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汽车停在区委楼下。
    恭欣第一个冲下汽车,径直上楼而去。
    那四人等了一会儿,见罗程没有动静,冀主任只得提醒道:“罗区长,回单位了。”
    “到了?”罗程好似刚反应过来,急匆匆起身下车,却又慢腾腾地走去。
    冀主任等人对视一眼,随后跟着下车、进楼。
    到了楼上以后,恭欣没有回自己屋子,而是直接到了书记办公室。
    看到恭欣进屋,阮钧钢稍稍一楞,随即问:“今天没出去?”
    “出去了,有新收获,临近中午时先去的……”恭欣神采飞扬地讲了去应急局和钱串子公司的经过,无比详尽的描述了孙二良讲说的内容。
    “是这样啊!”阮钧钢显然也有些意外。接着又问,“你怎么看?”
    “孙二良说的具体自然、言之凿凿,肯定是确有其事。在这之前,我也听人讲牛肚峪清障设备是邢俊联系的,只不过当时没去注意,也没想到会与常翰林村之事有关,更没想到邢俊与铲车司机的关系。既然现在出现了重要的新情况,就要顺着新情况去查,查个水落石出。”恭欣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阮钧钢稍一沉吟,说道:“再详细核实核实,别再闹出乌龙来。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在会上提一提。”
    “是。”恭欣满心欢喜着,就要转身离去。
    “看你很高兴的样子。有必要吗?”阮钧钢忽的又道。
    “没,没有。怎么会呢?”恭欣否认的同时,脸上神色也变得严肃。
    转过天来,区委班子会举行,学习东域基地五号文件精神,谋篇布局来年工作。
    十点半钟会议接近尾声,大多数人都等着“散会”二字。
    就在阮钧钢做完指示之时,宣传部长陆建敏忽的说了话:“书记,有件事汇报一下。”
    阮钧钢问:“什么事,跟会议精神有关吗?”
    “有一定关系。”
    “那你说吧。”
    陆建敏答了声“好的”,讲说起来:“媒体反映的村妇与铲车司机私奔一事,经过宣传部门的不懈沟通、协调,九成多的媒体都同意不再继续扩散,但排名前五的几家实在难缠。好在我和几个副部长立即亲自沟通,也基本都搞定了,几家主媒都同意今天撤掉相关内容。可就在今天早上,不知什么原因,其中两家重要网媒不但没撤,反而还变成了置顶。我们赶紧和对方联系,但对方就是一句‘按职责做事’就摞了,消息仍然还是置顶状态。”
    “这么点儿事,你们就搞不定?”阮钧钢语气有些不悦。
    “书记,这不是我们搞定搞不定的事,而是这个事情本身的问题。以往遇到这种危机,都是一边攻关、沟通,一边对事项做出实质处理,可是这事到目前……”陆建敏话未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阮钧钢微微皱了皱眉,说:“这事到底到哪一步了?受害者,就是那个常什么福来这,他怎么说?私奔二人又有什么隐情?”
    没人应声,但人们目光都看向罗程那里。
    罗程则低头盯着桌面,就好似上面有花似的。
    “到底怎么样了?”阮钧钢沉声追问道。
    又稍稍迟疑了一下,罗程才抬起头来,含糊回应着:“没见到常来福,那对男女更不知道在哪,还在查。”
    阮钧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不表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不满意嘛!
    恭欣说了话:“是这,连去了常翰林村三回,回回常来福都不在,只有他母亲和他儿子在。不过从老太太无意中的说辞来看,常来福是故意躲的,就是不愿被人打扰。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老婆给戴了那种帽子,可天天不露面又总能及时躲起来也多少有些蹊跷。就在昨天呢,又有了一个新情况,不知对处理此事是否有帮助。”
    接下来恭欣便讲说了昨天整个核查情况,临了又特别强调:“刚才我们学习的文件中,就有关于正确处理与企业关系的内容。而这事既牵扯到企业又有区里司机参与,还被各大媒体广泛关注,现在确实非常敏感,必须妥善处理,必须向社会有所交待才行。”
    “是呀,老这么糊涂下去不行。”
    “媒体关注其实也是人民关切。”
    “……”
    诸多附和随即响起。
    “那就议一议,加快处置进度。”
    在书记提议下,经过人们讨论,最终达成了一些共识。
    “好了,好了,我来汇总一下大家的意见。”抬手示意人们停止讨论,然后阮钧钢说道,“毫无疑问,铲车司机是此案关键人员,找到他至关重要,这就需要警方参与进来。一、由警方搜寻铲车司机,可以寻求兄弟局支持,扩大搜寻范围。二、责成钱串子公司配合寻找。当事人是公司聘用,又是在聘用期间出事,他们有责任和义务配合。三、从邢俊那里打开缺口。当然了,不能为了线索而线索,既要对我们的人严格要求,也必须充分保障其应有权利。”
