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支顿士兵虽然觉得头皮发麻,一阵恶心,但是个个还是马上丢下重负荷的塔盾、重矛什么的,一个个拿着大刀便轻装上阵,尽量地去拯救被埋在树叶树枝之下的同袍。
    如果此时格兰德还在现场,以他的作战经验他会跟其他人说先不要轻举妄动,因为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便是敌人最佳的出击时机,只可惜此时他也被掩埋在树叶树枝之下,无法开得了口,而且就算开得了口,他也不会阻止别人前来救自己?
    于是乎种种原因,就决定了这两千人先锋队的命运,他们将会成为苍鹰之团与克兹?佛尔茨之间,第一场大战役之中首批牺牲品!
    “妈的,这些好死不死的,自己死也要拖上个人,怎么还自诩是龙梵上神的信徒啊!”
    格兰德被埋在树叶堆与人堆之中,胸口觉得呼吸不畅,但他还是忍耐着这一切,双手如同在水里爬划一般,奋力地想逃出生天!
    只不过其他人真是太拖油瓶啦,先不管那些受了重伤,一时还未死去的家伙的痛苦惨呼,就是那些四肢还可以活动的人,居然不奋力爬出来,而是捉紧路过的每一个人,真是烦死了!
    已经完全失去武器的格兰德手口并用,又是咬又是掰,弄得浑身都是血污,好不容易才重新看得见外面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再次涌进肺部。
    “这种感觉只是好啊,那克兹?佛尔茨,混账东西,飞上枝头变凤凰!昔日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中队长,还不够给大爷我挽鞋了,现在居然……啊……咳咳……”
    格兰德的咒骂突然终止了下来,他茫然地低头一看,自己的胸甲突然破了一个孔,里面不断有黑血翻涌而出,他无助地用双手按着那里,可是血还是越来越多地流出,他身上的力气也随之流逝,渐渐热量也被抽走了,他觉得很冰冷,直直地就迎面倒在了那片翠绿里……
    开枪射杀格兰德的那名“猎鹰”战士,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解决了一名大官,他只是嘴角轻轻一翘,当作是庆祝自己手下亡魂又多一具,依然继续跟随着其他人从密林间走出来,以多重散兵线齐头并进,不断地收割在那巨树废墟中依然还未死绝的支顿战士。
    后面赶来救援的支顿战士一看见有敌人出现,第一反应也是冲杀过去,挥舞着手中一切武器,这才是他们西方国家,有着彪悍民风的支顿人所有的品性!
    不过随着硝烟、白烟不断腾起,一排排支顿士兵在冲锋的过程中软着腿倒下,他们终于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带点什么,又马上如潮水般地往后退,而此时地上伸出来的同袍之手就成为了他们撤退的阻碍物,令他们又如陷入了沼泽地一般,有时甚至整个人就被拉入绿色坟墓之中,不见踪影。
    撤退的支顿兵开始害怕起来了,前面的死神在步步逼近,脚下却还有缠绕的同伴,他们再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同情之心了,纷纷高举斩刀长剑,又如收割稻谷的镰刀一般向同袍的手挥去,顿时一条条手臂被扬在空中,大量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洒而去,浇得那些士兵个个血人一般,恐怖异常!
    “呸,让那些亵渎者狗咬狗去,我们不必浑这趟水!”前线指挥着的克里斯蒂娜说道,让苍鹰之团的战士绕过那一片混乱的叶海,从两面步步逼近,现在她手下除了又之前那不愿意使用燧发枪,依然手持弓弩的自由寨战士外,还有部分“猎鹰”战士,以一个口袋型的阵型渐渐往剩余的支顿军队包围而去。
    已经被杀得心惊胆战的支顿军队一触即溃,也不知道谁先带头,渐渐地一股脑往后跑去,往着之前路上的一座山岭逃去,犹如林中受惊了的鹿群。
    “长官,我们还需要追击吗?”一名士兵询问着克里斯蒂娜。
    这一名对龙梵上神的虔诚者,此刻正对她的神祗进行着简单的胜利祷告,她一身棕色厚长袍,把身体一切傲人的线段都掩盖起来,仿佛是故意让旁人忽略她的性别一般。口中喃喃祈祷完之后,她才缓缓站起来,掸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埃。
    “不需要了,这只是正餐前的甜点而已,我们快点处理好这里,等候着大餐的上盘!”
