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在前逃奔,三妖在后追赶,转眼遁入枭魂山水域,不见了踪影。
    那剑上站有一位身穿黄袍的老道士,气定神闲驱使着飞剑,偶尔回头瞄一眼,他始终不与三妖短兵相接,只是制造惊惶逃命的假象,引诱三妖来追,等他把三妖引入合适战场,才是他动手的时机。
    “这方水域有冥气弥漫,想必已经遁入枭魂山,脱离了金乌水国的领地,这三妖孤身来追,召集不到水军对老夫围攻,反击已有胜算!不过老夫此行是为炼宝,机不可失,既然让老夫幸运遇上斩骨风劫,须将那枚广寒剑丸送到劫风里,再顺手收拾那三妖!”
    其实这么做多少有些托大,炼宝才是他的当务之急,但他偏偏贪婪三妖的好根脚,想把它们一网擒拿,这样一来,剑丸能够祭炼成功,三妖也能降服。
    想的真美呐!
    他是北岸修士,复姓夏侯,单名一个昌,自幼投拜到流沙江畔的正统道门湘山剑派,身上有三甲子的道行,修为已经走到玄胎后期,倘若今次能把广寒剑丸炼化成功,温养一二十年,就有冲击金丹大道的希望。
    剑丸是证道之宝,能用来突破玄胎期到金丹期的天堑,练气士共有五大境界,练气、玄胎、金丹、紫府、朝元,每一境的提升都有天堑要渡,修至圆满才能凝结元神。
    湘山剑派专修剑道,法门颇为独特,入门先炼剑丸,真气与剑丸相融,以剑御道,剑在道在,剑毁道消,夏侯昌脚下的飞剑就是他祭炼的本命‘沧沙剑丸’,但品质太差劲,满足不了他冲击金丹的条件。
    眼瞅着寿元不多,他铤而走险,秘密筹备四五年,偷袭谋杀了湘山剑派的一位真传同门,抢夺了这枚‘广寒剑丸’。
    此丸遗自上古练气士,是冥阴类至宝,得赐于门内一位朝元期祖师,抢夺一刻,他已犯下大不赦死罪,宗门他肯定不能再待,杀人后立刻逃之夭夭。
    他也早把逃亡路线设计妥当,横渡青黎长河,到南岸定居,那位朝元期祖师轻易不敢追他,这种级别的老修士只要出现在大河上空,妖王会亲自出面拦截。
    那流沙江与黑水江一样,都是青黎长河的支流,而且是最大的一条支流,位于沙漫国境内,夏侯昌不敢沿着流沙江往南逃窜,他先在岸上西行,绕到金乌国后才下河。
    本来嘛,他是在云层里飞遁,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结果碰巧望见恶不作在渡斩骨风劫,蹿出了河面,他一见风劫天象顿时走不动了,原因出在‘广寒剑丸’上。
    这剑丸原主修炼的是雷法真气,残留有雷力禁制,他抢夺之后收不到体内,根本无法驾驭,也无法温养,斩骨风劫却能轻易抹除剑丸上的雷禁,因为风属与雷属相克,而且雷禁一消,那位朝元期祖师就永远无法通过剑丸内的雷禁痕迹感应他。
    于是他冒险潜入河下,试图祭炼广寒剑丸,谁知他下河的位置距离马奔三妖不远,被感应了出来,见他孤身一人闯入望梅水府,连徭役差事也不再做,立时对他喊打喊杀。
    靠近恶不作的渡劫水域时,他们一逃一追的声音传到袁河耳朵里。
    “婆婆,有人贼出没,咱们换个地方潜伏!”
    这段时间,释心颜一直抱着袁河赠送的葫芦宝,贴在耳边监听附近动静,她也隐约听见了剑啸声。
    转移途中,她忧心忡忡的问:“那人贼是何修为?袁师,你能甄别出来吗?”
