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还在继续。
    赵阳他们这边还好些,虽然人不多,但齐山等人都是炼气境界的高手。面对水妖还能对付。
    大堤上其他地方的那些军士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退下来的都是坐在后边,将一颗血红的丹药吞下,然后浑身气血翻滚,额头青筋暴起。
    那是一种疗伤,顺带增加气血的丹药。
    这种丹药是以各种妖兽的血肉炼制,在炼体境界服用,增加气血与打熬筋骨。但不能多服,否则身体中的血脉不纯,炼气无望。
    吞服了丹药的军士休息一小会,又起身上前,接替其他人,与妖兽对战。
    至于那些水中的妖兽,绝大部分都全身而退,也有极个别倒霉的,被永远留在大堤上。
    大半个时辰后,赵阳听到前方洛山等人的喘息。
    连他们都已经有些坚持不住,更别说其他人了。
    能站在大堤前方的军士已经不多,每一次收到河中鱼妖的冲击,都有人倒下,再起不了身。
    “杀!”
    半空中的束全一直冷冷看着下方的战况,忽然一声低喝,大堤上亮起百十道灵光。
    那些炼气修为的军士飞身而起,在半空中结成整齐战阵。
    洛山等人也飞身而上,旁边的李玉竹那一队人,达到炼气境界的,也都冲了上去。
    半空中的战阵化为三角锥形,以一位身穿铁甲的军士为首,越过那些跳跃的鱼妖,直接冲向大河深处。
    “轰——”
    “轰——”
    上百修为在炼气初中期的人族修士齐齐出手,向着一处轰击,水面被轰出一片片数十丈宽的凹陷。
    每轰击一处,就带起一片血雾。
    “吼——”
    人族修士的主动出击似乎惹怒了水下的强大存在,数道庞大的黑影冲天而起!
    赵阳双眼一眯,却没有动手。
    不过是炼气中期的一群鱼妖,只是身体庞大而已,不值得他出手。
    那些鱼妖个个身长超过两丈,冲上半空,身体悬浮,张开嘴,吐出一道道的水箭、冰箭、水球……
    人族修士则依托战阵,动作整齐的回击。
    整个战场的中心,转移到了大河的上空。
    两边轰杀的剧烈声响震天动地,不断有鱼妖被斩杀,然后滚落水面,鲜血染红一片。
    太阳渐渐偏西,大河水中更见许多幽暗。
    “杀——”
    半空中的束全一声大喝,飞身冲到河面,跟着他身后,几位一直没有动手的军校刀剑齐齐出鞘。
    “吼——”
    河面上,数道楼船大小的身影窜出水面,有的与束全等人战在一处,有的冲向半空的战阵。
    “轰!”
    “轰!”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大河上,水面渐渐平静,只有水天相接处,泛着一道血红的粼光……
    出战的修士疲惫而归,不少瘫软在大堤上,还有些满身血迹,勉力支撑。
    洛山他们几个倒没有受伤,只是满身汗水与血水交融,却乐呵呵的将几条丈长妖兽拖上岸。
    不远处,李玉竹那几个出战的少年都瘫软在地,没有出战的炼体境少年们有的在一旁给他们捏肩捶腿,有的拿各种钩镰、网兜打捞妖兽。
    “请确认一下。”一位身穿青袍的军士将文卷递给赵阳。
    这一次齐山他们的收获可不小,每人奖励三块灵石,赵阳更是有五块之多。
    “别人打生打死,有人一点忙不帮,还好意思分灵石。”看着赵阳将自家的名字签上,李玉竹那边有人嘀咕。
    “只要脸皮够厚,白拿灵石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
    齐山他们转过头看了一下那边,有些好奇怎么有人好像是针对赵阳。
    这种驻守猎杀的任务,赵阳本就不会与普通军士一样出击。
    为了保存战力,除非妖兽攻上大堤,否则一般试炼者绝不会出手。
    大堤的顶上亮起一盏盏的灯火,那灯光炽烈,将沿河堤岸边百丈内照的如白昼一般。
    赵阳寻了石壁拐角处,盘膝坐下,将长剑压在膝盖上,闭目调息。
    “将军!”
    “见过将军!”
    “束将军!”
    ……
    赵阳睁开眼,看到真武卫偏将束全大步走来。
    束全往赵阳身边地上一坐,将手中提着的酒壶递过去道:“刚才多谢了。”
    赵阳接过酒壶,轻轻笑了笑。
    在太阳落山前的刹那,河底有几道炼气高阶的身影浮现。当时束全等人正在与另外的妖兽对战,无暇分身。
    赵阳是准备出剑的,在他看来,早点完成任务是最好。
    只不过那些妖兽也是机警,在赵阳身上的剑意凝集之时,就都不冒头了。
    两边就这么对峙一会,太阳落山,鱼妖退去。
    赵阳与河底鱼妖的气机对峙,修为低的感受不到,束全他们几个自然是感知到了。
    要不是赵阳将那些鱼妖压制住,今日出战的修士能全须全尾回来的怕是不多。
    所以束全提着酒壶过来感谢。
    赵阳灌了一口酒,这酒够烈。
    “大河上每日都有这么激烈的战事?”赵阳有些好奇,这一天的血战,伤亡军士可不少,耗费的资源也特别多。
    要是每天都这样,那得多大的势力才供应的了?
    “呵呵,要是每日都这么打,我真武卫也扛不住啊。”束全呵呵一笑,也灌了一口酒:“郡守府的大军下澜沧江了,不然这些河妖乖得像孙子。”
    赵阳是听李文宣说起郡守出征了,没想到是率军下了澜沧江。
    “放心,郡守大人就在这一两日归来。”见赵阳沉吟,束全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道:“好好休息吧,上了大堤,两日两夜,除非是躺着才能下去。”
    “束将军,今日我观这些普通军士不畏生死也就罢了,你们这些炼气修士出阵时也是拼死搏杀,这世俗界的纷争,我辈修行者,真的不能置身事外?”
    赵阳抬头,将今日所思问了出来。
    束全微微一怔:“置身事外?”
    他抬起头,看着幽静的大河淡淡道:“若无我辈将河妖水怪挡在这大江大河中,西洲天下怕是遍地泽国,何来置身事外一说?”
    “你们可以静心参道悟玄,不食人间烟火,那是有人为你们挡风遮雨、负重前行。”束全说完,径直离去。
    这才是真正的修行界吗?这般腥风血雨的日子,与青空山上的闲逸淡薄完全是两个世界。
    大道通天,独善其身的修行,真的没有吗?
    或者说,你得到的越多,背负的就越多?
    也许,只有真的长生久视,笑傲人间的时候,才算是解脱吧……
    赵阳手中握着酒壶,浑身灵力收敛,如那些普通炼体军士一般,大口灌酒。
    一壶烈酒下肚,他只觉眼前朦胧虚影摇晃,背靠石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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