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看出他的状态有些不对。
    也直到古玄他们靠近,方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目光垂下,那种情绪勉强收起,开口道:“圣君、无间兄、修罗姑娘、水姑娘。”
    “陶兄。”古玄回道,修罗、无间也点头回应。
    “陶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水三娘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颇为好奇也不解问道。
    “没什么。”陶醉摇了下头。
    古玄看了眼县衙,淡声道:“陶兄,我阴月皇朝禁止伤害普通凡人,但如果事出有因,万事皆不会惧。”
    陶醉听明白了,心中微暖。
    这是要替他扛下,杀戮人族朝廷官员的后果。
    神色带着些感激,抱拳道:“多谢圣君。”
    不管用不用,这份心意是一定要道谢的。
    “谢字不用,本圣君只想听到陶兄你开口的那一日。”古玄露出些许笑意道。
    陶醉也洒脱的一笑,这话听上去是想让他开口求对方,但由古玄说出来,他丝毫不觉反感。
    反而只觉坦诚大气,更显亲切。
    短暂的甩脱那些不开心,笑着道:“那就不知要圣君等到什么时候了?”
    “本圣君不急。”说完,古玄笑意收敛,语气微肃:“如果需要,开口。”
    陶醉心中一颤,有时不自然的避开那双坦诚的目光,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话题一转,像是真的放下了一些事,轻笑道:“圣君,我私事已了,不知你口中的那人、何时去找?”
    古玄也不在此事上多纠缠,这毕竟是对方的私事,过多插手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就可。”
    “好,那陶醉就跟在圣君身边见识一二。”陶醉笑道。
    “走。”古玄毫不废话,当先迈步。
    在无间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城中一颇为豪华的院落前。
    钟家。
    “告诉你们老爷,有贵客拜访。”无间沉声道。
    守门的人看看古玄几人,丝毫不敢大意,客气的应了声,立马往里跑去。
    没一会,一道一身紫色衣袍、富贵员外打扮的身影走了出来。
    看上去颇为正气的脸上,留着胡须。
    目光一扫,不易察觉的一凝,笑道:“几位贵客驾临,钟某有失远迎,还望勿怪、勿怪。”
    陶醉他们颇为好奇的打量着这人,警惕之意升起。
    这就是那个恶人!
    古玄看了其一眼,直接迈步向里走去,淡然道:“进府一叙。”
    自然而然的姿态,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钟云山一愣,笑容凝固,本该怒气,却忽然间发不出来,甚至看着眼前陌生的身影,都本能的没有阻止。
    陶醉、水三娘也是一怔,不过看着那平静中霸气侧漏的身影,忽然有些很明了。
    这才是威震天下、统领万千妖魔的七夜魔君!
    对他们,那是特例。
    这么一想,哪怕是陶醉,也颇为高兴。
    他们立马迈步跟了上去,没有去在乎此间真正主人钟云山的意见。
    钟云山脸皮一跳,警惕感达到了巅峰,来者不善!
    短短的呼吸间,众多思绪和想法闪过。
    随即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朗声笑道:“请、贵客里面请。”
    来到大厅,古玄没有任何的客气,直接走到了主位,坐下。
    一切都自然而然、仿佛天经地义。
    陶醉他们跟着坐下,钟云山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缓了下来,皱眉道:“几位这是何意?”
    古玄目光一看两位下人,开口:“下去。”
    那两位下人本能的,浑身发抖着快步走了出去。
    “几位,钟某可是得罪了几位?”钟云山脸上有些怒意,更多的是无辜道。
    古玄看向他,仿佛波澜不惊的大海,钟云山下意识的避了下,心跳都快了。
    “金天山,本圣君请你入我阴月皇朝,你可愿意?”
    直接了当的话语,让钟云山浑身一颤,一瞬间僵硬。
    犹如晴天霹雳,脸色一下子苍白,不可思议的看向古玄。
    陶醉他们则是好奇的看着,金天山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气氛安静一下,钟云山勉强笑道:“阁下、在说什么?钟某听不懂。”
    “本圣君只给你一次机会,答应或者死。”古玄神色不变,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钟云山心狠狠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
    这一刻他十分确定,他不答应,就会死。
    余光扫了眼陶醉他们,大袖下,双手紧握成拳,顿了顿,露出些许不信:“阁下是阴月皇朝七夜圣君?”
