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会共有三十多个少女报名,但必须答对门槛题,才能参加正式比赛。
    门槛题与四书五经有关,写在纸条上,需要自己从签筒抽取。
    南宝衣伸手取出试题。
    四面八方都在等着看笑话,可是她在这一刻竟然出奇的平静。
    前世她被南胭怂恿参加比赛,以便在程夫人面前表现自己,却狼狈地被门槛题刷了下去。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抽到的题目是背诵《论语》三则。
    分明是简单到极致的题目,她却连一则都背不出来。
    那时她孤零零站在场中,卑微讨好地看着程夫人,拼命在心里面回忆,想着哪怕是背出一则也好。
    最后她红着一张脸,嗫嚅地背出了“锄禾日当午”的诗句。
    全场哄然大笑。
    她一度成为锦官城茶余饭后的最大笑谈,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
    但是,这一世,定然会不一样的。
    春风拂面。
    南宝衣缓缓展开试题:
    ——请解释‘朝闻道,夕死可矣’。
    握着纸条的手,止不住轻颤。
    世道艰辛,天底下真的会有天道酬勤吗?
    真的会越努力越幸运吗?
    从前南宝衣不信,但是现在,她信了!
    这道题目,是她搬进朝闻院之前,请教过萧弈的!
    终于轮到她作答,她恭敬地把试题交给考官。
    考官望了眼题目,不禁遗憾地看向南宝衣。
    这道题可是签筒里最难的一道,并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回答上来的。
    南家小女,可惜了。
    他还是尽忠职守地大声朗读出题目内容。
    全场肃静,却不是在期待南宝衣的答案,而是在期待她出丑。
    场边。
    南胭对夏晴晴道:“这种题目类似于策论,对闺中的女孩子而言,是有些难度的。”
    夏晴晴嗤笑:“她自取其辱,答不上来才好玩呢!胭儿你倒是说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胭故意大声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清晨时明白了真理,哪怕夜晚就要死去也没有关系,表达世人对真理的追求。”
    “胭儿,你可真厉害!”夏晴晴惊叹。
    周围的女孩儿也纷纷对她刮目相看。
    南胭心中得意。
    她悄悄望向程夫人,对方正赞许微笑,像是介绍自家儿媳妇般,对四周贵妇夸赞道:“瞧瞧,胭儿的才学真是极好的。”
    南胭谦虚地朝众人福了福身。
    想到某种可能,她不禁大喜过望。
    不远处的席位上,南老夫人却厌恶地皱了皱眉。
    她的宝贝孙女还没嫁过去呢,程夫人就搞出这种幺蛾子,原以为光耀门楣的婚事,如今看来竟也很不顺眼了。
    她瞥向萧弈。
    对方平静地盯着场中,薄唇微微弯起,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她不解地望向场中。
    这么难的试题,她的娇娇能回答出来吗?
    场中。
    南宝衣脆声解释: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出自《论语》。字面上的意思是,清晨时明白了道理,哪怕夜晚就要死去,也了无遗憾,表达了世人对真理的渴求。
    “但实际上,学习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了解真理,更是为了亲身实践。比如那些爱国的仁人志士,当他们为了家国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马革裹尸时,那才是真正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小姑娘姿容娇艳。
    碧纱花笼裙在春风中摇曳生姿,像是泛起万顷碧波。
    她的嗓音稚嫩甜美,做出的解释或许不如读书人的策论那般缜密复杂,但也有着足够深刻的内涵。
    等着看笑话的众人面面相觑。
    静默了很久,考官带头鼓掌,大声赞许:“答得好!”
    很多开明的官员和富商也跟着鼓掌。
    毕竟,南宝衣一个小小的闺阁姑娘,能回答出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
    热闹的掌声里,南宝衣偷偷望向萧弈。
    少年临风而立,依旧是高冷深沉的姿态。
    鬼使神差的,她朝他顽皮地眨了下眼睛。
    小姑娘娇憨可爱。
    萧弈皱了皱眉,只觉心脏仿佛被谁射中一箭,蔓延开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玄之又玄,他无法掌控,更无法驱逐。
    他的视线本能地追逐着那个小姑娘,指尖更是不自觉地抚上金丝编织发带。
    既希望她能在场上大放异彩,却又想藏起她的光华。
    莫非天底下的兄长,对妹妹都怀着这种隐秘的心思吗?
    场边。
    之前嘲笑程夫人的那位贵妇,鼓着掌笑道:“南家小女真是厉害,我也算长了见识。程夫人,你觉得她的回答,和南胭的回答,谁更妙一些呢?”
    程夫人绷着脸,半晌没接话。
    最后她恨恨甩了下手帕,皮笑肉不笑道:“只是门槛题罢了,难得在后面呢。”
    南胭同样难堪。
    亏她刚刚还故作大声地解释,可她根本没有南宝衣回答得好。
    现在好了,周围的人都拿她当笑话!
    她死死咬住嘴唇,愤恨地盯着南宝衣。
    接下来的正式比赛,她一定要把她踩在脚底下!
    “开盘口喽,下赌注喽!”
    几名容貌讨喜的小厮吆喝着,手捧红漆托盘过来,“一赔三,一赔三压南胭姑娘胜!”
    花朝节开盘口,是锦官城这些年的老习俗,据说还有人靠这个发家致富的。
    许是都觉得南胭获胜的概率最大,因此押她的人不在少数,她牌子旁的银票都堆成了山高。
    柳氏摸了摸袖袋。
    老爷前阵子给了她三千两银票,租办宅院和裙钗首饰以后,只剩下一千两。
    身为母亲,她应该拿出来给胭儿壮壮声势的。
    反正胭儿肯定会获胜,到时候能白赚三千两银子呢!
    思及此,她毫不犹豫地把银票押在了南胭头上。
    常氏平日好赌。
    她扫了眼场中的小姑娘们,跟着在南胭身上押了一千两,不忘怂恿:“程夫人,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快押南胭吧,转眼就能赚三千两雪花纹银呢,天底下再没有这么合算的事儿了!”
    程夫人果然取出一千两银票。
    她押了南胭还不算,又含笑望向南老夫人:“不是我这未来婆婆不帮宝衣,实在是宝衣蠢笨惯了,恐怕待会儿会输得很难看。老夫人听我一句劝,也押胭儿获胜吧?”
    ,
    哈哈哈,发现大家都开始自称上上签!
    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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