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与牛满江通过各方面做了大量澄清工作,但还是在很长时间里被监控。
    “牛总,这就是柳盛元搞的鬼,黄文炳就是鬼先锋,我们打回去。”刘十强吵吵道。
    “打回去,打痛他,打得他们不敢再搞鬼。”祝士彬同样的意见。
    “打,容易,”秦东不同意,“但是要怎么个打法,这是第一问题,第二个问题,是单打柳盛元的内蒙乳业,还是连带着其它中小乳制品厂一并扫了?”
    他一挥手作了个清扫的动作。
    “秦董你的意思?”牛满江处处尊重秦东,其实与在座的大家一样,大家都明白,与行业内领头羊过招,需要面对的成本风险,营销风险,还有不可预知的变化。
    就象一家县里的啤酒厂要跟秦啤过招,那几乎是毫无胜算的。
    “我习惯对着地图说,这样清楚些。”秦东让人拿来了内蒙地图,上面用小蓝旗清楚地标识着内蒙二晨多家乳企的位置和名字。
    “现在的态势就是,我们娜仁乳业,厂房建成,设备调试,产品马上可以上市,”秦东扫一眼简陋的办事处,“这个办事处不过几十平米,租金一个月二百多块。”
    而以内蒙乳业为首的奶制品企业,不仅有自己的养牛基地,有自己的厂房,就是办公楼都很气派。
    “我们娜仁乳业刚刚成立,仅仅在内蒙,以内蒙为首的乳品企业就有数百家。”
    内蒙乳业,和娜仁乳业同在呼和浩特市,已经上市多年,有完整的冰品、液态奶和奶粉生产销售体系,去年的纯利润达到八千多万元。
    而娜仁乳业刚创业的时候,没有奶源,没有厂房,没有市场,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从零开始打江山,在乳业江湖的利益格局基本形成的时候,娜仁乳业的生存空间饱受挤压,将受到或明或暗的算计来自各个角落。
    “要不,我们先清扫这些小企业,”刘十强献计,“柿子先拣软的捏,就象考试的时候,先做会做的题,把分数拿到手再说。”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大家都在打趣刘十强。
    “十强上过高中,我跟秦董,我们俩连初中都没上完,”牛满江笑了,“不过,秦董后来考上大学,我就是个大老粗。”
    “说正经的,我们现在不能跟老柳他们打擂台,我们毕竟刚刚刚创业,”祝士彬也同意刘十强的意见,“再说,都是从以前的厂里出来的,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不地道。
    他的这番话马上引起大家的共鸣,在内蒙乳业干了这么多年,虽然跟着牛总出来创业,但是谁在原单位还没有个朋友同事,刀口相向,这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牛满江点上一支烟,“大家听秦董怎么说,秦董说了就是我的意见,大家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执行。”
    大家一齐看向秦东。
    “我的意见,很简单,我这个人爱吃硬柿子,要打就先捡大个的打。”
    秦东说了百事可乐与可口可乐的故事,“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不管那些小老鼠,就与狮子打一场,所以,我们给自己定位就是全国第二。”
    全国第二?
    还没生产,怎么就成了全国第二了?众人一下笑了,秦东也笑了,可是笑过之后,大家都开始沉思。
    都是在市场的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有人已经慢慢琢磨出里面的味道来。
    如果把自己定位为第二,那么一下子就可以撇开这二百多家中小奶企,市场包括经销商也会对娜仁乳业刮目相看,起码愿意销售娜仁乳来的产品。
    这样,就可以直接跟柳盛元较量,这一直是牛满江的梦想。
    “我同意。”果然,他第一个表态赞同。
    “好,第二个问题,怎么个打法?”秦东道。
    怎么个打法,这就是这伙人的强项了,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这些人一个个地说,得得到天亮。
    “听秦董的。”祝士彬道。
    众人都冷静下来,这个名满天下的秦癫子,指挥的啤酒战役,哪一场都可以收录进营销学的教科书中。
    “我没有别的话,伟人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现在我们如果是第二的话,我们比第一弱,那就示弱好了。”
    不争是争,争是不争,这八个字怕是这些糙汉理解不了的,夫惟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也距离他们太远。
    “这样,我说得明白点,就是要让人同情我们,把我们当成是弱者,这样大家都会来扶持我们,我们才会顺风顺水。”
    弱者?
    这也是牛满江不能理解的了,从小到大,他都是争胜好强,从没有示弱的时候。
    “不理解也没有问题,这样,先把我们的形象搞好,我还是那两个字,示弱。”
    秦东拿出一幅油画,众人都围了上来,这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脸上沟壑纵横,在太阳底下,他慈祥地看着眼前众人,手里的饭碗和身后的麦子,让人心里一酸。
    “大家什么感觉?”秦东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身上每天都是厨房里的烟火气,可是在幼小的秦东和秦南眼里,这种气味代表着父亲,代表着安全,代表着家。
    “我想哭。”祝士彬道,“父亲,我父亲也是农民。”
    “所以,……”牛满江明白了。
    “所以,与公与私,我把我的额吉的头像印在我们的包装箱上,我的额吉就是草原妈妈,最慈祥的妈妈,看到她,消费者会想起什么?想起妈妈,会触动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也是示弱!
    ……
    夕阳西下,额吉用粗糙的手理理头巾,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摄影师。
    当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秦东禁不住泪眼婆娑。
    “格日乐图,”当秦东要走的时候,额吉拉住他的手,“我,行吗?”
    “额吉,行,您是我的母亲,也是草原的母亲,看到您,就看到了草原,”秦东看着额吉苍老的面容,“我们要把草原上最好的牛奶,送给大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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