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呀,救命。”
    “何大眼,你他娘的去哪了,叫来人没?”
    离着老远,就听到了男女二人撕破喉咙的喊嚷,众人又加快了脚步。
    “嚎什么嚎,省点劲吧。”人还没进院子,带路女人便回骂起来。
    “人呢?救我们的人呢?”院里传出了女人哭声。
    罗程当先到了门口,示意大家先不要急着进院。
    院子里,正房、西房还在,但两间南房已经塌架了,男女二人哭叫就是从废墟下发出的。
    注意到暂无什么危险,罗程才和带来的人进了院子,但没让人们靠前,只有他自个走了过去。
    “来人了,来人了。”女人兴奋的声音传出废墟。
    男人则说道:“先救她,她身子骨比我弱。”
    女人跟着急嚷:“先救大算盘,他伤的重,他的腰让砸了。”
    “你们少说话,回复问题也尽量简短,由一个人回答就行。”罗程嘱咐之后,开始问道,“你们是不可以看到外面。”
    “是。”女人声音。
    “你们是在靠屋门处吗?”
    “是。”
    “感觉身上压东西了吗?”
    “我是,他也是。”
    “先这样,你们先不要说话了,保持体力。一会儿有憋气或其他症状再言声,我们马上救你们。”在对废墟下二人安抚之后,罗程退到一边,和周二海等人商定着救援方案。
    几分钟后,周二海等人清理外围,为接下来的救援扫清着障碍,罗程则到了院外准备打电话。
    “您是罗区长吧?”一众迷彩衣男子带着行军包迎上前来,说话男子四十岁左右,方脸膛。
    罗程放下手机,打量着对方:“我是罗程,你们是……”
    “罗区长,我是杜军生,前来参与救援。我们十人都曾是军人,这里边有三名退休兵、两名消防兵,都有救援经验。”方脸男子自报家门,讲明了来意。
    本来有好多话要问,但眼下救人要紧,于是罗程握着杜军生说:“杜镇长,太及时了,跟我来。”
    把杜军生等人引进院子,简单交待后,罗程再次到了院外,拨出电话。
    几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阮钧钢声音:“你在哪?”
    “指挥长,我在申家坝镇牛肚峪村,这里塌方拦路,村民被压,我正在组织现场救援。”罗程回道。
    阮钧钢稍稍沉吟了一下,语气和缓了一些:“灾情很重吗?被压村民情况怎样?”
    “其中一家是土崖滑坡,到现在已经被埋四个小时,现在……”
    “刚刚又有两人被倒塌房屋所埋,施救难度相对要小,但恐怕受伤不轻……”
    “目前整个村子……”
    罗程简要汇报了情况,随即又道:“指挥长,在防范地震本身的同时,防范次生灾害尤为重要,这需要和相关镇、部门强调,必须强力管理和维持现场安全秩序,强力……”
    不等罗程说话,阮钧钢已经抢了话:“罗副区长,我要求你……”
    这是干什么?防范危险、全力救援才是正题,打什么官腔嘛。意识到和对方根本不是同一频率,罗程在耐着性子听完训导后,简单表过态,便结束了通话。
    “叮呤呤”,手机来电话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本想立马挂断,但稍一迟疑,又接通了:“你那怎么样?”
    “磨石梁镇情况还不太糟,虽有少量房屋倒塌、滑坡,但没有人员受伤、被困,我们也一直盯着,防震防次生灾害,筹备防寒、取暖之物。”童宇快速回过之后,又问,“你在哪?做什么?”
    罗程道:“我在申家坝镇牛肚峪村,正在参与救援,这里有两家人被压。”
    “你那里情况很严重呀。一定全力救人,同时注意安全。”童宇的话透着浓浓关心,也很识大体。
    “我没什么,尽管放心,这不手机还能照常通话吗,那两家是正好赶上了。”为免对方担心,罗程故意讲的轻描淡写,随即又说了声“你也注意安全”,便挂断了。
    通话刚结束,几条短消息相继跳了出来,也几乎都提到了保暖问题。
    看过短信后,罗程没有回复,而是又拨打了区长鲁炬的号码。
    听完罗程的汇报后,鲁炬马上表态:“你提议的很好,也很有必要,一会儿我就跟镇里和职能部门强调你的提议。警方那里你先联系一下,假如沟通不畅,再跟我讲。我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市里的支援力量也正赶往区里。还有事吗?”