    “不能!别说修为,我连人贼样貌也看不到!”袁河知道她害怕,却仍旧直言不讳:“这人贼有胆子靠近风劫,料想应该是玄胎期修士,倘若鳄妖渡劫成功,妖躯会陷入衰竭状态,最适合种下奴印,鳄妖恐怕要被擒走了!”
    修为一旦进阶到玄胎期,都能够入水胎息,无须避水之宝,穿行河中如履平地,其实听一听他们在水中的飞遁速度,就能大致判断出修为差距有多大。
    这种级别的人贼,非袁河能够抵御。
    “既如此,咱们继续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反而有可能被人贼发现踪迹。”释心颜是在提醒袁河,不要继续冒险:“即使我们拥有灵耳妖法,一旦被玄胎期高手锁定方位,全力追杀之下,我们想逃脱几乎无望!”
    “没有这么严重,枭魂山水鬼扎堆,他又不熟悉水下环境,追杀难度极大!我再等一等,人贼身后有追兵,听那声音,像是有位河马族的妖将前辈,等这位前辈与人贼拼斗过后,分出了胜负,我再走也不迟。”袁河没有强迫她留下:“婆婆,局势又有了新变故,不如你先离开罢,等人贼斗法有了结果,我自会去寻你。”
    “袁师你不走,老身也不会走!老身得了你的葫芦法器,一定会把该办的差事办到底!”释心颜不会临危而逃,这有违她的原则。
    袁河默默点头,没有回应她。
    此时事态紧急,不是交流的好场合,他必须专注监控人贼的一举一动。
    其实他心里极为郁闷,这大河的疆域如此辽阔,恶不作仅仅冲出河面一次,眨眼就又降回河底,时间这么短暂,竟然还会被人贼察觉,而且是人贼里的大高手,也真是倒霉。
    思虑之间,马奔三妖与人贼夏侯昌的战斗已经打响。
    那夏侯昌望见劫风所在,旋即止住脚下巨剑。
    ‘祭!’
    他掐指一弹,巨剑笔直矗立,挡在他身后,剑上灵沙飞旋,每一颗沙粒都在闪着光华。
    马奔仗着妖躯庞大,皮糙肉厚,闷头撞向剑身,他背上的梅哈儿与谢云却不莽撞,立刻腾水而起,滞空悬浮,凝视马奔的这一波攻势,先让马奔试一试巨剑威力,他们才会发动二次攻击。
    那巨剑犹如一堵巨墙,煌煌而悬,料想撞上去应该会有莫大反震力,但马奔抵头一触,质地却是软绵绵,好似一团棉花般,整颗头颅都陷在了剑身里。
    他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身后的梅哈儿与谢云却瞧的清晰,那巨剑像是采用某种灵沙炼制出来,当马奔冲锋过去,巨剑瞬时溃散为稠密沙粒,并重组为条条纤细沙带,形成一排剑丝,网住了马奔头颅,并缠住他的脖颈。
    “马将军,快撤回来!”
    河马族以巨力称雄,再高的山峰也敢撞,再硬的金铁也敢砸,但对于这种阴柔类法器偏偏毫无办法,他虽感觉到头颅受制,一时半刻却不能挣脱,剑丝却越勒越紧。
    噗嗤!一声,妖皮已经被切开。
    那谢云眼疾手快,抬起两根大钳子,冲上去狠狠一夹,剑丝即刻溃为沙粒状,梅哈儿咬住马尾巴向后猛拽,这才把马奔救回来。
    吃了这么大一个瘪,马奔疼的嚎啕大叫:“哎呦,疼死我啦!”马脖上浮现几条血口子,幸亏营救及时,伤的不深。
    关键是夏侯昌重在防御,他要祭炼剑丸,并没有施展全力展开反击,否则马奔的头颅刚一照面就有可能被斩落。
    夏侯昌扭头回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披麟挂角的蠢物,谅你们撞上一年,也休想撞破老夫的剑气沙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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