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变幻,化为钟状。
    此宝在这一刻显露了原始模样。
    “吾族先辈的怨气,可以散了!”
    袁河抬掌前抹,火灯之中的猿猴之影重叠为一,归于沉寂,化作一颗星斗悬浮在钟口内。
    除了袁河,谁也看不穿钟内的玄机。
    其实钟内并悬了七颗星斗,其中六颗闪着光晕,光华连接着袁河胸前的六根屠猿矛。
    昔年在无花宫,他以星魂夺反杀‘双灯四箭咒’的施咒者,索仁的‘屠猿七矛咒’发起一刻,他已感应到两咒的相似之处。
    神通异曲同工。
    ‘双灯四箭咒’是以弯月灯笼为桥梁,对袁河隔空施咒。
    ‘屠猿七矛咒’的桥梁则是烘炉灯笼。
    索仁想以烘炉之火削弱袁河妖力,殊不知却给袁河开了一座致命空门。
    第一矛穿胸之前,袁河就能祭动星魂夺反打回去。
    但这一道蛮咒是连环法术,一矛比一矛强,必须发满七矛,才有绝杀之力。
    于是袁河决定以身试法。
    每一矛射来,都有一颗星魂夺牵引,即使他妖力被封镇,只要把星魂夺反祭出去,咒力就会从他体内消失,从而转移到索仁身上。
    所以袁河连中六根屠猿矛,绝非是无计可施,难以招架,而是刻意而为。
    每一矛穿胸,看去袁河的危机越来越大,其实是索仁的凶险越来越强,屠猿矛越厉害,等到反噬的时候,索仁就死的越快。
    无论岳真珠是否自毁金丹,在索仁发动第七矛时,袁河都会展开反攻,猿躯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但他把这个底牌压在心里,没有透露给战友,即使庞敏、钟貂儿、雷元芝、玄晶蚕替他挡矛,他也无动于衷,甚至岳真珠舍掉一身道行,他也没有制止。
    索仁杀机咄咄,打出一场惊心动魄的反击战,导致观战的妖修们全在提心吊胆,替袁河捏了一把汗。
    袁河却早就胜券在握,除了星尧子与白城老祖两头老妖怪,余者都被蒙在了鼓里。
    但袁河的所作所为绝不是出于私心,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打胜仗,他没有办法克制烘炉之火,以衰竭的妖力驱使落星钟,根本杀不死索仁!
    如果他按捺不住提前把底牌暴露出来,导致索仁有了警觉,终止施展‘屠猿七矛咒’,到时他将面临死亡威胁。
    灭真天廊的斗法有你无我,非生即死,走错一步就要陨亡。
    袁河当然要沉住气。
    星魂夺是唯一能以衰竭妖力抗敌,并取得完胜的途径,他有此行为也就不难理解。
    此刻的索仁仍有满腔斗志,他被袁河瞒天过海,遮蔽了心智,以为胜利就在眼前,第七矛急不可待的发动。
    “此矛扎在他身,胜负就能见出分晓!”索仁紧盯第七矛的飞行轨迹,心里不断重复一句话:“天地气运在我蛮族,谁也逆转不了!”
    谁知矛尖距离袁河丈许开外,忽然停滞不前,落星钟内呼啦啦抛落七颗星斗,一颗钻进第七矛,余下六颗附在了袁河胸前的矛身内。
    ‘嗖!’
    七矛齐齐一闪,脱离猿躯,齐头并进,遁空反扑,瞬时欺到索仁面前。
    “不!”索仁止不住狂吼,这声音,有惊有怒,有疑惑也有不甘,他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咒矛穿透蛮躯,收割他的性命,却是无能为力。
    蛮血被一抽而空,索仁瞬变为干尸,仰天瘫倒桥上,死不瞑目。
    陨亡一刻,烘炉之火随之熄灭。
    烘炉灯笼也在干尸头顶显出原形,死物一样坠空跌落。
    战局就此落幕。
    袁河站立起来,揪住胸前的雷元芝,抛在一旁:“还趴着做甚么,返回你的阵位!”
    雷元芝一下抱住他大腿,又指指他额角。
    袁河明白它的意思,却说:“现在不行,灭真天廊不消失,你不能挂角!”
    雷元芝顿时撇撇嘴,露出委屈表情,哼唧了几声,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此刻的几位战友俱都傻了眼,袁河一派轻松的神色,哪像是经历一场惊险万分的苦战?
    “袁道友,你没有受伤?”巴髯客不可思议。
    “那修士的蛮咒被我克制,伤不到我!”袁河飞身去了花堂与岳真珠跟前,霜环禁仍在运转之中,需要即刻镇压。
    他转望廊桥,桥头那五位原本蠢蠢欲动的修士像是被震慑,一个个都变成了泥塑木雕,斗志被彻底摧垮。
    他们的首领索仁都被袁河一击即溃,世间的金丹期修士,难有匹敌袁河之人,即使深仇大恨,他们也不敢报。
    接下来,袁河应该可以休战了。
    “克制?这是屠猿七矛咒,你如何能克制?”花堂闻言一脸古怪,他料定袁河会被蛮咒重创,结果严重低估了袁河神通,这样一来,他怂恿岳真珠自毁金丹,可算是坑惨了好友。
    “贤妹!”花堂赶紧安抚岳真珠,称呼都变了:“为兄对不住你!”
    他是真心感到愧疚。
    但现在说对不住,有什么用!
    岳真珠满腔都是憋屈,一张老脸气的涨红,她料想过各种战况,却独独想不到这一战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本来她大无畏舍掉一身修为,这对袁河是活命恩惠,但是现在,竟然半点恩都称不上,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孤自呆愣半晌,直到袁河驱使落星钟破掉霜环禁,她才缓过神。
    抬起一双玉掌,摊在袁河面前:“早前我毁掉金丹,这九枚入微剑丸自动离体,我已经使用不上,愿意尽数赠送给猿道友你,包括《地支真经》,还请猿道友收下!”
    支援不算恩惠,送宝总该算罢。
    岳真珠并不意气消沉,已经沦落到这种下场,懊悔没有一点意义。
    袁河看看她,接过了剑丸与功法,连同那三口复形飞剑也一并收入囊中:“你是为了营救我才自毁修为,我不会坐视不理,我可以承诺你,灭真天廊存在一天,只要我不死,你就一定能活着!”
    “多谢猿道友!”她赶忙致谢,她想要的就是这句话。
    “但战事持续时间非常长,战况又复杂,我须把打赢这场大战摆在首位,其次才是看护你,你要理解我的处境!”袁河指指花堂:
    “作为地支剑的交换,通天绫我会送给你,这是一柄月蛮灵宝,想必抵得上你的馈赠,暂时交由花道友保管,倘若将来遇上大规模战事,我无暇分心,就由花道友照顾你的安危!”
    “猿道友处事公正,花某必不负重托!”花堂觉得亏欠岳真珠,向袁河争取说:“猿道友,我家贤妹现在是凡人之躯,重新修行千难万难,关键是寿元不足,你出身水族,我听闻水中多有延寿珍宝,不知你是否有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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