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斗法争胜的法门,只是一些旁枝末节。
    荀少彧最为看重的,还是不死丹朱蜕变肉身,升华生命本质的全部过程。
    对于这种一步登天的力量,荀少彧并非太过注重,甚至觉得可有可无。
    一尊地仙战力虽然不错,但以他人仙绝顶逆伐地仙,寻常地仙也不过是几剑而已,哪里值得他的重视。
    他真正想要的,还是一步步以这一方天地,可以允许的蜕变方式,生生炼就一尊地仙肉身。
    荀少彧紧紧握住不死丹朱,以此世至污至秽之术,炼就的不死丹朱,其精血元气却至精至纯。所谓物极而反,天地间诸多奇妙莫过于此。
    “道……道爷……”
    苏老汉跌跌撞撞的跑到荀少彧身旁,惊悸交加的望着崩塌大半的村落,对荀少彧的语气不由恭谨了许多。
    毕竟,对于修行人的强大,苏老汉一直没有直观的概念。只是知道修行人近乎于神圣仙佛,却并不知道有修行人能有多么强大。
    而现在的苏老汉,是真正见识到了修行人的恐怖。
    一举一动地动山摇,犹如大地动摇一般的天灾景象,简直骇的苏老汉这些普通人肝胆俱裂。
    因此,在看到风门村被生生拆了一半后,苏老汉仍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还要陪着三分小心、七分惊惧。
    世上的妖魔之所以让人惧怕,是那让人无可抵抗的破坏性。而世人对于镇压妖魔的修行人,却并无多少敬畏,也是修行人出身人族,少了几许威慑。
    但直面如斯恐怖的力量,苏老汉的一切想法,都尽数化为泡沫。
    荀少彧道:“妖魔已经让贫道除去,以后这风门村,不会再有妖邪作乱了。”
    说罢,他一伸手掌,掌中青峰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宽大的袖袍中。
    “谢道爷活命大恩,小老儿在此无以为报,从此您就是风门村的大恩人,阖村上下当牛做马,也要报您活命大恩。”
    苏老汉伏身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叩首。
    荀少彧眼睑低垂,脸色清冷,道:“毋需如此……你们只需管贫道几顿斋饭,贫道就心满意足了,谈什么当牛做马?”
    “斩妖除魔,乃是吾等修行人的本分,贫道岂会挟恩图报?”
    “嗯……贫道近来有所感悟,要在这村中清修几日。这几日以来的杂事锁务,就劳烦几位用心了。”
    荀少彧望着漆黑夜色,袖袍骤然一翻,脚下如生疾风,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留下犹自叩首的苏老汉,与几个年轻壮年呆呆的矗立着。
    …………
    一处屋舍内,
    荀少彧站在窗前,眸光晦涩莫名,看着夜空中群星闪烁。
    一枚红彤彤的宝珠,在他手上微微跳动朦胧光华。
    “天地之奇妙,果然无穷矣!”
    荀少彧把玩着手上不死丹朱,面上带着一抹玩味。
    “一介凡夫愚人,也能炼就如此宝物,真是不能小觑世人智慧!”
    以一介毫无修行在身的凡夫之身,竟然能炼出直达地仙的宝物。虽然其中多少有些取巧,但也颇为不可思议。
    所谓主世界武道大宗师,也只是仙道中的地仙之流。
    他轻轻一笑,蓦然开口道:“呵呵……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贫道帮你一把。”
    村舍中空空旷旷,只有四面墙壁,以及一方床铺,荀少彧平淡的话音,在屋内徐徐回响。
    夜色清风缓然,荀少彧看着不死丹朱,面上笑意愈发深沉。
    “既然‘你’不愿意出来,贫道也就只有得罪了。”
    荀少彧手掌缓缓摊开,一道宝诰真符自掌心浮现。
    三味真火一起,晦涩的火光在掌心涌动,灼灼红光围裹着丹朱。
    “还不出来吗?”
    他的声音虽轻虽慢,但三味真火的火势愈发炽,散发的强烈火光下,他的面庞也随着阴晴不定。
    “不,”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不死丹朱倏然一颤,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在屋舍中响起。
    似乎要脱离荀少彧的控制一般,不死丹朱迸发滔天气血,犹如九道真龙大力盘恒,要挣脱荀少彧的手掌。
    荀少彧嘴角流出一点笑意,道:“想逃啊,你不觉得有些晚了?”