    “天下间有谁敢冒充圣君?”无间此时开口冷声道。
    目光闪烁,一个个想法出现,又被排除,钟云山沉声道:“圣君,在下已退出正道多年,如今只愿当一富家翁,还请圣君高抬贵手。”
    “你不答应?”古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他答应与否都并没有什么区别。
    钟云山却心又是狠狠一跳,面容一笑:“圣君误会了,圣君既然亲自来请,钟某岂能拒绝?”
    话一出,陶醉、水三娘他们彻底肯定,这钟云山真的不是个简单人物。
    “准备一二,明日、随本圣君返回阴月皇朝。”古玄淡淡道。
    “是。”钟云山应道。
    低下头,心里怒火中烧,也一片冰冷。
    这魔君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什么解释也不听。
    “玄真派当年灭亡,神笔、太极金环、玄真宝录的下落你可清楚?”古玄似乎并不多重视地问道。
    钟云山垂下的目光一闪,立马道:“圣君,在下并不知道,当年神笔爆发,举派上下死伤殆尽,在下也昏迷了过去,醒来时一人都没有了。
    所以就顺势退出正道,在这崂山县当一富家翁。”
    “当年你因为嫉妒,害死了你师弟,间接导致玄真派灭亡。
    这些过去的事,本圣君不在意,但你入了我阴月皇朝,再有如此行为,立斩不赦。”古玄语气威严了些,目光之下,让钟云山遍体生寒。
    一边惊骇这魔君是如何知晓的,一边有心解释两句。
    可在那双眼睛下,好像任何谎话都是不堪一击,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一礼道:“是,在下明白。”
    陶醉、水三娘他们看向钟云山的目光变了些,真的是个恶人。
    无间、修罗都已想起来了,玄真派这一当年风光一时,甚至有希望成为顶级势力的存在,在阴月皇朝也是有很多记载的。
    当年它的一夜灭亡也是震惊正道,掀起了不少的风浪。
    金天山,他们也想起,这就是当时玄真派掌门天机子的二弟子。
    大名鼎鼎的玄真派三子之一。
    没想到他居然是导致玄真派灭亡的罪魁祸首!
    圣君是怎么知道的?
    疑惑的想法一闪而过,他们也没多想。
    水三娘也因为活的时间长,对玄真派有着印象,不过她更不会在意这么多。
    “准备几间房间。”古玄随口吩咐道。
    “是,圣君请。”钟云山态度越发恭敬道。
    入了厢房休息,不多时,陶醉来了。
    古玄坐在桌子前,上面正有一壶茶,两只茶杯。
    “陶兄、坐。”古玄将两只茶杯倒上了茶。
    陶醉看了两只茶杯,坐了下来,好奇道:“圣君知道在下会来?”
    “陶兄乃是君子,重情重义、光明磊落,面对钟云山这等人,自然是不待见的,见本圣君让他入阴月皇朝,心中难免有所意见。”古玄平静道。
    陶醉有些惭愧,连忙道:“圣君过奖。”
    顿了下,又道:“不过在下的确有些意见,听圣君所言,这钟云山狠辣无情,绝不是心甘情愿入阴月皇朝,如果有机会,他可能随时背叛圣君。”
    古玄一笑,顿了下道:“陶兄,你如何看待人与妖魔的区别?”
    陶醉沉吟,没有随意回答,古玄也不急,静静等着。
    半晌,陶醉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波动,沉声道:“世间万物,众生灵自有其生存之道,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怎为人!”
    “好。”古玄又是一笑,“陶兄说得好,可惜……”
    “若是天下间的人或者妖魔,都如陶兄这般想,那就好了。”
    陶醉也不禁叹了口气,这又怎么可能呢?
    “本圣君欲要走成那条路,就需要更多的强者帮助,单单只是本圣君一人强大,远远不够。
    可天下间,又有几位能够像陶兄者这般的存在?
    正道不必说,他们不会帮本圣君的,我们只会是死敌。
    所以、本圣君要找的强者,必然大半都是恶人,因为他们会被本圣君所镇压。
    他们怕死,他们就只能按照本圣君说的去做,帮助走那条路。”
    “至于他们会不会背叛?如果有机会,他们肯定会。
    但他们不会有机会,只要本圣君在一日,这些妖魔,就只能老老实实为那条路出力。”
    古玄语气颇有些淡漠地说完。
    陶醉心中有了些许复杂,他终究年轻,哪怕经历过天下间最悲惨的事情,心性足够,可见识还是少了些。
    古玄的话,他听懂了。
    复杂感觉不是其它,而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那条路的艰难、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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