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亲自将柳洁送回府上,并告知府邸下人要加强巡逻,到现在,他仍不确定昨夜动手的人是冲着自己还是柳洁,又或许仅是眼红书肆的生意。
    总之,若为寻仇而来,不只包括钟逸、柳洁,就连霍单都有可能。正是因此,从现在开始必须要谨慎。
    待重新回到书肆,霍单并没有离开,他留在原地等着钟逸,在钟逸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将书肆内大致收拾一番,已不见一开始那幅乱象,虽然没有本质上改变什么,至少看起来好瞧一些。
    “老霍,书肆要重新归置的,我把这个任务便交给你了,桌椅板凳再买一些,书也要印刷,说起这个,正好连我昨夜写的印刷出来吧,至于字画等装饰品,你看着买,别弄什么名家孤品,让人看起来有规格就成。”
    “属下明白,这些早已是轻车熟路,等后日清晨,便能再次开张。大人昨夜又写了新的红楼梦?”比起这些,霍单更对书的内容好奇。
    “是呀。”钟逸无奈道:“府内府外都有人催着,一个不慎,便有可能收到刀片,还是早日写为好。”
    “内忧外患?”
    钟逸点点头:“这个说法不错......借着新书的发布,以及铺子被毁一事,这次开张亦能吸引许多人的目光,这么说起来,这倒也不算一件坏事了。”
    “说起这个,大人对昨夜行凶者有线索吗?”
    “毫无头绪。”这个年代既没有摄像头之类的高科技,也不会在夜里有多少人走动,想要一个目击者,怕是没这么容易。
    “咱们总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吧?”霍单咽不下这口气,平日里只有锦衣卫欺负人的份儿,如今反倒是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了。
    “放心,我会继续追下下去的,我一定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钟逸眼前浮现柳洁方才伤心的模样,就算不为自己,也要解了柳洁心中这口恶气!
    两人商议好,霍单忙活重建的事,钟逸则是转身去向千户所。
    针对茫茫书肆一事,钟逸召集众人展开紧急会议。本来书肆就在他们管辖的区域,钟逸此举不能算作以权谋私,不论哪家商铺被毁了,他们都要立即进行调查。
    锦衣卫的情报系统虽然强大,但就昨夜一事,也只能一一筛查过去,并查看这帮人昨夜有没有作案的时间,这样盘算下来,进展并没有多大。
    钟逸便又派人上街去,在书肆边儿上挨家挨户询问昨夜一事,想通过他们的嘴里得到一些消息,但并不凑巧的事,书肆被毁的时辰他们全都在梦乡当中,唯一有印象的人说道: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接着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上午的忙活,收获并不大,钟逸伏案查阅文档,在他的仇人中间一一筛选。可钟逸并没有从这些人身上找到作案的嫌疑。首先,他得罪的都不是普通人,比如西厂钱山,比如朝中大臣,昨夜的报复手段,摆在他们身上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若他们想对自己下手,多半不会打砸书肆,而是放火烧了自己府宅,这样才符合这帮人的身份与行事风格。
    而且西厂大概率矛头会指向锦衣卫,不单单是自己这位千户,付出代价太大,收获又太小,完全不成正比,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等没脑子的营生。
    排除完这个,排除那个。钟逸依旧找不到一个“合理”的人选,他满面愁色,难道此事真的就这么算了吗?不仅他不甘心,霍单、柳洁,无一人会对这样的结果满意。
    真凶逍遥法外,势必涨他人志气,这不是给暗中跃跃欲试的仇人提供了个模板吗?
    所以,绝不能草草了事!
    ......
    正午刚过,钟逸随意在附近的小摊儿上吃了口东西,刚走到千户所门口,便见一男子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来回踱步,又不敢进去。
    男子身着朴素衣物,衣裳许多处打了补丁,裤子更是一截长一截短,短的那截露着脚踝,虽然如今的天气称不上寒冷,但也绝非夏日的炎热天气。所以他这么穿不是由于独特的风格,只是穷罢了。
    钟逸一拍他的肩膀,男子“蹭”一下,蹦得很高,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坏了。
    见到钟逸,不禁面露怯色,旋即便想逃走,但被钟逸一把拽住了衣袖,钟逸也不嫌弃他身上散发的酸臭味,主动问道:“你是什么人?偷偷摸摸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我可跟你说,这里面全是锦衣卫,你要是贼,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我......我不是贼。”男子蓬头垢面,脸上不知沾着泥巴还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你是何身份?”
    “我就是个小乞丐......”
    “所以你是想讨口吃食?”
    乞丐摇摇头,忽然又想到什么,猛的开始点头......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瞧你还是心里有鬼!走!跟我进里面儿去!”说着,钟逸便想将人拖进去。
    但称自己是乞丐的男子很不顺从,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跑,嘴里还嘟囔道:“我是什么人我有什么事你管得着嘛!我是来找钟千户商谈要事!你莫要多管闲事!”
    这么一说,钟逸乐了,他也不往里拽乞丐了,盯着乞丐的眼睛,钟逸并没有从眼神中看出撒谎的意思。而乞丐反客为主,得意道:“怕了吧?怕了还不赶紧道歉!”
    乞丐十分有趣,钟逸不建议多逗逗他,但方才所说要紧的事,钟逸也很好奇,便没有再扮猪吃老虎,道:“你有什么事说吧,我就是你口中的钟逸钟千户。”
    乞丐一愣,震惊且怀疑道:“你是钟千户?我不信!”
    “喂!”钟逸朝门内喊了一声,很快,闻声赶来几名校尉,这几人一见钟逸,便立马躬身道:“千户大人,您回来了。”
    “没你们事儿了,忙去吧。”
    “是!”
    钟逸这时目光又落于乞丐身上,再次问道:“这你总信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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