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雷捷用了诈审之策,也令正洋洋得意的二娘们很是吃了一惊,但却没问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虽然二娘们也再次为疤哥担心,却始终掌握着一个原则,凡是现在警方不掌握的东西坚决不说。之后审讯方式花样繁多,还曾不断翻新,但二娘们铁了心为疤哥殉节,也担心言多必失,最后干脆不再张口了。
    经过对二娘们不断审讯,再没有新的收获,警方也只得作罢,另做他图。
    等待二娘们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但她反而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不得不说畸形之爱魔力无穷。
    尽管二娘们被抓,但大金牙的线人身份并未暴露,因此警方让其继续回到矿上,伺机寻找疤哥行踪,也尽量掌握透水事故的更有力证据。
    其他人等,譬如董大头、瘦驴子之流都仅是合作者,接触的也都是大金牙,跟疤哥根本不搭界,也无法提供线索与证据。
    警方当然少不了下大力搜捕,但这个疤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
    这么一来,整个案子只得暂缓深挖,仅能对已归案人员涉形做推进。罗、雷二人都清楚,推、拖之法绝对会遗害无穷,可现状如此,又能奈何?
    尽管始终惦记着透水事故,但以现在情形又不便直接上门去查,以免打草惊蛇,罗程只得一边留心着可能的蛛丝马迹,一边认真的履行应急局长之责。
    新的月份开始,全市应急系统现场会召开,召开地点新新市应急局。会期两天,其中会议一天,观摩一天。
    由于市内还有事情要办,罗程并未随区局大巴集中返程,而是在多耽搁一天后,隔日早上自驾返回。
    不巧的是,仅上快速几十公里,就赶上前方车祸,只得改由匝道驶入区市双向混行路,速度自然慢了好多。
    “再有十公里就到金峻岭界了。”罗程喃喃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别说,低速开车还挺累人的。
    什么情况?前方路边围了好多人,既有警员、警车,又有大批便装人员。
    难道也是车祸?虽然并非辖区范围,但出于应急人职业习惯,罗程还是紧贴路边停下了汽车。
    从车上下来,到在近前一听,原来是警所出警,出警理由是村民玉米地遭祸害。
    就是这事呀。罗程舒展了几下身体,准备返回车上。可是人们接下来的话,促使罗程又收住了步子。
    “主要是祸害的太厉害了,现在这里是第三块地,前两天还有两块也被祸害了。”
    “那几天的地还都靠近山林,可这两天的就都在村子附近了。哪天吃着玉米、土豆不解意思,进村吃人可怎么办?”
    “各位,各位,从刚才的勘查看,不像是山牲口,山牲口爪印都是分瓣的。”
    “所长,不是山牲口还能是什么?在我小的时候就发生过一回,也是那种圆鼓隆冬的蹄印,当时人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的。等到后来那家伙进村,人们才发现,原来是一头大野猪。野猪脚上蹭了许多松油,又一天天粘了好多石子,慢慢就成了‘石饼’,当然不分瓣了。”
    “野猪?就这山场,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又不是深山老林,树也不是太密,平时它往哪藏呀。再说了,从现场来看,也不像是有山牲口造访,否则……”
    “否则不否则我不懂,反正这又不是光我们两家,村里七八户人家至少十来块玉米、土豆地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只不过他们没报给你们。等一会儿他们来了,所长你好好问问,总不能平白无故成了那样吧。”
    怎么会有野猪?又为什么偏偏是玉米、土豆?
