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相信自己姑姑,所以他认为魔山最可疑,因为现在的铸剑草庐就是在魔山占据着,这很符合逻辑,谁是获益的一方,谁就最可疑。
    换句话说,他其实对家的概念很模糊,他是孟八九养大的,他姑姑就是他的家。
    这般想着宁十就很笃定:“铸剑草庐肯定是魔山毁掉的,如果你对我的血没有看错,那我可能是铸剑草庐侥幸活下来的弟子,可能也是唯一的弟子。但是,我们并不是来参加试炼的,我们要找到出去的路,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宁十的笃定让草蛇剑的剑灵很奇怪:“证据呢?请问有证据吗?一切不能只是你的猜测!”
    半响无声。
    剑冢死寂,飕飕的夜风吹拂脸颊,冰冰的凉凉的。
    灰线巨大无比的身躯,忽然之间就缩小成三寸,巨蛇变成一条细细小小长着翅膀的绿色小蛇:“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你应该就是铸剑草庐最后进来试炼的弟子了,之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再有人进来了吧?”
    宁十点点头:“再次强调,我不是进来试炼的,我们三个进来是个意外。”
    灰线飞到宁十眼前:“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你们进到了剑冢,那就必须听本大人的安排。”
    停顿片刻,灰线很认真的说道:“带本大人出去。”
    ……
    灰线口中的试炼之地,也就是这脚下的剑冢,四季分明,风雷雨雪齐全。盛夏时节自然是多雨,三个昼夜雷声不落。
    宁十单剑站在剑冢一地,雨水将地面洗刷成一池墨黑,无伞,雨水打在发丝上,一身湿透,清清瘦瘦的身子骨,站的笔直。
    在他面前有一道门。
    灰线带着他找到的门,按他的说法,后面就是出去的路。门,空洞深邃无尽头,有剑气不时透射而出。
    宁十直愣愣就朝此门走过来,这已经是他三个昼夜中第十七次靠近:“想想第一次靠近时,一道剑气就将他逼退了三千米,第二次不知死活的靠近,差点被砍断了一条胳膊,幸好这试炼之地灵药多,结果还是昏迷了整整一宿。”
    醒过来,吃一口灵药,宁十再度靠近,依然是一道剑气就给抽了回来,连门是方是圆都没见到。
    自此之后,宁十吃灵药就跟吃饭似的。
    远处角落里。
    一棵芭蕉树下,站着两个人,半空中漂着一条绿色的小蛇,人蛇对话。
    叶青鸟:“这就是你找到的出口?”
    灰线:“速度太慢了。”
    陈余生:“你确定这不是黄泉的大门?”
    灰线:“好剑。”
    叶青鸟:“你最好不要坑我们。”
    灰线:“怕什么,我跟你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陈余生:“你是蛇。”
    灰线:“都一样。”
    叶青鸟:“反正吃苦受累的又不是你。”
    灰线:“好好跟本大人说话,你俩也歇着呢,别把黑锅扣在我的头上。”
    陈余生:“你也知道这是黑锅!”
    灰线:“闭嘴,我得想想办法了,灵药这么个吃法不是个事儿,我得给他出出主意,别门没打开,人就死了,谁死他都不能死啊。”
    叶青鸟:“我觉得你就是个骗子。”
    灰线:“你见过这么帅的骗子?”
    话终。
    宁十就倒飞过去,身子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人在半空中,直接翻了十几个跟头,转体几千转儿……放在以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还能完成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砰地一声。
    落地没站稳,直接就是嘴啃泥,雨水混杂着淤泥,糊了一脸。
    半天没动静,芭蕉树下的叶青鸟跟陈余生赶紧跑过来,刚要扶,淤泥中直接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别动。”
    “我好着呢。”
    吐出一口黑泥。
    宁十翻了个身,这次成躺着的姿势,急促的喘气,眼眸炯炯有神:“真刺激!”
    叶青鸟一愣:“啥?你说啥?”
    陈余生也跟着说:“啥?你说啥?”
    宁十哈哈一笑,指了指远处的门:“这门太刺激了,你们也可以去试试,次次都不一样,攻击千变万化,绝对是练剑绝佳之地,我都有些上瘾了!”
    叶青鸟摸了摸宁十的额头:“我看你是疯了。”
    宁十身上有血,血迹刚好让陈余生看到。
    一瞬间陈余生就傻了。
    分分钟犯病。
    宁十嘴角一瞥,嫌弃的瞪了陈余生一眼:“我是谁?你在哪儿?你想干什么?”
    陈余生眼眸中的焦点散了一下又聚集到一起,晃了晃脑袋,看了看叶青鸟,又看了看宁十,直接陷入纠结沉思之中:“对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来着?”
    陈余生苦恼的抓着头发,呆萌呆萌的大胖脸皱成一颗苦瓜:“脑壳儿好疼,我是不是傻子啊?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早就被淋成落汤鸡的陈余生,呆愣愣的看着宁十,看了七个呼吸之后,忽然又开口说道:“刚才,你问我什么来着?”
    宁十摆摆手:“没人问你话,生鱼片,我看你还是找个地方躲雨吧。”
    陈余生眉头舒展:“好的,我最讨厌下雨了。”
    越来越肥的小胖子,扭身就走了,走的脚步轻盈,走的没心没肺,气的叶青鸟直想踹人……
    跟一扇大门较劲真不是宁十在自找苦吃,这是他跟剑灵灰线谈好的条件:“各取所需而已。”
    灰线当时说的很直白:“我是铸剑草庐的剑灵,这不假,让我看护剑冢也没问题,可现在铸剑草庐都被毁了,那我就没有任何义务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剑冢,离开铸剑草庐,你们三个人要帮我,带我走。”
    灰线的条件不仅直白,还很世故:“我现在自由了,没有任何枷锁,我可以随心所欲,如果你们说自己是试炼弟子。即便走不出这剑冢,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一切都是意外。那就由不得你们了,剩下的时间,我灰大人说了算。”
    当时灰线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切放心,本大人是不会害你们的,你们只要听话就好,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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