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梁西平开好锁冲梁桢喊。梁桢闻声从楼道里走出来,眯着眼抬头,阳光很好,是久违的大晴天。
    梁西平突然偏过头打了个大喷嚏,梁桢吓了一跳,“感冒了?”
    “没有。”
    “昨晚叫你洗完澡就吹头发,磨蹭那么久。”梁桢手心手背交替摸他的额头,感受温度。
    梁西平稍微低下头,让梁桢摸了两下后就偏头躲开了,“真没事。”
    梁西平有点心虚,昨晚为了干活方便,他把外套脱了穿着单衣在快递站外面吹风,汗干了湿,湿了又干,回家的路上就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晚上蒙着被子睡了一觉,结果还是没能躲过。
    “别再吓我了,”梁桢皱着眉说,“觉得难受就回家休息知道吗,不要硬撑。”
    梁西平初一有一次发烧非常严重,梁桢去梁西平班上的时候,他神智已经不太清晰了,要刘明义帮忙才把他架出了校门。所以即使梁西平现在已经是个体格健硕的小伙子,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担心。
    中午梁桢让他量了体温,确认没有发烧,才允许他下午接着上课。
    “梁哥,要不今天跟你们老板请个假吧,”刘明义拉住梁西平,“你这状态真的不太行啊。”
    梁西平下午昏昏沉沉的在桌子上趴着睡了几节课,想到晚上还要加班,有些烦躁。
    “用不着。”梁西平甩开他,提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刚打完下课铃,楼道里都是去食堂吃饭或者结伴回家的学生,嘈杂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梁西平却感觉很遥远,整个人好像与周围的世界隔着一层塑料膜,五官的感知力都钝化了。
    梁西平骑着自行车穿过人流,夕阳毫不吝啬自己洒向人世的光芒,只可惜没有温度,也不关心碾碎它的人往哪里奔赴。
    “站住!”
    梁西平停下车回头,两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快步走过来,其中一个打着耳钉,有点眼熟,另一个戴着鸭舌帽,两只手插在口袋里。
    “叫你那么多声没听见啊?”
    梁西平看着气势汹汹的两个人,警觉起来,没有说话。
    “刚刚刮到老子了,你眼,瞎还是奔,丧?”耳钉男见梁西平不说话,直接上手,狠狠推了两下。
    周围人渐渐驻足往这边看,其中还有不少穿着一中的校服。
    梁西平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朝向他们这边了。
    “没刮到你,”梁西平拽好被他弄乱的衣服,踩上脚蹬就准备走,“让开。”
    “你什么态度?”帽子男揪住梁西平的领子。
    梁西平太阳穴突突直跳,用力扯掉他的手,“我跟傻逼讲话就是这种态度。”
    “日妈早看你不爽了……怂的一批还装!”耳钉男照着梁西平的脸打了一拳,人群里有女生发出惊呼。
    梁西平从车上跨下来,擦了擦嘴角。帽子男以为他要还手,一脚把他踹的往后退了几步。
    耳钉男见梁西平不还手,示意帽子男按住他,然后嚣张的挥下拳头。
    梁西平忍痛看着耳钉男狰狞的脸,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他是谁,在心里冷笑了两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够了,用力挣脱帽子男跑了起来。
    “怂货!”耳钉男咬牙切齿的追了上去。
    这段路梁西平很熟,快递站老板的家就在这附近的城中村里,有时候店里不忙他就会打发梁西平往家里送点东西,说白了就是把他当免费的跑腿。
    城中村多是违章建筑,布局极不合理,各种狭窄的巷子弯弯绕绕,汽车过不了,当然就不会有监控。
    梁西平七拐八绕的到了一条小路,把手机搁在马路牙子上,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充电线。
    耳钉和帽子男气喘吁吁地追过去,借着微弱的路灯看到梁西平正在挽袖子。
    “还装。”耳钉男回头跟帽子男讥讽道。
    “嗯,我装。我赢了篮球赛把的到妹,你把的到么?”
    “你配把吗你,”耳钉男笑容凝固,随机眼神暴戾起来,“死穷逼就配操丑女,周圆真他妈眼瞎!”
    梁西平皱眉,“你说谁?”
    “不就高三那女的,又土又丑,老子看一眼都要吐。”帽子男咳了一口痰吐在地上。
    梁西平面无表情的捏紧拳头,冲上去踹开耳钉男,然后将帽子男摔翻在旁边黑暗的草丛里,把他压在身下,两只手扭在背后用数据线绑住。梁西平手劲极大,动作又快,帽子男没反应过来。
    耳钉男也惊到了,踉跄几步稳住身体。草丛太黑,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弹簧刀背在身后。
    梁西平压着骂骂咧咧的帽子男绑好,然后站起来,一脚将他踢出去老远。
    “手里拿的什么?”梁西平跨过草丛朝,提高了声调问道。
    “怕了?”耳钉男没想到梁西平立刻就发现了,索性拿出来吓唬他。
    “拿的是什么。”梁西平又提高了一个声调。
    “你眼瞎?刀啊!”
    “什么刀?”梁西平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不动声色的往暗处退。
    耳钉男有点不耐烦,“什么刀,弹簧刀。”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攻击我?”
    “他妈的老子看你不顺眼就是要搞你,出来!”耳钉男耐心用尽冲了过去,不料梁西平早就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拽住他的胳膊打掉了他手里的刀,然后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了几拳。
    耳钉男想要挣脱,可是梁西平好像用了什么巧劲,他完全动弹不得。
    梁西平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弹簧刀,压低声音说,“我在部队玩刀的时候你他妈在撒尿和泥。”
    基本上所有男孩小时候都喜欢枪和刀之类的玩具,梁西平不一样,他从小跟他父亲的兵混在一起,玩的都是真东西,好的坏的危险的,诸如擒拿格斗也学了不少。
    梁西平刚刚那几拳非常重,耳钉男痛的龇牙咧嘴,又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能大声冲他放狠话,“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我总有一天弄死你跟那女的!”
    “叫什么叫!”梁西平不为所动,弄开弹簧刀,“能伤到别人,所以你就觉得很光荣了?废物。”
    梁西平突然把刀刃朝向自己,在卷起袖子的胳膊上划了一刀,他力道控制的很好,伤口不长也不深。虽然只是破了皮肉,但血还是顺着手腕流了下来,“给我老老实实离她远一点,老子有办法治你。”
    耳钉男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瞪大了眼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从前打架都是赤身肉搏,顶多身上多几块淤青,没见过血。谁能想到他身上揣着弹簧刀就是为了平时切水果方便顺便装个逼。转来一中之前他也确实“进”过局子,不过那是因为在闹市区打群架被带到派出所教育了,完全不能算拘留。
    这次敢挑衅梁西平,也是以为他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而且自己这边有两个人,没想到彻底翻了车。
    梁西平拿着刀站起身,走到草丛里往帽子男腰窝踹两了脚,他痛的在地上翻滚,梁西平割掉了他手腕上的数据线放到口袋,合上弹簧刀随手扔在草丛里,然后拿起马路牙子上的手机,关掉录音塞进书包。
    耳钉男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他抬头看见梁西平转身朝向他这边,路灯很暗,梁西平的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梁西平这是在警告自己。
    如果他动了那个女孩,这个男的恐怕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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