    罗程脑中划着问号,不自觉地向着路边农田中走去,站在路边可以看到那里有倒伏的玉米秸秆。
    村民们只顾围着警员探讨,并没留在农田里,也没注意罗程的举动,反正一直也没断了看热闹的过路人。
    来在玉米地地垠上,罗程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地里情况。倒伏的秸秆不太多,折断的更少,但许多秸秆上的玉米都不见了。玉米地里有几个深浅不同的印痕,圆不圆扁不扁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踩的。
    难道真是野猪的“油砂圆饼脚”?不对。野猪不可能不啃秸秆,最起码也要撞断好多,它又不是人。
    当这个“人”字出现在脑海时,罗程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起了地上几个印痕。
    如果是人的话,那这种行为就属于偷,就要偷偷摸摸甚至伪装了,那么脚上便可以套上某些东西。
    为什么要偷生玉米、土豆?这些东西就那么好吃吗?关键也不缺呀。除非……
    罗程忽的眼前一亮:好家伙,看看现场还有什么没?
    沿着地垠走了两遭,又到地里探看了一些,再没有新的发现。于是罗程拍了两张照片,返回到了公路边上。
    公路上,警员正要带村民们回所里详细了解,其他看热闹行人也已离去,于是罗程没再停留,而是直接驾驶汽车离开了。
    开出了大约两三公里,罗程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又看到了内有倒伏的玉米地。
    这块玉米地倒伏较多,除了玉米被掰走、现场留下圆印外,还有一个大大的更大的椭圆形印记。
    罗程近前抬手估测,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分明是被人坐的呀!
    什么人坐的呢?罗程在想事情时,脚下不觉轻轻用力。
    什么东西?罗程移开脚掌,发现脚下泥土里露出一个金属样的物件来。
    弯腰拾起,拭去泥土,原来是一个脸谱挂件。
    窦绿林?虽然罗程对戏曲并不在行,但对一些常规脸谱还是能识别出来的,尤其蓝脸脸谱辨识度更高。
    再一细看,罗程不禁微微吃惊,这脸谱的金属材质不是普通合金,而是纯度极高的黄金。
    不简单,绝对不简单。罗程收起金质脸谱,快步离开地块,上了汽车。
    坐在车上稍稍想了想,罗程给雷捷打去电话,约对方中午一起吃饭,然后才驾车离去。
    ……………………
    下午两点五十多,优乌金矿业副经理办公室。
    曹秀像往常一样,一杯香茶,一支香烟,双脚搭在办公桌上,翻着电脑上的扑克游戏。
    “笃笃”,
    敲门声刚过,不等曹秀应声,屋门已经推开。
    看到文员进屋,曹秀迅速放下双脚,不悦地说:“怎么推门就进?”
    “联合检查组要来了。你交待过,他们一来立马……”
    听文员如此一说,曹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来?”
    “马上就到。我是正好出院里,老远看着那几辆车像。”文员说着话,下意识地瞅着门外。
    “这也太麻利了吧?说的是这个月回查,刚三号就来了?”曹秀嘟囔着,急急挥手示意,“你马上回去,赶快告诉各部门做好准备,还要是不被看出来的那种准备。”
    “好的。”文员应答一声,转身出去了。
    “他奶奶的,这几个家伙尽搞突然袭击,一来就是先到这。”曹秀骂骂咧咧着,快速翻找起了关于安全生产、普法宣传的文档。
    “嗡”,
    “嘎吱”,
    “嘎吱”,
    随着几声刹车音,三辆越野车已经停在窗外。
    曹秀快速坐到桌后,才发现电脑上还是翻扑克界面,赶忙匆匆关掉了。
    “笃笃”,
    有人敲门了。
    “请进。”曹秀装模作样地写划着,但眼角却悄悄瞟着进门处。
    屋门一开,仍是文员。
    “你怎么还来这?他们呢?”曹秀指着窗外问。
    文员忙道:“他们都到办公室了,让矿上领导赶快过去。”
    “知道了。”示意文员先行离开,然后曹秀整整衣服,又回想了几段关键语句,才出门而去。
    曹秀推开办公室屋门,人未进屋,先行拱手陪笑:“不知孙局、曹局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这位是应急综治局罗局长。”孙兴力不苟言笑地示意着。
    “罗局?您就是罗局?哎呀,恕罪恕罪,实在不知道。您这么年轻就是局长,上次我还以为……”曹秀腰身大哈着,双手齐伸迎了过去。
    罗程既未伸手,更没起身,而是沉声道:“王铂龙怎么回事?我们连来了两次,他竟然一次都不到位,什么意思?就冲他这种态度,安全生产、普法教育也好不到哪去。”
    就这样被晾在当地,曹秀很是尴尬,却不敢有任何不快,反而还得笑脸解释:“罗局,您有所不知,王矿长确实身体不行,这几天又在住院,血压经常二百一二,都赶上电压了。”
    罗程根本不搭理对方,而是把脸甩向了一边。
    孙兴力说了话:“开始检查,先查管理人员落实情况,你先来吧。”
    “我……好好。”曹秀一绷神色,身体笔直,等候考察。
    “**管理是安全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你来说说**存放的原则与注意事项。”雷捷给出了题目。
    这个我会。曹秀心中一喜,背诵起来:“**存放需要……”
    雷捷抬手打断:“再换一个吧,问点更实际的。现在矿区共有多少**,每种**各是多少?本周**使用量是多少,分别都是哪几种**,各矿口**用量情况是怎样的?”
