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适的时机,这个小鬼应该要除掉。
    马丁有很强的掌控欲,喜欢所有事都在自己可以控制范围内发展。而这只小鬼是不安定的因素之一,他不希望将来自己的计划会被它打乱。
    刘志立突然惊叫道:“它挖的是什么?”
    小鬼手镐上下翻飞,叮叮当当乱响,看上去是泥土乱溅的热闹场面。可若是仔细研究一下,确实会让人大吃一惊。不管挖开了多大的空间,地面上居然一点碎石和泥土都看不到。
    马丁不以为意道:“刚才说了,地底居民擅长空间技术,这小鬼挖的不是泥土,而是空间裂隙。”
    简祈来对这种情况理解更深一些,毕竟他是魔王,脑中多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小鬼挖掘的是边缘空间,既不属于这个空间,也不属于其他任何空间,是一段完全空白的地带。
    其他地城也是如此,至于这个世界的空间打通到其他空间去,那里会有什么,简祈来就无法回答了。
    小鬼先是将空间拓宽,然后又攀上去挖高洞顶。它的速度奇快,手脚又十分灵活,很有观赏效果。
    从小区出来打车到宁秀山,山上转悠了快一个小时,简祈来累得双腿发软,干脆坐在地上看小鬼干活。
    刘志立有样学样,同样四仰八叉坐在地上,剩下马丁一个人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与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简祈来很沉默,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而刘志立却话很多,显得非常兴奋。
    他一直在试图与马丁交谈,询问关于圣裁所和审判者的信息,当然也会问到底什么是魔王,什么是地底居民。
    马丁闲着没事,知无不言。将人类自古为了守护地表和平,驱逐地底居民,两方多次冲突,最后形成平衡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番。
    刘志立听着听着觉得奇怪,问道:“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全瞒着呢?普通人啥都不知道,万一地底魔物大举入侵,难道圣裁所就独自面对吗?大家都可以帮忙对付地底魔物呀!”
    马丁笑道:“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人类社会情况很复杂,科技文明的良好发展需要维持稳定的局面,只有上位者才有考虑这些问题的资格,你就不要多想了。”
    刘志立展示出乖巧听话的一面,马丁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任何质疑。
    可另一边简祈来却思绪起伏,被他们的话题引起了更多思考。作为一名魔王,他脑中不断浮现的信息引导他,以更高的站位去理解这个世界。
    人类社会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失去了知晓真相的资格,也就失去了判断和选择的权力。
    那圣裁所和教廷为什么要剥夺普通人的这种权力呢?
    考虑到魔王需要得到负面情绪才能成长,简祈来有个大胆的猜想。
    信仰,可能也是一种重要的资源吧!
    如果真如简祈来想的一样,那普通人就太可怜了。
    他们在某些人眼中,可能就像是家畜或家禽,定期收获,方便又安全。
    有谁会愿意自己养的家畜家禽有思想?
    在小鬼挖开空间的时候,其实空间也在缓慢回缩。它挖开的的速度比回缩的速度快,这里的空间才会不断增大。只有放下地城之心,地城才能真正稳固,挖开的空间才不会萎缩。
    等小鬼把空间拓宽到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时候,简祈来站了起来,让马丁和刘志立往外站些,留出最中间的位置。
    他自己也站到旁边,然后伸手平举,缓缓下压。
    一个巨大的心脏凭空出现,外面包裹着金色的立柱和华美绸缎,心脏的外壳仿佛是半透明的毛玻璃,有生命般忽明忽暗。如此怪异的不明物体造成极大视觉冲击,让人心跳加速、暗生畏惧,却又显得美轮美奂,典雅不凡。
    刘志立不自觉退了两步,躲在马丁的背后,吞口水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马丁解释道:“这是地城之心。不用紧张,没有护卫的地城之心是很脆弱的,没有任何攻击能力。”
    地城之心与简祈来的心脏相连,若是地城之心遭到攻击,简祈来也会承受相当大的痛苦。
    地城之心被摧毁,地城就会很快萎缩,同时简祈来也会心脏破损,濒临死亡。
    简祈来当然知道放下地城之心投影的危险。但现在的局面,自己非放下这投影不可。不管是马丁的计划,还是自己的打算,都将从这一刻开始运转。
    马丁将银链系在地城之心的立柱上。这根银链和刚才绑着简祈来的银链不同,上面镶了一块淡绿色的宝石。
    简祈来就站在旁边看着马丁,不做任何阻拦。
