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关照你,你竟然骗我?”赵襄儿盯着他的眼睛,她俏脸紧绷,嘴唇紧抿,纤细的锁骨分明,闪烁的眸光里透着恼与恨,那一身华贵的“千褶香”好似黯然失色,几欲凋零。
    若是寻常人,见到她这般复杂的目光,恐怕已愧不能言,开始软语道歉,宁长久却坚定道:“别装了,皇城不也是你骗我进来的?”
    赵襄儿咬着下唇,辩解道:“我……我是请你来吃饭的!”
    宁长久指了指这个残破神国,道:“我也是请你来参观的。”
    “?”赵襄儿环视四周,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世界,与其说是世界,不如说是一个荒芜的空间,这个空间里,似曾炸开过一朵太阳,满地殿楼的废墟之上,漂浮着无数的尘火残屑,他们有的渺如星火,有的大如高楼,寂静地漂浮,毫无生气。
    “这有什么好参观的?”赵襄儿不悦道。
    宁长久道:“你请我的晚宴不也还没上桌吗?”
    赵襄儿蹙眉,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小心眼?”
    宁长久笑道:“殿下如何待我,我当然要如何待殿下。”
    赵襄儿香腮微鼓,气恼不已。她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漂浮在空中,岩浆般流淌的碎片,问:“这是……金乌世界?”
    宁长久道:“按照金乌传承的记忆,这里是十目国,后世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天生十日,如十目凝视大地,二是金乌神国中的国主名为相,相后来被杀,尸首分离,成了十与目。”
    远在几千年前的上古时期,世界所有手握权柄的古神,几乎都建立过大大小小的、独属于自身的神国,那些神国在后来的‘元初之战’中分裂或合并,零零散散依旧有上百座。它们是最古老的王国,基于权柄和神话逻辑构造。
    那时候天地间散落的权柄还很零碎,许多神国的权柄都是重叠的,于是那些同源的权柄之间便会发生战争,胜者的一方将得到补全。
    那一场大战便是险些打得天地断脉的元初之战。
    之后几千年中,世界又被无数场浩劫和战争洗礼,最可怕的便是三千年前那一场,关于那时候的史料全部被抹去,数百座独立的神国在浩劫中消亡,哪怕是冥君那般远古神主之一的存在也未能幸免,那个时代成群的古神,只有零星幸存至今,哪怕幸存下来的,大部分也丢失了记忆。
    十目国便也是三千年前被毁灭的神国之一,只留存了一个残破的旧址,藏于金乌之中。
    当今的世界里,只有十二神主的神国才被世界法则认可,其他藏于民间的小神国,一旦被国主察觉,便会招来覆灭之祸。
    赵襄儿回忆着九羽传承的历史,看着这座破落得不成样子的国,摇头道:“把我骗来这里又怎样呢?你又不是此方国主,顶多只是创造一个公平的战场罢了,难道你觉得正面对刀能赢得过我?”
    话语间,赵襄儿柔软的袖子抬起,袖下宛若流苏的绸条随风飘舞,苍鸾纤长而湛清的刀身上,再次亮起了雪白的光。
    宁长久将神荼横于瞳前,手指抹过了神荼的刀背,道:“小丫头,你还抱有幻想么?金乌是我的先天灵,我纵然不是此方国主,但这个世界是青睐于我的,我在此处可以展现的力量远超过你。”
    在临河城的时候,他便在梦中看到过金乌里这个残破的世界,但他从没有尝试使用过,因为每一个神国旧址的出现,都会引来世间的纷争,而他的境界不足以避免这些。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能力把比他更强的敌人拖入这个残破之国里,如今赵襄儿也是境界相仿之下的偷袭暗算。
    总之,借着赵襄儿世界的遮蔽,他终于有机会让这个破碎的无主之国一展真容。
    赵襄儿目光闪烁,判断着他话语的真假,华美的衣裙被剑光照亮,她将刀锋缓缓地指向了宁长久。
    “我不会败的。”赵襄儿平静地像是陈述。
    宁长久提着刀走过废墟,他握刀的手上,金色的脉搏跳动如蝉的腹,他抬起了手,看着赵襄儿的眼:“殿下请赐教。”
    随着他念头动起,这个世界上,似有残余的、无形的风扑到了血色的刀刃上,刀光无灵自燃,笼罩着宁长久的身影,随着他举刀的动作,骨骼也发出了一记记脆雷般的响声。
    赵襄儿也举起了手中的刀。
    这个沉寂了三千年的神国里,一场灿烂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空中的火屑在宁长久起刀的一刻撕裂,刀刃振动着,吞吐的血光似狂雷怒电,撕开这个昏沉的世界,一瞬间斩出了数百丈。
    先前他曾用道法附着在刀锋上,但此刻他已不需要了,这个世界在他的血刃上镀上了一层光,那是无数微粒状的星火,与刀锋的颜色相融,这柄名刀的仿品,在附着上无数光粒之后,竟绽放出了不输真正血刀神荼的锋芒。
    刀刃的招式没有太多变幻,转瞬之间,他们已然撞在了一起。
    他们中间,炸开的刀意像是飞速扩张的领域,红白凌厉的线条以他们为中心,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向着四周扫荡而去,纷纷撞击在神国残存的废墟里,那些坚不可摧的石柱沉寂了千年,此刻被刀光波及,表面的一层风化被削落,碎纸屑般吹起。
    撞击声摩擦出一簇簇刀火,绚烂炸开。
    宁长久的白衣像是鬼魅般无形地穿梭着,下刀的力量却快若雷霆。
    赵襄儿穿着名贵而繁琐的裙,立在原地,身子不时地转动着,手中飞舞的刀似切割雨丝。
    绚烂夺目的刀光里,雪白的刀风很快被血色吞没,赵襄儿的刀被压制了下去了,她立在原地,每次出刀的动作都被精准地捕捉,哪怕只是守势都很难维持。
    宁长久的动作则越来越快,无声切落的血刃像是隐没于黑暗的暴雨,逼得赵襄儿节节后退。
    叮然一声清响里,两人刃尖相撞,身影终于弹开。
    宁长久足尖点地,挥刀斩去了空中弥漫的血光,脸色恬静。赵襄儿的身影却不停摇晃,她握刀的手已然不稳,娇柔的身躯随着喘息上下起伏着。
    “你败了。”宁长久说道。
    他彻底击败她还需不足十刀。
    赵襄儿握着刀,却没有丝毫的颓唐之色,反而淡淡地笑了起来:“是吗?”