    哪有这样的?中途换题呀。这个情况曹秀根本就不了解,吭哧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主管安全的副矿长呢,这也不知道?”雷捷冷哼一声,再次出题,“安全生产险种都有哪些?煤矿必须要给工人交哪几种?目前矿上共有多少人分别交了哪些险种?”
    “共有,共有……”曹秀总算说了两个险种,但其他险种就不知道了,更不知道矿上的实际情况。
    在问完第三个问题后,雷捷黑着脸不说话了。
    孙兴力跟着提问:“应急管理对于矿区生产尤为重要,同时发生瓦斯和煤尘爆炸时,应急预案如何启动?特别需要注意的有哪些?”
    “同时爆炸?同时爆炸时应急,应急……”曹秀一边翻着眼珠努力回想,一边心中暗骂:都他娘的是损问题,咋就同时爆炸了呢?
    等了大约一分钟,见对方仍旧说不上来,孙兴力直接点指门口:“你出去吧。”
    一个都没回答上来,这也太丢份了。曹秀赶忙赔起笑脸:“孙局,要不我给背个……”
    “换下一个来。”孙兴力抖着名单,沉声打断。
    哎,真他娘流年不利。曹秀暗自叫着苦,退出了屋子。
    第二个进来的是安全主任,虽然刚到仅一周,但回答起相关提问来却头头是道。再一问原来以前在四号矿井负责安全,后来四号矿也归了曹优,就不用此人了。这是刚刚加了工资,又请回来的。
    “吱扭”,第三个人来了,未曾开口先龇起了大金牙。
    不过屋里三人却没露笑脸,雷捷更是上来就提问。
    大金牙还真不含糊,第一个问题回答的很是完整,心里也不禁暗暗较劲:绝对要长脸,争取减轻惩处。
    就在大金牙正全力静等第二个问题时,忽见桌上多了一物,原来是罗程刚放下的脸谱挂件。
    “见过这个吗?知道是谁的吗?”罗程声音很轻,眼角还注意着窗外。
    大金牙拿起脸谱瞬间,眉头就皱到了一起,前后翻转地看了起来。
    “我见过,这个是……”
    大金牙刚说到半截,门外便响起“噔噔”脚步声。
    罗程赶忙一把夺回脸谱,同时在桌面快速点了点。
    大金牙反应还真不慢,伸手在桌上快速写划起来。
    疤?看到刚刚那个字形,罗、雷、孙全都心中一喜:重要发现呀!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曹秀出现在门口:“打扰一下。恳请几位局长赏脸,给矿上一个做东的机会。”
    “跟你说了不要随便打扰。”孙兴力冲着门外没好气的一摆手,随即又提问起来,“你做为矿上……”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曹秀自讨个没趣,悻悻地关上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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