    “是!”士兵迅速地退下去,接着与其他人继续搜索着叶海、巨树遗骸上的任何性命,由于此时料到即将有一场大战到来,而那些人被埋在巨树、树叶之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救起,所以他们遇到任何伤者,都只管给他们来一枪,早早结束他们的性命便是了。
    接着在原来巨树的位置,现在只剩下树桩那一带,突然出现了浓浓的声响,许多较小的树木,约只有一人合抱的大树被整排整排地移开,就像是它们生长在某条轨道上,被齐齐移走一般!如此反复移动了十来分钟,便为这一代露出了更大的空地,接着一辆辆被树叶掩饰着的铁炮车、手拉炮车、小型投石车就从林中驶了出来,排兵列阵,克里斯蒂娜的部队也迅速返回这支大队伍之中,排列于左翼位置。
    “怎么?”张闲站在较远的小山坡上,对着下面的树木移动得意洋洋地说着。
    “简直是奇迹,居然能把树木当作布景一般,让它们在轨道上随意移动,这种鬼斧神工,不愧是蒸气术士才能做出啊!”叶擎正在一旁惊叹着,他手中亦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不时观察着正面那座小丘陵的动态,不过自从那些支顿溃兵逃过那里后,便不再看见有什么人露个头,估计要等克兹?佛尔茨领大军前来报仇,也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那么那时候他们早已列阵完成。
    “嘿嘿,其实这也是马森老头子的创意啦,你别看他好像很厌恶战争,研究战争设备,其实这道森林屏障早在好几年前已经完工了,不过是有点小缺陷,那就是轨道上的大树由于无根,很快就会枯死,必须年年更换。”
    “哦,那个没所谓,反正这片密林里最不值钱就是巨树了,”说到这里,叶擎突然记起拜托他们蒸气术士研究的那些蒸气动力装备的事情,一问之下,只见张闲脸露得意之色。
    “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啦!虽然何时能完全研发成功还未定,只不过最近我和马森工头一同克服了热量困局,这么看来要制作出如同防寒油膜一般的隔热油膜也不是件难事,所以制作成蒸气动力装备这事,起码在理论上已经可行了!”
    “嗯,那就万事拜托了……有了这项装备的更新,我相信会是蒸气文明在继飞艇、空舰之后,又一可以抗衡西方那些恐龙的一大利器!”
    ……
    ……
    就在叶擎、张闲两人兴奋地谈论着未来,谈论着那依然在图纸上存在的新型武器之时,在那座小山丘的另一面,克兹?佛尔茨与他的七千人大部队也看见了先锋部队的溃兵慌张地跑下山,一个个筋疲力尽地倒在他们军队之前。
    克兹?佛尔茨马上就找过几名尚存的基层指挥官询问道,了解了一系列事件过程之后,他找来了乐天焱和莫卡安前来会谈。
    “格兰德估计已经牺牲在山的那面了,而先锋部队两千人,逃回来的估计只有九百多,而且一个个筋疲力尽,暂时是不可能再次投入战场的。”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一次突袭就摧毁了我们一千多兵力,大指挥大人,对方真的有实力摆在那,我们怎么也攻不下的,不如撤退!”乐天焱又在老调重弹,此时一直在军事会议上没什么地位,说话也没分量的莫卡安也忍不住点头。
    他虽然很希望能毁灭鹰巢村,毁灭那些苍鹰之团,抹去常年缠绕在他心头上的阴影,不过此时此刻看来,他更害怕会丢了小命在这片茫茫林海之中,与此相比的话,他情愿躲回林畔镇中,最多平时没什么事情就不出街好了!
    “这一次……没理由啊……”克兹?佛尔茨还在低头沉吟,就在这时,从山顶上返回的斥候也报告了他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在山的另一面,居然无故被开辟了一块宽阔的空地,而苍鹰之团正有超过10辆的铁炮车,50枚手拉火炮,以及一辆装甲铁罐车,还有目测上五千人的部队堵在了山脚之下,严阵以待。
    听到这个架势,乐天焱、莫卡安的脸色更是一下子刷白,冷汗不住地在背脊上留下,这等模样真的看得让克兹?佛尔茨心烦。
    这两个没胆鬼,根本跟他们商量不出什么来的!在林畔镇这么多军官中就有一个格兰德能信任一下,早知道先锋这么危险,我就不怕他派出去了……不过派这两个胆小鬼出去,估计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要领着大军跑回来,这不是更加糟糕!哎呀,天赐个良将给我!
