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个个饱经风霜的脸庞,再一看他们各自的打扮,比乞丐也好不到哪里去,周寰心里忍不住一酸——同样是锦衣卫,再一对比京师里那些一门心思只为升官发财的,甚至是南京的南镇抚司,差异性可谓一目了然。
    “都起来吧,尔等天子亲军,参见上官无需跪拜,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忘了?”
    在周寰的抚慰声中,一众锦衣卫略显谨慎的站起身。
    但在私下里,也有锦衣卫在心里吐槽,“无需跪拜?那都是糊弄傻子的,这年头见了文官哪个敢不跪下?”
    周寰从三十五个锦衣卫脸上一一扫过,“今天找你们来就只为一件事,建奴中有名有姓的王公贵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打听清楚他们的住处,再呈报上来。做好了这件事,官升三品,赏银一万两!”
    官升三品?
    赏银一万两?
    三十五个汉子一听,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在辽东苦熬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保家卫国吗?
    抱歉,在这个对国家和民族的概念还没有那么深的时代,这些锦衣卫还没有那个觉悟。
    简单来说一句话,都是为了生存。
    锦衣卫们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养家的,他们也都有老婆孩子,说得再多再好听,也不如来点实际的东西。
    周寰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直接抛出了最致命的诱饵。
    当然,他并不是在欺骗这些锦衣卫,而是准备实打实的给他们好处,毕竟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其中一名锦衣卫突然上前抱拳,“大人,只需要打听后金的王公贵族?那些判明降金的明……”
    “都包括在内!”周寰脸色一沉,语气阴森的说道:“特别是范文程、宁完我、鲍承先这样的汉贼,绝对不可放过一人!”
    “这……”主动上前开口的那名锦衣卫犹豫了一下,又隐晦的回过头和同伴交流了一下眼神,“大人,范文程此人在后金名气颇响,却不知宁完我和鲍承先为何人?”
    莫非这两人还没有出名?
    这个念头在周寰脑海中闪过,“……总之只要是投靠过去的明将或文人,都要给我挖出来,一个都不要放过,只是让你们负责打探消息,应该没问题吧?”
    “请大人放心!”一众锦衣卫汉子其声说道。
    周寰嗯了一声,微微点点头,摆出一副很有城府的样子,“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等时间一到,我会再来此地,希望届时你们也能给我一个好消息。记住,这件事必须保密,若是被泄露出去,夷三族都是轻的,你们可知这其中的轻重?行了,都下去吧。”
    锦衣卫们后退着离开了营帐,周寰也在随后消失不见了。
    一个时辰之后,周寰在乾清宫见到了崇祯帝。
    “陛下,吃了吗?”
    刚一见面,周寰就笑呵呵的问了一句现代人最常用的见面语。
    崇祯帝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周卿又来取笑朕了,朕如今一筹莫展,哪里还顾得上吃?”
    周寰面色一整,“陛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陛下本就体弱,正好趁着青春发育期调理身体,这大明朝要想重整旗鼓,少不了一个稳坐皇位五十年的皇帝啊!”
    一旁的王承恩听得头皮发麻兼头痛欲裂,周寰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都在关心崇祯帝,但偏偏每一句话都可以制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也不为过。
    要不是因为已经知晓了周寰的来历出处,明白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和大明的规矩不太一样,王承恩还真有点按捺不住了。
    倒是崇祯帝没那么大反应,或者说他才刚登基继位没几天,不说城府什么的,也确实没养出一身的皇帝病。
    所以对周寰看似调侃般的语气,崇祯帝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觉得略显亲切——以往可从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
    “是啊!朕按你说的,每天早晚各跑一千米,再泡个澡,果然觉得精力充沛,浑身上下都是劲!周卿,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说的可真是太好了!”
    “只要坚持下来,陛下肯定能一天比一天健壮!”
    “……”
    两人聊了几句,很快就把话题拐到正事上来了。
    “陛下,不知孙承宗、秦良玉、孙传庭、卢象升等四位将军可曾召见?”
    “四位……将军都已奉诏前来,只是路途遥远,尚不知几何能至。”
    “无妨,只需把地址住处告知于我,由我走一趟便是。
    “如此便辛苦卿家了,只是那卢象升如今才二十有七,和其他三位比起来年轻了些,是否会有什么不妥?”
    “卢将军的天雄军可是明末……今后大明最能打的军队,我觉得还是早做准备为好,再说就算有风险,也有我盯着,不会让大明失去一员大将的。”
    “也好,那就拜托周卿了。”
    谈话的同时,崇祯帝和周寰心里其实也在不断吐槽。
    崇祯帝想的是,除了秦良玉勉强称得上是将军,其他三人可都是大明不折不扣的文臣哪,二孙如今都罢官在家,卢象升更是大名府堂堂的知府大人,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安放一个“将军”的头衔,怕是要跳脚的。
    周寰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后世明粉最推崇的那几个明末将领,到底是人如其名,还是名不副实呢?
    他可是完全按照网文小说中的套路,向崇祯帝推荐的这几人,万一这几人表现不好,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周寰虽然不在乎被打脸,但也不想平白无故的被崇祯帝看轻。
    说不得,日后这四位在具体办事的时候,周寰也要抽出时间去看看了,否则实在不放心。
    “陛下,辽东那边的情况我已基本掌握,是时候解决人手问题了。”
    “这件事就交给周卿了,只是粮饷方面……是否数额太过了些?”
    “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乱世当用重赏以振人心,爱国主义教育这些,可以放在后面慢慢来,当前最要紧的,便是先召集一支敢打敢拼的队伍,大明虽大,惜乎善战者已百不存一。”
    “……爱卿,你还是说大白文吧,朕听的难受。”
    周寰汗了一下,心说陛下你也学会皮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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