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的死令气氛凝重起来。
    陆玄上前解开了缚住冯锦西的锁链。
    冯锦西神情木然,盯着杜蕊的尸首发呆。
    刚刚还会哭会笑的女子,突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对他的触动不小。
    陆玄抬手拍拍冯锦西肩膀。
    冯锦西看向他,满心困惑:“她连死都不怕吗?”
    “由此更能说明对方图谋不小。”
    “那……接下来怎么办?”冯锦西因吃痛皱了眉。
    他身上的鞭痕是真的。
    父亲大人进宫前先狠抽了他一顿,抽得他皮开肉绽,死去活来。
    这一身鞭痕就派上了用场。
    早知道杜蕊会死——
    冯锦西想了想,苦笑。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他与她已经不是个人恩怨,而是隔了家国。
    要是因为他被齐人利用而导致大魏受害,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接下来——”陆玄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接下来恐怕只有看红杏阁的鸨儿知不知道英姑的事了。”
    二人离开了那令人压抑的屋子。
    冯锦西深吸了一口冷冽而新鲜的空气,把憋在胸中的浊气缓缓吐出。
    白气袅袅,氤氲了他俊美的面庞。
    “红杏阁的鸨儿还在刑部吗?”
    陆玄微微摇头:“已经被锦鳞卫提走了。”
    冯锦西一听锦鳞卫,就觉头疼。
    陆玄宽慰道:“我有个朋友在锦鳞卫做事,回头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找机会与红杏阁的鸨儿见上一面。”
    二人往前走着,一扇房门被推开,冯橙走了出来。
    “怎么样?”望着二人,她迫不及待问。
    陆玄与冯锦西对视一眼。
    冯橙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们怕露馅不许她出现,现在怎么都不说话?
    陆玄给冯锦西递了个眼色:你侄女问你呢。
    冯锦西回了个眼神:自己的媳妇,自己说。
    陆玄轻咳一声,开口道:“杜蕊服毒自尽了……”
    听陆玄说完大概,冯橙担忧看向冯锦西。
    “我没事。”冯锦西笑笑。
    “陆玄,我先和三叔回去了。”
    “嗯。”
    冯锦西犹豫了一下,摘下腰间钱袋递给陆玄:“我目前的情况不方便张罗,麻烦你用这些钱给她买一口好点的棺材葬了吧。”
    陆玄没有接:“三叔放心,我会安排人好好安葬她,钱就不必了。”
    冯锦西坚持:“还是用我的。”
    “陆玄,就用我三叔的吧。”冯橙冲陆玄使了个眼色。
    陆玄把钱袋子收起来。
    叔侄一起回了尚书府,冯橙跟着冯锦西往他住处走。
    “不回晚秋居歇着?”
    冯橙弯唇笑:“去三叔那里坐坐,三叔不欢迎?”
    冯锦西沉默了一下,道:“我真没事。”
    冯橙不怎么信,一双杏眼打量着他。
    冯锦西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头,无奈道:“小小年纪,真爱操心。”
    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住处。
    回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冯锦西郁郁的心情流露出来:“我没事,就是心里有些堵,过两天就好了。”
    “三叔。”冯橙喊了一声。
    少年看着她。
    冯橙从荷包中摸出一根小鱼干:“吃小鱼干吧。”
    以往有些嫌弃大侄女吃来福零嘴的少年默默把小鱼干丢进了嘴里。
    陆玄去见了贺北。
    “你想见红杏阁的鸨儿?”听了陆玄来意,贺北有些意外。
    印象里,陆玄是个洁身自好的,能与青楼鸨儿扯上什么关系?
    “贺兄不方便吗?”
    贺北皱了皱眉,吐露实情:“不瞒陆兄,红杏阁的鸨儿目前很关键。冯尚书的事……陆兄听说了吗?”
    尚书府与国公府结了亲,或许通过气。
    陆玄微一犹豫,点了头。
    见他知道,贺北就好说了。
    “目前除了寻找杜蕊,更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英姑,而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最有可能指望的就是红杏阁鸨儿了,毕竟她是红杏阁的主人,知道的定会比其他人多。”
    “你们审问过了吗?”
    “一问三不知,翻来覆去只说是收了梅花庵庵主的钱才容她栖身。”
    “那英姑呢?她怎么说?”
    “也是一样的说法,说是杜蕊说英姑是她远亲,在家乡惹了麻烦前来投靠,所以求了鸨儿收留。鸨儿拿了好处提供方便,其他的她都不管,也不打听。”
    陆玄皱了眉。
    这个说法恐怕有水分。
    要知道冯锦西与英姑见面的地方是红杏阁四楼,不对外开放的地方,鸨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用刑了吗?”
    贺北笑问:“你说呢?”
    锦鳞卫不用刑,还叫锦鳞卫吗?
    陆玄想了想,道:“贺兄行个方便,我还是想见一见。”
    贺北忍不住问:“陆兄见红杏阁的鸨儿做什么?”
    “也是为了尚书府。”陆玄这话不算扯谎。
    他这么忙乎,不就是为了橙橙嘛,谁让橙橙的三叔不省心呢。
    贺北犹豫了一会儿,道:“那好,只是时间不能太久。”
    陆玄点头:“好。”
    陆玄是在锦鳞卫最森严的牢房里见到的红杏阁鸨儿。
    牢门是石头的,一个高高的小窗便是男子扬手也只能够到窗沿,红杏阁的鸨母脚踝上缠了锁链,把她限制在一定范围。
    贺北很放心退了出去,方便陆玄问话。
    “咱们又见面了。”陆玄笑着打了声招呼。
    落到锦鳞卫手里,鸨儿不可能再出去,也就失去了掩饰身份的必要。
    鸨儿眼神一紧:“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在刑部出现还能说是爱热闹,出现在这里,她再傻也知道不一般了。
    “杜蕊死了。”
    “你说什么?”
    陆玄上前一步,低声道:“杜蕊不说英姑下落,重刑之下丢了性命,妈妈也打算步她后尘吗?”
    “奴家离开时英姑还在红杏阁,大人们非说她不在,这让奴家说什么啊?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我不能帮妈妈了,妈妈可能不知道,锦鳞卫真的下狠手,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鸨儿露出惊恐的表情,颤声道:“奴家真的冤枉啊!”
    陆玄冷笑:“锦鳞卫可不管你冤不冤枉,现在他们还有些耐心,所以没上重刑,等到失去耐心,那妈妈就要吃苦了。”
    鸨儿吓得眼泪直流,哆哆嗦嗦从怀中抽出帕子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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