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在之前,大多数时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不过昨夜甩锅给段初时,也让段初,看到了他可爱的一面。
    段初视魏先生为师,他对段初潜移默化的影响,很大。
    所以段初现在也变得很幽默,把家里的水缸和磨盘,一个说是承载感情,一个说是皇家御赐,这下珠子要钱,是有理由有底气。
    收下二三两碎银子,她还不满足。
    金鎏子又把一大把铜钱,都递到珠子的手里:“贫道就这么多了。”
    珠子哪里会信他,把铜钱揣起来,这就要去搜金鎏子的身。
    不过她手到半途又收了回来,毕竟男女有别,她要是对金鎏子上其下手,说出去有损她的清白名声。
    “哥,你过来搜这牛鼻子的身!”珠子扭头对段初说。
    段初站起来摇头叹气。
    水缸磨盘坏了不说,地上的青砖,还留下了不少脚印深坑。
    除了金鎏子之外,从来还没有人在段家院子里,造这么大的孽!
    段初踩着一地豆腐渣,走到金鎏子身边,先取下了百宝囊。
    百宝囊里,掀开上面的白纸还有金箔,底下除了,描画符箓的蓝矾朱砂,就是治疗外伤的药丸瓷瓶。
    没有钱不说,就连那个宝葫芦,也没在里面。
    宝葫芦对段初不管用了,所以金鎏子这次来,并没有带着。
    “这些玩意,一件不要,只要钱!”珠子说。
    段初把百宝囊又挂到金鎏子腰间,然后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这下收获还真不小,一大把散碎银子之外,竟然还有十几片金叶子。
    金叶子比金锭子值钱。
    毕竟金叶子上面,还有工匠精湛的的手艺,比如金鎏子的这把金叶子,叶脉清晰,除了不能随风摇摆之外,打造得是惟妙惟肖。
    金鎏子垂头丧气,只顾看地。
    珠子拿刀,对着金鎏子的咽喉,也没有松懈。
    段初手快,趁他们不注意,抽出三片金叶子,迅速藏到自己的怀里。
    毕竟他的如意姐姐,再见必须带点礼品。
    段初把剩下的十片金叶子,连那把碎银子,都塞给珠子。
    珠子这才放下抵着金鎏子喉结的眉尖刀。
    她数着金叶子,喜笑颜开。
    “你这道士倒是有钱,随身还装着金叶子,不过这肯定不够……我记得你刚进院子时,跟我哥说……是什么不值钱来着?”
    金鎏子哼哼唧唧叫痛,装作没有听见。
    “咳咳,道长好像说的是,他还有几枚玉佩。”段初提醒珠子。
    珠子对着金鎏子,又是一番拳打脚踢:“把玉佩拿出来!”
    金鎏子连声惨叫:“女侠饶命,这次我来彭州府,那些玉佩并没带在身上,而是放在应天府的掮客那里,让他帮着找买家了!”
    珠子看榨不出油水,打开大门,对门外一指:“滚!”
    金鎏子抱头鼠窜。
    跑出十几步远,他又转了回来,进门捧起地上的道冠。
    金鎏子一边拍打道冠上的灰尘,一边讪笑着跟段初和珠子解释:“嘿嘿,贫道回来不是找事,而是五岳灵图冠,不能丢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珠子。
    珠子看了看金鎏子手中的五岳灵图冠,还有身穿的羽衣仙鹤氅。
    火阳子道长,生前道袍朴素,只求实用即可。
    这顶五岳灵图冠,还有羽衣仙鹤氅,并不是火阳子道长传下来的,而是金鎏子花钱买来,装门面的。
    珠子看看道冠,又看看金鎏子的道袍。
    “牛鼻子,本来我还打算放过你,不过想想,你之前还污蔑我,和这个比猪还能吃的呆子,夜里同床共枕,还又缠缠绵绵……”
    珠子说到这里,笑眯眯的:“道长,该怎么道歉,你可懂得?”
    金鎏子察觉珠子虽然脸上带笑,但是眼神不善,连忙说:“女侠,这道袍道冠,是贫道作为出家人的身份象征,万万不可……”
    ……
    金鎏子本是回去捡道冠,结果再次走出段家大门,五岳灵图冠没拿到不说,就连身上的羽衣仙鹤氅,也被扒下了。
    只穿内衬白袍的金鎏子,出门羞愧难当,忍不住暴跳如雷。
    他站在门外,一时没有压住火:“姓段的,你纵妹行凶,敲诈勒索抢钱扒衣,不怕被天雷轰顶嘛!”
    段初抬起头,一瞪金鎏子。
    “你两次要杀我,我两次都没有以牙还牙,杀你解恨,这就是最大的客气和恩惠了,你砸坏我家东西,不赔偿就走,凭什么!”
    “真有天雷,不会劈你段爷,只会劈你金鎏子!”
    段初这话绝对挑不出刺,他对金鎏子,已经够仁慈了。
    金鎏子还想再骂两句,段初一指他的脚,对珠子说:“妹子,你看道长脚上这双鞋,好像不错……”
    青云履是那种,返璞归真大工无巧的极品,虽然内藏玄机,但是看似平平无奇,就连珠子刚才都没看出来,青云履有神奇妙用。
    段初只是随口一说,珠子抬眼去看那双青云履。
    金鎏子胆战心惊,这才想起来青云履,被披甲力士的怨气附着,在下一个日出之前,没法助他逃跑。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猪油蒙了心,在门口跟段初对骂起来!
    金鎏子意识至此,拔腿就跑。
    “金鎏子,哪里跑,把鞋子留下来!”珠子站在门口,又大喊吓唬他。
    金鎏子一听,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起来一不小心脚下打滑,还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看得段初和珠子,都哈哈大笑。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走了眼,没看出那双不起眼的鞋,其实是青云履。
    就算看出来她也未必要,谁知道那个臭道士,有没有脚气!
    万一臭道士有脚气,脱下他的鞋让呆子穿了,呆子就会被传染脚气。
    那样一来,呆子就会传染给我,简直是凭空惹来晦气。
    珠子想到这,突然心跳加速。
    “昨夜只是巧合加误会,以后肯定不会再跟呆子,那样同床共枕了,所以他怎么会传染我!珠子呀珠子,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珠子连忙按住了,暗生的情愫。
    不过那颗心砰砰砰跳,怎么也止不下来。
    她只好用数钱,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独眼龙被镇压在京城的井里,至少一年内不能来接自己,必须使劲攒钱,不然日子怎么过。
    段初这时,也藏好了那三片金叶子。
    按道理讲,金鎏子的银子铜钱还有金叶子,花的并不冤。
    经过披甲力士大脚板的踩踏,地面上那些老旧青砖,破碎的破碎,起鼓的起鼓,没办法,整个院子的地砖,都要更换。
    段初买来水缸磨盘还有几牛车青砖,亲自动手,整整忙了两天。
    就在这两天里,彭州府爆发了一起,杀人挖心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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