    马丁笑道:“这样你的地城就逃不掉了,就算我离开这里,也能始终锁定地城的位置。”
    银链的材质特殊,是审判者最重要的武器。
    只要是身体里有魔能的生物,就无法抵抗银链。简祈来伸手触碰到银链会浑身酸软,使不上劲,小鬼也是如此,他们无法摆脱马丁的束缚。
    简祈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要想对抗马丁,必须等地城变得强大,而且必须比上一任魔王的地城还要强大。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才会有好的办法。
    地城之心放置后,周围地面开始显出繁复的纹路,仔细辨认像是某种奇特的文字。
    这些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延伸,扩展到整个房间,甚至还会爬上墙壁,将所能覆盖的地方全部覆盖。
    根据脑中浮现的信息,简祈来知道这些纹路叫做符文领域。只有被符文领域覆盖的区域,才能算作是地城的领土,简祈来可以使用自身的魔能,在领土中进行建设。
    符文领域只能蔓延到相邻的空间,而且每个魔王的符文领域都不相同。若出现了两个地城相互连通的情况,已经覆盖了符文领域的地方不能再被另一名魔王重复覆盖。只有通过战斗破坏符文领域,才能占据对方的领土。
    在地底世界中,魔王与魔王之间的战争并不罕见。有些地城甚至被反复争夺过上百次,不知埋葬了多少地底居民,残酷性不逊于地表人类国度之间的战争。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简祈来根据脑中的信息开始了思考。地城既然被称作是城,肯定要有城市的规划。不能光是挖挖挖,最后所有东西都连在一起,像个大广场一样毫无美感。
    通过结构上的控制对区域进行划分,形成一个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是比较有条理的建设方法。
    地城之心所处的大厅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简祈来认为已经足够了。他让小鬼在四个方向各挖出单独的入口,然后同样挖出等大的方形区域,形成环绕着地城大厅的四个房间。
    挖好后符文领域随即蔓延过去,同样将四个房间都完全覆盖。
    马丁大致知道地城建设的情况,在基础设施建设完成之后,魔王会建设出“地底之门”。
    这个地底之门与刚才三人走进这里的入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刚才三人走进来的那个魔法门入口,是上一任地城魔王自己挖开通往地表的道路。
    而魔王建设的地底之门,则是通往地底世界的通道,可以吸引无主的地底居民到地城定居。
    马丁就是想捕捉这些自动送上门来的地底居民,把它们变成自己源源不断的功勋,快速提升自己在圣裁所的地位。
    在实现这个目标之前,简祈来要先把基础设施全部完善起来,让地城之心能够开启建设地底之门的功能。
    刘志立疑惑道:“地城的建设居然还有各种条件,难道地城之心就和人类世界的电脑一样,也是某种精密的仪器?”
    马丁点头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魔法文明和科技文明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若是都发展到极致,科技文明未必不如魔法文明。”
    简祈来忍不住道:“但是现在,圣裁所还不是在用魔法文明的办法对抗地底生物。这算是承认技不如人吗?”
    马丁傲然道:“这就是人类的聪明之处,我们用魔法的力量可以抵御地底魔物,而大部分人类却在科技文明的道路上不断努力,未来必然是属于人类的。”
    刘志立指着简祈来道:“咦,你自己还不是人类,立场好像不太对吧?”
    简祈来:“……”
    马丁指明了发展方向,具体的细节就不想再多管了。
    其实看小鬼挖来挖去很快就腻了。地城所有的建筑和功能,他在圣裁所也早就全面系统学习过。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等简祈来好好努力,让地城慢慢进化。
    接下来肯定还需要为他提供大量魔能,马丁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检查简祈来的进度。
    躺在地城之心的立柱旁,用绸缎盖住自己,马丁刚打算闭眼忽然想起了刘志立。扭头一看,这个胖子站在旁边一脸懵逼,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马丁问道:“你不睡一下吗?”
    刘志立指着地城之心道:“就睡在这玩意边上?能睡得着吗?”
    马丁道:“你在帮审判者做事,圣光会护佑着你,放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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