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走后,文舒便拎着斧头上了山,因着力气大,八棵不算粗壮的树,她只用了半刻钟便全部砍好了。
    砍下的树需要晾干才能做木柱,但林中雾大,太阳鲜少能照进来,所以为了快速使树木阴干,文舒又用了一刻钟,哼哧哼哧的将树木运下山。
    另一头,经过一番哟喝,文舒的芙蓉枣泥糕总算卖出去第一单,对方是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小娘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听见吆喝声,两人好奇的看过来,见推车上摆的糕点做的美伦美奂,形似真花,那小娘子便让身边的小丫头上前问了价,得知才五文钱一个,当即让文舒包了十个。
    第一单卖出去了,文舒大受鼓舞,立马接着吆喝,只是刚喊两嗓子,便见人流如炽的街道上晃来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吓得立时将嘴边的吆喝吞了回去。
    夭寿哦,怎么又是他!
    真是孽缘,怎么回回做买卖都能碰见!
    眼见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文舒忙收了哟喝低下头去,不想引人注意。
    无奈天不遂人愿,她这边想低调,那边的人却注意到了她,虽不是那位正主,却是正主身边的锦衣小娘子。
    “阳哥哥,你看,这糕点做的可真精致,远远看着竟像是真花一般,”粉衣小娘子兴奋的向身边人说道。
    秦景阳扫了一眼,脸上有些不耐:“有什么稀奇的,府里的厨娘也做得出,你不是要上香么,赶紧去吧,我下晌还有事呢。”
    一听这话,粉衣小娘子脸上瞬时露出委屈之色,“阳哥哥是不是讨厌倩儿,竟连多陪一刻都不愿意,既如此又何必答应姑母陪我来。”
    秦景阳一顿,旋即无奈的冲半垂着头的文舒道:“小娘子这糕点怎么卖啊?”
    见状,粉衣女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五....五文一个。”这边文舒犹豫着开口。
    “这么贵!”
    文舒:“.........!!”
    “有多少?”
    “三.....三十个。”
    “行了,拿两个吧,芍药付钱。”
    “啊,是。”粉衣小娘子身边的丫环怔了一瞬,忙掏出钱袋。
    看着递到面前的钱,文舒总算反应过来,忙低头拿油纸装糕点。她这一低头,衣领后缩,后脖颈的红色胎记便露了出来。
    正饶有兴致打量四周的粉衣小娘子,回头时无意间撇到,顿时瞳孔一缩,随即仔细打量起文舒来,却是越看越心惊。
    “阳哥哥,咱们走吧,这糕点我不要了。”
    刚把糕点包好,正伸手过来的文舒:“..........”
    “做什么不要,你刚不还想吃么。”秦景阳皱眉。
    “突然又不想了。”粉衣小娘子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哥哥不是说下晌有事么,咱们赶紧上香去吧,办完了,也好早些回府。”
    对于她这善变的行为,秦景阳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怔了一瞬,叹气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回头又跟我娘告状。”
    “不会,不会,走吧,走吧。”粉衣小娘子几乎是拉拽秦景阳往前走。
    “别扯了,我自己会走,衣袖都让你扯皱了。”秦景阳抱怨了一句,将衣裙从她手里抽回来。
    黄衣丫环见状,忙将文舒搁在推车上未来得及收入荷包的十枚铜钱抓了回去。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文舒一脸莫名,消遣人玩呢这是!
    愤愤的将糕点放回笼屉,她再次放声吆喝,“芙蓉枣泥糕,清甜可口,软糯香甜的芙蓉枣泥糕嘞,走过路过的都瞧一瞧,好看又好吃,五文钱一个。”
    未走远的粉衣小娘子听见身后的吆喝声,心“咚咚”的跳个不停。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那小娘子后脖颈有跟她一样的胎记!还是同样的位置!
    是巧合吗!可是她的容貌.......
    王巧倩越想越紧张,不知不觉间手心都冒了一层薄汗。
    几声清亮的吆喝过后,许是真是时来运转,接下来文舒的摊前不停的有人驻足观看和问价。
    有衣着华贵的,也有普通一般的,但既问了,或多或少都会买上一些,像方才那位小娘了连钱都递出来了,又后悔不要的实在是少有。
    两刻钟后,带来的两屉芙蓉花糕卖了个干净,文舒开心的数着荷包里的钱,将方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四十块芙蓉糕,四十个素馅馒头,共得钱二百四十文。除去成本八十文,净挣一百六十文。
    这买卖做得!
    笑眯眯的将钱袋揣好,文舒转头问王玲,“那位定香的小娘子怎么还没来,不是约的巳时二刻吗?”
    王玲看了看天色,犹豫道:“许是路上耽搁了,咱们再等等吧。”
    “嗯。“文舒点点头,陪王玲又等了一会。
    大概等了两刻钟,那小娘子才急步匆匆的来了。
    将香丸交付出去,天色也不早了,二人也没有逛街的意头,将东西收拾好,便又结伴回去了。
    下晌,吃过午饭,文舒找她爹借了把斧头便向城外行去。
    等她晃悠悠的到达土地祠时,却发现赵娘子带着狗蛋正站在土地祠前伸头张望。苦涩的脸上泛起一抹笑容。
    ”小娘子来了,这是借你的两贯钱。”她伸手摸向肩头的褡裢,从里头掏出两贯串好的铜钱过来。
    文舒默默接过,随即关切的问道:“嫂子可找着活计了?”
    闻言,赵娘子面露苦笑:“晌午去了趟牙行,倒是有些能做的活计,只是都不能带孩子,可狗蛋....家里也没人看着,我实在放心不下,正量去哪里接些浆洗衣物的活回家做呢。”
    连个看孩子的人都没有?
    狗蛋的爷奶呢?
    她夫家或者娘家的长辈呢?
    文舒心里疑惑,嘴上便也问了。
    赵娘子听后,面色更苦了,“娘家离得远,且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等着说亲,不好久居,夫家.....“
    她没说下去,但瞧神情也知道是靠不上的。
    文舒同情的叹了口气,随即朝她笑道,“我这茶寮倒也需要个看水倒茶的,只是薪资不高,一个月只有一贯月钱,嫂子若是有意,我倒是不介意你带着狗蛋一起过来。”
    ,“真的,小娘子需要人手。”一听这话,赵娘子喜出望外。
    “嗯,只是下个月才能开张,且之后我还有许多事要忙,有些时侯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守着,不知嫂子.......“
    “没问题,我可以的。”
    “好,那等茶棚搭好了,嫂子就来上工吧。”
    “哎,谢谢,谢谢小娘子,小娘子可真是我的贵人。”没想到能有这等意外之喜,赵五娘激动的差点流下泪来。
    虽然一贯钱不多,但带着狗蛋,她也不好找活计,就算接了浆洗的活计,赚的钱也不会超出一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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