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白发老妪伸出的手被苏芷北牢牢握住:“阿婆别动,这是我的东西。”
    两双眼睛对到一处,一双浑浊,一双清澈,同样是满满的戒备。
    四个壮汉手足无措,不知道她们俩怎么突然杠上了。
    “什么你的东西?这簪子是大公子送你的吧?”老妪慢条斯理道,“簪管中金条是前夫人的陪嫁,如今陆夫人掌家,一切财物自然都归她管。陆大公子私藏金条许多年,就算要送人,也得陆夫人点头才行。”
    论讲道理,苏芷北当然讲不过老妪,但哪里能由着送到嘴的鸭子飞了?
    “它既然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您是非要明抢咯?”少女毫不示弱。
    这时,有一人惊讶道:“哎呀,你们看,金条把泥土烫化了!”
    只见地上金条不断往下沉陷,好像炙热的火棍落在冰面,泥土被灼出一颗一颗的泥泡,如水一般流淌开去,古怪得很。
    针锋相对的两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苏芷北和老妪虽然从没见过这类黄金,但它从簪管中掉落出来的一瞬间,周围风声与虫鸣都停滞了,纷飞的落叶静止在半空中,似被某种巨力钉死。修仙者还能额外感知到一股霸道的金系灵气喷涌而出。
    那时候,苏芷北心里蹦出四个大字:
    万年纯金。
    几天前,在陆明岚床前,她曾哭哭啼啼地唠叨过许多话。
    其中一句是“我补剑需要万年纯金”。
    没想到,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而白发老妪知道万年纯金,还是在十几年前的晚上。
    许嫣然刚刚斗倒了自己的同家姐妹,兴致勃勃地连夜清点她遗留的陪嫁,点来点去,脸色却越来越黑,乒乒乓乓摔了好多东西。
    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前夫人最值钱的陪嫁金条不见了。那东西统共不过一根尾指大小,不知道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晓得跟别的金子不一样,尤为贵重。
    夫人念叨了这根金条十几年,原来是被陆明岚偷偷藏起来了。可他自己屋里不知道被多少人暗中搜查过,怎么还能藏得住呢?
    若雨娘子在此,定能恍然大悟。陆明岚从花楼回府后先去了趟祖祠,必然是取这物件。
    他将万年纯金用普通金子包裹起来,掩盖气息,再藏于自己母亲牌位下,数年来未曾被人发现,心思不可谓不狡诈,胆子不可谓不大。
    按照他的设想,这簪子本该随着苏芷北度过一段时间,待黏胶老化了,簪头自然掉落,露出里面的万年纯金。
    没想到旁人这么不经事,直接把簪子摔断了,导致眼下苏芷北和白发老妪不得不有一场恶战。
    四个壮汉往外退了几步。
    他们虽然接到的命令是一切听从白发老妪,但诡异的场面还是让他们率先选择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地表上不断蔓延的,是杀气。
    院中的琴声由缓转急,仿佛带着刀剑铮鸣之音。簌簌竹叶落下,如同漫天飞雪,红与白的交错,是生与死的轮回。
    一首《破阵子》,势如破竹。
    爬进院内的护卫与从角落里冲出来的黑衣人打到一处。
    破败不堪的木门被人推开。
    许嫣然远远地隔着门,望见门里双方厮杀的惨状,横七竖八的尸体分不清是敌是友,全做了踩脚的垫石。
    她看得专注,生怕漏过任何一道出逃的身影,让陆明岚有了活命的可能性。
    真正的杀招从天而降。
    雨娘子把许嫣然推了一个趔趄:“夫人小心!”
    数把长剑穿过这位忠仆的胸膛。
    破阵子,破阵之道,擒贼先擒王。
    许嫣然惊叫道:“阿雨——”
    后知后觉的护卫们冲上来把陆夫人护得如铁桶一般。
    “阿雨——”许嫣然仰天长啸,“陆明岚你必死无疑!”
    陆明岚坐在二楼僻静的茶室里。外头激烈的厮杀声还没有浸染到这里。
    贴身仆从道了一句:“公子,任务失败,许嫣然没死成。”
    曲调弹错了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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