    三味真火在这一刻,灼烧的更加炽烈,滚滚火光翻腾着,缠绕在丹朱周围。
    “不……饶命……”
    “上仙……饶命啊……”
    “上仙……饶命……”
    告饶声自丹朱中传出,这一点莫名灵识疯狂的催动着丹朱,要震开荀少彧的手掌。丹朱中磅礴的精血元气,也一点点陷入衰弱,宛如一点烛光,在当中摇摆不定。
    看着犹自垂死挣扎,荀少彧手掌一张,一点点火星再度涌入,化为一道三味真火神符,将不死丹朱一层层封禁。
    这一点灵识藏的极深,但荀少彧一握着不死丹朱,眉心祖窍中的石镜,就轻微的预警。
    荀少彧如何还不知道,手上的‘宝物’拿着烫手。
    以他的境界看不透其中的隐患,但【未来道身】顶尖武圣人的境界,堪与此世罗天神仙比肩,只要一上手就能知得七八分。
    “臭道士……小牛鼻子……”
    “你不得好死……”
    “老子诅咒你天人五衰,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道三味真火神符,将三味真火的火势,何止扩大了数筹,炙烤的这一点莫名灵识,再也按耐不住,叫骂着荀少彧。
    “哼……废话真多!”
    荀少彧猛然握拳,一把将不死丹朱握住。
    三味真火神符层层封禁爆发,将这一点灵识彻底淹没,余下一声惊呼。
    只是一个呼吸间,就将这一丝灵识撕得粉碎。
    荀少彧望着丹朱,眸中深意莫名。
    丹朱中气血沸腾,一如长江大河,失去了灵识的掌控,磅礴的气血恍若在咆哮一般。
    “呼……”
    他沉静心神,自掌心划开一点,一滴滴血液自手上涌出,浸入不死丹朱中。
    这一丝血液化入丹朱,与丹朱融为一体。
    他虽然不知道炼化不死丹朱的法门,但一法通万法明,诸般法门都有共通之处。
    既然不死丹朱中蕴藏磅礴气血,荀少彧就以自身精血为引,运炼这一枚丹朱,以炼丹朱气血为己用。
    只见,不死丹朱中孕育的精血,一丝丝流入掌心的伤口,犹如一道血红细丝,自掌心悄然渗入。
    这一丝血液一浸入体内,几乎立竿见影般,登时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并非徐徐渐进,而是一刹那爆发开来。肉、筋、膜、骨、脏、髓、血,人之一身大、**窍,都似乎同时发出惊人的力量。
    一根根大筋噼里啪啦作响,肉身仿佛一块凡铁,经过这一遭煅炼,千锤百炼淬去自身杂质,只求百炼成钢。
    荀少彧神魂念头如同一尊神灵,漠然观望着肉壳的变化,并一一记述于心中。
    肉身任何一丝微妙变化,都在心神中一一反应。
    不死丹朱的力量,是混合三十六尸魔,与地脉真煞之力,温养了五百载,其中力量之强不弱于神仙中人。
    若非还需要大量时间,用来磨合淬练,高明知也不会只是一个顶尖地仙级数了。
    不属于自身的力量,再入何强横,终究是有所瑕疵。
    “可惜,这些力量强则强矣,却掺杂了太多的阴念魔性,纵然不死丹朱气血刚阳,也难以洗去根植本源深处的邪祟念头。”
    荀少彧默默感受着,丹朱真血涌入肉身时,一丝丝隐匿极深的恶意,悄然的汇聚着。
    这一丝丝恶意着实不甚起眼,但却浸透渗入骨髓,如附骨之钉附着其上。
    荀少彧虽将丹朱中,藏匿的恶意生生震碎,但气血中沾染的恶意,早已与精血元气混而为一,无分彼此。
    “石镜,镇压!”
