下去后,偷偷让人来寻曹真拿主意。
    哪知曹真面对重新夺回大都督兵权的机会也压下了心中的急迫,反而谨慎了许多,居然反过来安慰魏主,破天荒的为司马懿说了一句好话。
    “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请陛下稍安勿躁,多给司马懿一些时间,如今微臣卧病于床,虽时刻心忧前线战事,只恨不能上阵杀敌,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还请陛下宽恕臣数月时间,让臣先将病情养好,在于陛下分忧,惭愧!”
    以往司马懿不行,好歹还有一个曹真做备胎。
    如今这备胎卧病在床,也没有复出的打算,魏主曹睿一下子也难办了。
    ……
    魏军大营中。
    司马懿如往常那般,独自坐在帐中。
    四周光线一片昏暗,周围不见半个亲兵。
    他悠悠的坐了半响,突然独自发出一声长叹,“看来我这大都督又做不久咯,如今吃了败仗,那曹真定会怂恿一堆人弹劾,恨不得取而代之,呵呵……”
    司马懿感叹完后,脑中仍在想着不久前吃的那次败仗。
    曹君以身为饵,独自去武城安民。
    问题是,哪有人将鱼饵放在武城,鱼钩却下在蜀军大营中。
    有这样钓鱼的吗?
    司马懿心中顿时多了一股无力感。
    以往面对诸葛亮时,对手虽谨慎,但用兵遣将,好歹有迹可循。
    哪像这曹君一般,天马行空,节奏实在太跳脱了。
    让他有点跟不上!
    过了半响,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却是司马昭抢先冲了进来。
    “父亲,快快准备一番,天使来了。”
    司马懿慢慢的直起腰,拍了拍屁股后的灰尘,仿佛提不起半点精神来。
    他没好气的回道:“准备什么?为父的大都督之位怕是做不长了,又要被撸了,你这次提前回老家,将宛城老宅修缮一番,这次恐怕要多呆些时日。”
    哪知司马昭一脸的惊喜。
    “父亲,儿臣打探过了,那天使带来的除了一张圣旨外,还有10万兵士,以及粮草军需无数,怕是要父亲再接再厉,继续率军抵抗蜀军啊!”
    “哦……”司马懿眼角一抬,这次着实让他也迷糊了。
    那天使宣完旨后,亲切的拉着司马懿的手安慰了半天,并曰:“胜败乃兵家常事,请大都督不必心急,好生在前线备战。”
    等天使走后,司马懿仍在大帐中徘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往日只是稍微吃了一次败仗,就要被罢权免职,这次大败后,反而受到了嘉奖。
    还是司马昭消息灵通,他在送天使出营途中,使了些银两,总算打听到一道关键消息。
    “父亲,儿臣探听到,陛下曾派人去曹真处征询意见,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请陛下多给父亲一些时间,你不觉得荒缪吗?”
    “确实够荒缪。”
    “父亲,如今我大营新补充了10万军士,总兵力已和蜀军不相上下,正是主动出击之时,只要打一出胜仗来,就能堵住朝中诸人的嘴,也好回报陛下的识人之明……”
    谁知司马懿挥手制止了司马昭的主动出击之言,“不,传我帅令,即刻起,不得我许可,任何擅自出战者,立斩不赦!”
    司马懿虽令全军龟缩在大营中,却派出了少股骑兵,绕道蜀军之后,频繁骚扰蜀军粮道。
    一时间,双方的攻守之势回到了粮道之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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