    “大指挥,怎么样?”
    “大人?”
    突然两把声音把克兹?佛尔茨从内心的埋怨中拉回过神来,他尴尬的咳嗽两声,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大人,是决定要撤退了吗?”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才推进到这里!”
    “但是对方武器装备这么强大!我们不可能……”
    “那些只是虚火而已!”克兹?佛尔茨深信之前他与格兰德推算出来的结果,无论是根据常识,还是附近市镇的重工制造能力,偏僻的鹰巢会无端端生出这么多蒸气装备来!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相信我,那些民兵只是在虚张声势,他们现在把家里的最后一点家当都摆出来了,只要我们能把他们击溃,击败,那么通往鹰巢村的大路,就畅通无阻了!”
    “大人,三思呀……”
    “不要废话动摇军心了,大家同袍就葬身于前方,难道我们要他们尸骨无存,永远就埋葬在这片异国他乡吗?”克兹?佛尔茨傲然站起,举起右拳,对着身后的部队高喊,“难道我们就这样丢下我们的兄弟遗体在这,乖乖地跑回老家,让他们灵魂永远得不到安宁吗?”
    “不能!”
    呼声震天,乐天焱与莫卡安两人知道如何来扳不回大指挥要前进的心,不过乐天焱还是偷偷做了个准备,他趁着全军在动员,列阵重新走上山头时,偷偷写了一封信件,让两名心腹带着它迅速沿原路退走。
    六天后,两名心腹出了密林并没有往着林畔镇方向走去,而是往着另一座大镇,罗云镇而去,而那地,仓间盆地的叁统领艾德郎一等男爵正逗留在那……
    从山陵之巅张望下去,只见苍鹰之团已经摆好阵势:他们以巨树的残骸作为掩体,把巨树所有旁支树叶全部削去,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树干,接着一节节堆放连接起来,犹如是散落在河水上的麦梗,那些燧发枪兵们就一个个单膝蹲在树干之下,燧发枪架在树干上,遥遥指着山陵。
    而在燧发枪兵之间,之前支顿斥候所探知的蒸气武装装备,以那一辆蒸气铁罐车为首,连同其余十辆铁炮车以口袋型排列在山脚之下,十枚80mm火炮直指原来的小径。那蒸气铁罐车中则匿藏了约二十名燧发枪兵,燧发枪的枪管从铁壁枪洞中伸出,远看起来这辆铁罐车就如一头铁刺猬般,随时给予任何胆敢接近的人狠狠一击!
    再之后的是炮兵连队,每每10枚火炮连成一横列,呈内菱形的阵型排列着,以提供最密集的交叉火力,狙击任何冲下山陵的敌军。在三部分军队中,虽然炮兵连队位于队伍的最后方,却是射程距离最远,最快进入战时状态的一部分。
    看到敌人如猛虎张口,欲噬丘陵,那阵型森严,火枪如林,在山顶的支顿军不禁也有点胆怯,特别是乐天焱与莫卡安两人,更是惴惴不安,浑身都好像爬满蚤子一般,没一刻可以冷静下来,克兹?佛尔茨怕他们会干出什么临阵逃跑之类的愚蠢事来,干脆就命几名卫兵严守在两人之后,连剑柄都快碰到他们后背了。
    两军对峙,决战的气氛越来越浓,两军将领都开始作战前的最后动员,不断来往于部队之间。
    “我军居高临下,没什么好怕的,大家看看,他们就算躲藏在树干之后,也掩不住那瘦弱的身躯,我们的利箭强弩,将会一根根射进他们身体中!”
    克兹?佛尔茨握紧拳头高呼,以弩手兵为首,支顿士兵们随即纷纷高呼。
    ……
    ……
    “他们虽然居高临下,但千百年先辈累积起来的经验告诉我们……嗯,正确的是一名叫克劳塞维茨的著名将军告诉我的,就是这种程度的居高临下,根本不会增加他们一丝射程距离,也不会增加他们一丁点弩箭威力,他们能打到我们的,我们同样能射击他们!高度差只对战略、战术布置有影响,却不会影响到个体的对战,所以你们不需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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