    一丝丝精血元气,从丹朱中一点点溢散,荀少彧眸光轻轻一闪,心神犹如磐石一般,轻轻拂去这些杂念。
    祖窍中【未来道身】豁然睁眼,一缕缕的金色源力,让这一尊【未来道身】,一身恍若天威莫言,不可测度的气机,充斥在这天地之间。
    【未来道身】倏然出手,双手缔结道家伏魔真言法印,神情似嗔似怒,口中叱诧道音。
    道音震颤百骸,将一丝丝恶意生生磨灭,化为精纯的精气血元,一缕缕流淌在百窍周身。
    荀少彧的肉身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只是十个呼吸,孕生出一道莽牛之力,不过一柱香时间,炼出一道猛犸巨象之力。
    磅礴的气血力量,让他有一种充沛感,浑身力量澎湃之极,周身四万八千毛孔大开,释放着惊人的热量。
    荀少彧缓缓闭目,心神沉浸其中,【未来道身】徐徐演化,一门门武学功法在他心头略过。
    这一门门武道法门,由荀少彧肉身演化,诸多世界的武学,融汇为一炉,并逐渐化为炉火纯青之境。
    “神魂之道,虽也能长生驻世,但缺一分阳刚,终究不甚完满。”
    “而精血元气强体魄,吾再高屋建甄,以【未来道身】为视角,逆向推演其中微妙之境,开辟一条性命交修之道,或许能让此世仙道,走的更高更远。”
    “吾……在此世开仙道!”
    他低声呢喃,手掌运劲用力,既陌生又熟悉的运劲法门,在这一具肉身缓缓运行。
    这一方世界,佛、道、魔三家大高手、大能人物众多,以往世界的粗暴方法,在仙道世界并不适用,甚至一个不慎,更会招致大麻烦。
    所以荀少彧若是在仙道世界,撰取源力、气运,就不能一味地倚靠蛮力,而是多多施行机变,润物细无声。
    否则,除非荀少彧有着天人道果级数的修为,以一己之力压下所有修行人。
    只要踏一日不能镇压一界,他就只能按着仙道世界的规矩,一点点的循序渐进。
    以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这五等仙道泾渭分明,就是荀少彧证得天仙大道,也不可能镇压一界诸强。
    但是荀少彧若是完全舍弃,原有的仙道体系,自行开辟一个全新的修行道路。
    以宛如白纸一张的全新体系,替代这一方世界的旧有格局,其所产生的气运、源力又会是何等惊人。
    荀少彧只是稍稍一想,就感到一股沛然力量,自心田渐生萌芽。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让自身尽最大可能撰取气运的方法了。
    …………
    王屋山,自古多遇仙、多奇谭、多诡事,为天下有数道家名山之一,更为三十六洞天,一众仙乡之首。
    其上远峰近峦起伏多变,悬崖峭壁险峻恢宏,沟谷溪潭森邃幽静,飞瀑走泉形态各异。一道道流光自天际划过,似流星天罗洒落,堪为一方仙界。
    一尊仙人仪姿洒然,一身朴素道袍,脑后一轮金光盘绕,周身祥光蜉蝣,静静矗立在云端石阶前,望着云端下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面带笑容的道人,手上执着玉浮尘,脚下云气弥漫,道:“王质师兄,你在这观仙台上,可是看了不少时日了。”
    “怎么,你那小弟子,该不会真的错过这一场小丹会?”
    这道人话语之中,不乏带着调侃。
    所谓的小丹元会,他们这些罗天神仙,自是不会放在眼里。
    但对于小儿辈的弟子来说,这小丹元会若是被错过了,简直不吝损失了一份诺大仙缘,证入地仙之机。
    这一尊仙人摇头,道:“贫道弟子顽劣成性,着实不堪造就,只是让他红尘磨砺一番,竟然耽搁了时辰,真是……让师弟见笑了。”
    这一位仙人并非旁人,正是烂柯山王质祖师。
    自荀少彧下山之后,过了足足大半年,祖师方才出山。
    当然,以祖师广大法力神通。王屋山与烂柯山固有万里之遥,但以他罗天之数的法力神通,也用了几个弹指。
    若非想要弟子门人磨砺心性,这点路程在祖师眼里,也就是抬一抬脚罢了。
    这道人沉思片刻,轻声道:“师兄看重的弟子,必是有过人之处。若非如此,焉能让师兄,这般眼高于顶的人物,看重到如此!”
    “只是小丹元会将近,若是错过了,着实可惜的很。师兄不妨施展虚空大擒拿之法,隔空将你那弟子抓摄过来,也不会误了丹会。”
    祖师摇头不语,目光看向山下,面上悄然泛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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