    “区长,您再催催相关部门,帐篷和取暖物一定要按时充足到位,否则就这么冷的天,非冻坏人不可。”罗程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刚刚好几个镇里都讲这事,也很担心物资供应。”
    “我跟尤金宇说一下,你那里也多盯着点,有情况再联系。”鲁炬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结束与区长通话后,罗程立即拨打了区警局局长袁冬鹏电话,向对方讲说了严防次生灾害、维持震区秩序的事。
    袁冬鹏响应很积极,表示会再予强调,而且也简要汇报了目前采取的防盗、防火、防次生灾害举措。
    听到警方的态度,罗程很高兴,信心满满的回到了救援现场。
    专业人做专业事,杜军生带的人不但方法科学,而且效率极高,整个救援工作非常顺利。
    不到一小时,废墟下男女被救了出来,放到了门板担架上。进行简单包扎,盖上棉背后,紧急送去就医,但在送医过程中遇到了麻烦。由于村口塌方拥堵还未完全通开,镇里救护车只能在另一侧等候,里里外外耽误了有一个多小时。这还是钩机先紧急捅开了一个豁子,否则起码还得拖延四五十分钟。
    在救出大算盘夫妻后,杜军生又带着人到了黄金山家。有了他们的加入,整个救援时间又缩减了差不多一小时。
    相比大算盘两口子,黄金山一家情况要好,全都没被重物砸到,也没缺少能量供应,不过仍必须送医观察治疗。此时恰好紧急通道捅开,救护车直接从家门口拉走了黄家四人。
    紧急险情已经排除,罗程在看过几处重点后,又对周二海、丁大柱做了嘱咐,离开了牛肚峪村,此时时间也已过了中午。
    刚才已经向杜军生了解过申家坝震情,所以罗程没再到镇里,而是直接去了震区现场。
    申家坝整个情况确实很严重,倒塌房屋很多,震后危房也不少,几乎每个村都有滑坡、塌方,牲畜死伤上百头只,禽类数目更多。但村民被压情况不多,总共就四户,而且截止当天下午一点前也都全部救出,并及时送到了镇医院。当然了,镇里继续抢险、善后工作任务仍很重。
    在基本没有外来支援情况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足见镇里抗震工作很扎实,罗程对此很满意。
    但在欣慰的同时,罗程也很不痛快,若是应急局能够及时支援到位,情况肯定要好的多。
    在离开申家坝镇时,罗程又给柯正行去了电话,这次电话倒是通了。面对罗程的质问,柯正行先是道歉,后是讲了一大堆客观理由,还下了一堆保证。
    在结束通话后,罗程心中暗道“但愿不是放屁”。
    事实证明,罗程的担心并非多余,柯正行就是在放屁,就是在用臭屁面糊罗程。放下手机的一瞬间,柯正行也在心中说了一句话“小人得志。老子不鸟你”。
    一下午的时间,罗程连着转了好几个镇,电话更是接打了无数。只到天将擦黑的时候,才在车上吃当天的第一顿饭——白水就面包。
    “叮呤呤”,来电话了。
    看到是杜军生号码,罗程快速咽了面包块,按下接听键:“杜镇长,什么事?”
    “罗区长,还得请您帮个忙。大算盘腰伤挺厉害,左手小拇指还是破碎性骨折,镇医院设备和技术处理不了,只好送到区里。可是区医院入不了院,说是没床位,让等着,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有人新眼所见,好多小毛病的反倒在住院,成天只是输营养液。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要不也不麻烦您。”杜军生一口气讲说了事项。
    “我知道了,马上联系。”
    罗程结束与杜军生通话,又拨打了尤金宇号码。
    电话一通,罗程直接道:“尤区长,现在申家坝镇有个病人伤的挺重,需要在区医院治疗,只是那里说没有床位,还请……”
    不等说完,尤金宇已经不耐插话:“那会儿是帐篷、煤催的不行,现在又是床位,我一个副区长成天就打零杂,别的什么也别干了。”
    “这个人主要是……”罗程话到半截,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掉了。
    罗程尽管恨的牙根痒,但现在也不是掰扯的时候,也根本没时间掰扯,于是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卫生局长。
    听罗程讲说完事情,卫生局长诉起了苦:“罗区长,这次受伤的人太多了,别说是手指,有的大腿都动不了,我们必须一视同仁,不能……”
    “狗屁的一视同仁,你们真正做到了吗?这个伤者的腰伤更厉害,理应优先考虑。丑话说在前面,痛快安排住院还则罢了,否则我将行使抗震指挥部副指挥长职权对你火速问责。”罗程怒声道。
    “罗区长……”卫生局长还要解释,发现对方已经摞了,气的开口骂娘,“他娘的,什么事呀?我归你管吗?”
    “可……唉,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呀。”卫生局长唉声叹气着,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就在罗程吃完剩下的面包不久,杜军生来了电话,说是院方让住院了。
    按说事情已经解决,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但罗程心里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反而堵的越发厉害。
    收拢一下心绪,罗程又踏上了继续巡查灾情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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