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动成雷,扰翰为林,更相叫啸,诡色殊音。
    这是《海赋》的注解。
    然而,宋长生却不认为,这个稿件,是在写海赋的,脑海里,也没有关于这作品的记忆。
    他顺着文稿的开头,向下细看。
    《诡色》
    我只是一家普通企业中的,普通的小员工,每天是三点一线的,墨守成规的打工生活。
    这生活干涩而平庸,就如同一粒尘埃。
    若不是后来一段诡色的事,我也许就会平凡终老。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他……准备后事吧”医生摇头走了。
    医生在某病房内,医生的话,让正躺在病床上的我一惊,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我不是第一个拔刀相助,却是付出生命的人,但感觉太对不起奶奶了。
    “我的孙啊,你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奶奶凄厉的哭声,一下子将已被医生宣布死亡的我惊醒。
    我愕然发现,自己正好端端的,站在床头,而奶奶却呼天抢地的扑在床上。
    “奶奶,我好了,您别哭了啊。”我走过去,伸手一拍奶奶,手却从奶奶的身体上,毫无阻碍的穿透过去。
    而奶奶对此却毫无反应,依旧扑在床上大哭。
    我一惊,惊见奶奶正抱着一个尸体哭泣,那不正是自己么?
    我真的死了?那么此刻站在床头的我,到底属于什么,是传说中的灵魂么?
    随后,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奶奶都发现不了我。
    我急了,模仿影视剧还魂的样子,主动躺倒尸体上,看每次起身都是我,另外那个尸体,仍旧直挺挺的躺着。
    很快,我就被穿上了寿衣,尸体被运送到殡仪车上。
    说好的停尸三天,说好的再确认一下的呢?
    我还没有死,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很快火葬场到了,工作人员将尸体推向火化厅。
    “不要烧我啊!”
    当我看到身体,被推进大火的瞬间,立即崩溃了。
    随着火焰的焚烧,我似乎听到了,有个神秘而诡异的声音,在召唤着我。
    而此时火炉内、我的尸体,绝大部分已化为灰烬了。
    可突然的,灰烬中,有一块古旧的腕表,在大火中,陡然发出刺目的光芒。
    我想起来了,这块腕表,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古董腕表,刚才火化时,奶奶都没取下来。
    表链被烧成了灰烬,但腕表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随后砰地一声炸裂,一个刺目的光影飞了出来,一下子撞在了,空中的我的身上。
    隐约间我看到,那是一个既像钟,又像是表的光表,且这表的反面,也是钟表的模样。
    上面像是浮雕,雕刻着老汉推车的,两个不着寸缕的苟且男女,却是飘了出来,同样撞在我的身上。
    纸钟表?
    宋长生失声惊呼,差点将手中的文稿撕碎了。
    这个作品中的内容,让宋长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虽然这个作品只是文字,并没有视觉画面,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个火都烧不坏的钟表,就是宋长生手腕上的纸钟表,但是……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纸钟表。
    至于那飘出来的,正苟且的男女,宋长生甚至都怀疑,跟那个胡妹有莫大的关系。
    那块古董表,也是三百多年的历史,而胡妹上次在视界中自己也说,她存在三百年了。
    这难道就是胡妹,以及纸钟表的来历?
    宋长生发觉,自己的人生,似乎都与作品有关,这是错觉,还是事实如此?
    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往下看去……
    故事作品中。
    当一切都消弭时,我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与此同时,莫名其妙的,我的耳中还隐约听到,有个如同来自地狱的嘶吼,“你逃不走,你逃不走的。”
    临安的夜,没有了太多的匆忙,却有更多的纸醉金迷,远比白天要更有活力。
    绚烂多姿的街边霓虹灯,找乐子的鼎沸声,露天广场上,有疯狂摇摆舞姿的人们,酒店内的推杯问盏,奢华会所内的肉色秽糜,那是一派真正的红袖添香。
    在某个工业夜市街区内。
    天空突然有流星划过天际,忽然的,在街角的阴影里,有一名年轻的男子,突然从阴影中冲了出来。
    他那样子,如同喝醉酒似的,脚步踉跄,在即将走到喧嚣的人群前,走着走着就忽然摔了一跤。
    “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青年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向四周,发现这里是街区的夜市。
    他触摸着身上,感受着体温,以及空气的温度,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我不是已经死了么?我的身体不是被火花了吗?”青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复活了过来。
    可在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很陌生,口袋里鼓鼓的,放了不少现金。
    “我被烧了啊,我记得我当时穿的,是病服啊?”
    青年随即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手腕上的表不见了,当时他记得很清楚,在焚化炉里,古腕表在炸裂时,明明已化作了光表,遁入他的身上了。
    “算了,还是先弄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吧。”青年在原地,稍微活动了一番,先适应这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身体。
    随即便迫不及待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搞清楚眼前的一切。
    青年很快就从四周的街景中看出,这似乎是个工业区的夜市,而且有的街面广告牌上,就写着临安什么招牌的。
    那么,这里是临安了。
    青年看到有一处人挺多,就快步走了过去。
    这种情况他知道,里面不是卖艺就是逗乐的。
    等到他临近人群,这才发现,在一圈围观的人群中,是个看上去,清秀文弱的女子。
    而在这女子面前的地上,平铺着一个写了大字的纸牌子。
    这种状况,是个人都知道,那是乞讨的人,纸上写的,要么是乞讨的原因,要么是流落的原因,反正就是怎么凄惨怎么写。
    如今社会这种现象太多,尤其是生活在城市中,人们也见得太多,原本的恻隐与同情,都早被残酷的骗局,给切割的体无完肤,善良的心早就麻木了。
    君不见,时常有土豪乞丐的新闻,会见于报端,在人们分不清真正需要帮助,还是骗子伎俩前,大多的态度,都是采取观望。
    人群里的那个女子,静静地跪坐在地,低垂着头,看不清全部的表情,然却没有其他乞丐,那种伪作凄惨可怜的模样。
    她只是会偶尔的微微抬头,平静地扫一眼人群,随后,就会再次垂下头去,静静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青年的心中,不禁涌起了李白的《怨情》。
    或许是青年的怜惜,使得女子有所感应吧,她突兀的抬头看向了青年。
    只是那一眼的风情,带给青年无限的惆怅。
    青年难以相信,只是一眼,怎么会糅合如此多的情绪。
    就如同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即将被火化时,那种“不要烧我”的感觉。
    青年整个人,仿佛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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