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南的赈灾车队浩浩荡荡,粮草,银两,一辆接着一辆。
    行伍之中最末的四轮马车,外表平平无奇,却是护卫最多,把守森严。
    马车里头是宽敞舒适,方桌、箱笼、地毯,并着软枕铺就的小床铺一应皆有,堪比小型的富贵窝儿。
    这车厢里庙儿虽小,但着实五脏俱全,还实打实的装着两位金尊玉贵的大佛。
    大盛朝的天潢贵胄,请命赈灾的八府巡按钦差九皇子,同他私自出京相随的九皇子妃可不就待在这辆小马车中。
    “一张,两张,三张……八十八张,这才八十八万两,唉,上京那些贵妇小姐们也忒是不识货了,昨个拍卖的时候才加了几轮,就都偃旗息鼓了,枉我费尽唇舌,把皇后赐的那些破玩意儿吹嘘的天花乱坠……”九皇子妃百无聊赖地捻着手指数银票,一边同九皇子窃窃私语。
    九皇子笑了笑,同样低语道:“那些小姐夫人的私房钱,大半都在这处了!你那些宝贝儿虽名贵非常,可加起来价值不过四五十万。尤其皇后赏下的那些御赐贡品,按律只可供奉,然你借着赈灾筹款之名花样变卖,赢了美名又赢了银钱,着实让人无可指摘,娘子好谋算也!”
    九皇子妃随手把那厚厚一沓银票,往酸枝木匣子里扔了进去。
    她扁了扁嘴,气呼呼地大声抱怨道:“马车这般慢吞吞地走着,等咱们到江南不知猴年马月,看来一个月都不能到了!相公,这马车坐着好不颠簸,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玩也玩不好,人家好烦啊!”
    九皇子捏了捏九皇子妃的鼻尖,也跟着装腔作势起来:“娘子怎可如此不识大体?咱们身负赈灾重任,这又不是出行踏青,且忍一忍,若你再这般,下次为夫便不带你了!”
    九皇子妃白了九皇子一眼,怒嗔道:“哼,你,岂有此理!老娘不理你了!”
    讲完这句她才压低声线,贴着九皇子的耳畔悄悄细数:“出来了还要演戏,甚烦,甚烦!你说这车队大张旗鼓的,即日沿途怕不是还有官员呼喝相迎,说不得啊,又有贪官粉饰太平驱赶难民,指不定还有那一股接一股的刺客暗杀与你。啧,一路凶险重重堪比西天取经,也不知咱们能否顺利把赈灾粮款给送到灾民手中?”
    看小説請箌主站:ìSěㄨ.sρācё她黛眉不展,愁容凄凄煞是动人,樱唇轻轻叹了口气:“江南本是富饶地,可如今想必遍地饿殍,哀鸿遍野……唉,若是咱们能先行赶至江南就好了,快马加鞭也不过八九天功夫。只可惜隔墙有耳,皇后的暗卫们化作明卫,阴魂不散地守在马车周围,美名其曰贴身保护,这可教咱们怎么偷偷溜走啊……”
    九皇子不言不语,拿过一旁铜盆里的湿帕子,给九皇子妃擦了擦她那双纤纤柔荑……
    长指做笔,握着她掌心,一笔一划写道:“我有一计,娘子乖乖配合,不出意外,待今晚月上柳梢,便可偷溜远遁!”
    九皇子妃挑眉,一双剪水双瞳璨若夜空星子,惊喜地看向九皇子,美眸流转间有眼神示意,此话当真?
    九皇子抿了抿唇,声音虽低沉泠泠,却也是车周旁人隐约可听见的音量:“娘子,莫恼,是为夫错了,为夫给你赔不是!这车旁边都有亲兵护着,可小声些,别落了本皇子的颜面!既娘子觉得乏味无聊,那相公陪你玩些好玩的……”
    九皇子妃一听这话,尤那最后一句尾音婉转拉长的,夫妻同心,立马就明白九皇子打的什么歪主意了,这花花肠子!
    她狠狠踩了他的雪白锦靴一脚,无声地做口型怒道:“你这色胚!”
    然而却还得乖乖配合,语调上扬,似来了兴致,笑盈盈问道:“什么好玩的?”
    九皇子轻轻嘶了口气,默默地将脚移开:“好娘子,咱们是不是还没有试过在马车上……”
    “不要,不可以,你坏死了,想什么呢……”九皇子妃得了机会,可不是重重地拍了九皇子胸膛一掌。
    她语带娇羞,含羞带臊地连捶了好几下:“你都说了,外面都是亲兵,若是让他们听到了,人家还要不要活了?”
    九皇子险些被打的吐血,轻咳两声,古人有理,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连忙攥住娇妻粉拳,温言哄着:“无妨的,贴身侍卫们都是咱府里的,懂事的紧。教他们离得远些,听不到的……好娘子,为夫想要……一会儿娘子你就演被重兵护送、去江南投亲的高官夫人,至于为夫我呢,就做那早早藏匿在马车里头的采花小贼……”
    九皇子妃傲娇别身,娇滴滴地哼了一声:“我不要,劳什子将军夫人,多丢脸啊!这青天白日的,还在这颠来簸去的马车上,这也忒是荒唐无稽了!”
    九皇子不依,揽着美人香肩:“先前娘子允诺,只我应你一同跟来,便许为夫为所欲为的……这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娘子现在不应,可是要食言而肥?为夫便再也不信了,以后出门当差可再不带你了!”
    “别!别介!我可不想一人孤零零地待在府里,大不了,大不了我应了你便是……那你教外头的人儿都离得远些,一会儿你也小声些……那你,你之后再应我一事,若不然,我是万万不愿的……”九皇子妃最终还是妥协,红着脸期期艾艾应了下来。
    “好好好,别说一事,百事千事,都应了我千娇百媚的好娘子!这一会儿可不是我小声,可得是娘子你小声些叫喊……”九皇子舔了舔唇,摸鼻一笑。
    他猴急地推开马车的朱漆花窗,见外头一众若无其事,实则正竖着耳朵听私房的侍卫们,连忙敛去了面上笑意。
    继而单手抵唇,极是冷冽肃然地咳了一声,吩咐道:“那个,本皇子同皇子妃有要事相商,你们,你们把马赶得且远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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