    在象征性询问过人们有无补充后,阮钧钢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也知道,调查组也做了一定的工作,个别时候甚至还很辛苦,但没有进展和结果不行。这不仅是事项本身所需,也不只是我们的要求,更是社会各界的关切,尤其媒体的关注更不能忽视。罗副区长,不要有负担,要把负担变成动力嘛。恭秘书长,你是区里老人儿,年龄也比小罗大不少,一定要多辅助他。”
    稍停了一下,阮钧钢换了语气:“我可以理解你们,在座各位也都能够理解,但总这么耗着不行。这周必须要有重大进展,否则无法向社会交待,也无法向区委交待,恐怕市委那里更无法交待,你们好自为之。”
    会议散了,恭欣却忙了。
    在恭欣的快速传达、调度下,下午一点多,书记的三条指示便开始落实,一二条主要由警务和政法人员跟进,罗程、恭欣等人直接参与的是第三条内容——对邢俊的调查。
    忽然接到电话,又忽见屋里这么多领导,邢俊很不自在,也很是忐忑。
    “姓名。”
    “邢俊。”
    “籍贯。”
    “……”
    新参与的警局副局长上来就是一番讯问,弄得邢俊变毛变色,预感非常不好。
    在例行项完毕后,副局长又问:“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邢俊慌乱地点着头。
    “不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你的。”
    面对着副局长凌厉的目光,邢俊低下头去,在乱糟糟的脑海中搜寻着答案:
    因为打麻将?自家人玩了两次,每局就是块二八毛,纯属娱乐呀。
    要不就是和女友亲热?这也管?再说我们也没太出格呀。
    该不会是那天喝酒吧?我喝的稍微有点多,跟好哥们骂了脏话,可这也不算什么吧,而且又是周末休息喝的呀。
    想,想破脑袋的想,邢俊也揪出了几件事,但都不足以被调查,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大人物吧。这阵势就好比审叛徒、泄密者似的。
    难道真是泄密?我知道什么秘密,又有什么秘密可泄呀?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子里的气氛更为沉重,副局长适时说了话:“老实交待,对你只有好处,否则……我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
    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到这几个字,邢俊不由得心中打鼓,牙齿打颤。
    “邢俊,你与铲车司机的事漏了,老实交待。”恭欣忽的插了话。
    “铲车司机?”邢俊一头雾水。
    “你利用关系关照铲车司机生意,竟对抗震救灾上下其手,这是严重的吃里爬外、中饱私囊。说,还有什么交易,还做了哪些损公肥私的勾当?”恭欣竟然拍了桌子。
    “我,我哪做过这些呀?”邢俊苦着脸,看了眼对面坐着的罗程。
    “恭秘书长,先不要上纲上线,就事论事,好不好?”罗程终于开了口。
    恭欣根本不予理睬罗程,而是双眼紧紧盯着邢俊:“邢俊,不要心存侥幸,不要妄图抵赖,更不要想着谁能帮你掩盖。”
    “邢俊,说说你联系救灾设备的事。”罗程点出了具体事项。
    联系救灾设备?邢俊心中一松,随即又不禁担心:这有什么呀,难道有问题?
    “说,如实地说,不要心存妄想。”恭欣话里有话地提醒着。
    邢俊稳了稳情绪,讲说起来:“那天地震以后,我到了牛肚峪村,后来就联系铲车和钩机……”
    恭欣抬手打断了:“等等,你什么时候负责这事了,谁让你联系的?”
    “我……”邢俊略一迟疑,讲说起来,“当时村口滑坡堵路,车辆根本无法进出,罗区长先是急着联系相关部门派设备,后来他跟着丁主任去村里救人,就让我给联系设备。我先联系了两家,可对方要么没设备,要么价格高的离谱,还不能如期运达。实在没办法,我就试着跟我的战友许冲锋联系,没想到战友真就把设备派来了,后来他还说不收……”
    “等等,又出来一个战友?你有多少朋友参与了?又得了多少好处?”恭欣再次打断。
    “只有这一个战友呀,再没有了。”邢俊很是不解。
    恭欣冷声道:“不对吧。钱串子公司的莘彪又怎么说,公司可是看在你俩朋友关系上,专门派他到村里干活的。”
    “没有没有,我根本没听说这么个人。”邢俊连连摇头否认。
    “公司都已经承认了,你还说没有?”恭欣进一步道,“正是由于你的关系,莘彪干了好多的活,后来竟然把常翰林村的小媳妇勾引走了。莘彪破坏别人家庭,破坏全区抗震救灾大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要为此负责。”
    “没有的事,根本不是这样的。”邢俊满脸苦涩,求助地看向罗程。
    而罗程此时却低着头,根本就没接收到邢俊的眼神。
    “冤枉呀,我冤死了。”邢俊无助地发出了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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