    “怎么?你难道还有后手?”宁长久问。
    赵襄儿指了指上方。
    他望向了天空,脸色微变。
    他这才发现,这片天空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裂开。
    “还记得引你前来的那个侍女么?”赵襄儿道。
    宁长久想起那个走下阶梯的宫装女子,回想起她关门的动作,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宁长久明白过来:“她有你的一缕意识?”
    赵襄儿没有隐瞒,直接颔首道:“你虽然拖着我来到了这里,但金乌却还在我的世界,在你出刀的时候,那些侍烛女子已然动手了,你在这里逞着威风,你的金乌却在替你受罪啊,用不了多久,它便会抵挡不住,届时,这个十目国也就会崩塌。”
    宁长久看着天空,道:“金乌崩溃之前,你必败无疑。”
    赵襄儿道:“除非你将我杀了,否则世界还能维持,我只要死撑着不求饶,你能拿我怎么样?”
    宁长久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头疼,心想这哪里是决一胜负,分明就是和女孩子无理取闹啊。
    宁长久道:“你不是要完璧归赵么?不是完璧也无妨么?”
    赵襄儿道:“那我就恨你一辈子。”
    宁长久有些懵:“你怎么这般无耻?”
    赵襄儿淡淡道:“你不也利用我对你的关心把我扯进了这里么?就当两清了。”
    宁长久深吸口气,道:“真当我不敢动你?”
    赵襄儿心中有点慌,她此刻也在赌,赌他在金乌破碎之前找不到解开世界的方法。
    她面不改色,出声提醒道:“你若是再与我浪费时间,你的金乌可就承受不住了。”
    “殿下无需多虑。”宁长久握着长刀,他此刻恨不得把赵襄儿抓过来狠狠抽一顿屁股,但他知道,破解她的世界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发泄。
    宁长久身子骤动,前冲挥刀,以刀背击打过去,赵襄儿举起苍鸾对空格挡。
    刀背带着宁长久全部的力量撞来,刀刃振响之间,赵襄儿的身影被猛地弹开,震得后退,宁长久血色的刀光压了过来,笼罩了华服的少女。
    赵襄儿有些后悔,先前自己为何非要换上这身衣服,这对于打斗根本没有半点益处。
    她被逼得不停后退,脚步也越来越凌乱,此方天空中的闷响着也不断地响起,不知是世界先崩碎还是赵襄儿先被击垮。
    啪!
    刀光倒错之中,宁长久刀柄一砸,击中了赵襄儿的手腕,与此同时,他伸出手,直接精准地握住了她手中的刀柄,他侧身以肘撞入少女怀中,直接趁机夺过了细长的刀。
    赵襄儿失去了刀刃,步步后退,宁长久身影逼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赵襄儿闷哼一声想要挣扎,宁长久以伸出了手指,对着她的周身七十二窍穴点去。
    他所用的是道门的春山指,落指如画师持笔于春山点苔,看似轻灵随意,实则指指破风,疾如闪电。
    赵襄儿的痛哼之声还来不及发出,她前方的三十六窍穴便被春山指尽数点中,尽数封死。
    宁长久抓着她,将她的身体背过来按在了地上,赵襄儿如今已然十九岁,身段出落得曼妙难喻,凸浮处高挺还是腴弹处翘挺,都已绷成了惊人的曲线,如今在这繁盛的千褶香裙之下,妙美得似可倾倒这座残破的神国。
    宁长久怔了片刻,不由想起临河城最后一日,他们击败了白夫人之后缠打的场景,柔软与芬芳之感犹萦绕鼻间。
    他强压下了自己的心绪,春山指精准落下,将她剩下的三十六窍穴也尽数封死。
    “没用的。”赵襄儿淡然道,她甚至没有挣扎,因为她生怕自己的挣扎激发对方什么奇怪的欲望。
    赵襄儿七十二窍穴被尽数封死,灵力停滞无法流转。
    但权柄的发动似乎无关灵力,外面的敲打声反而越来越急,宁长久可以想象出金乌在殿中不停窜动然后被那群侍者殴打的场景了。
    他竭力让自己冷静,想着有关于这一切的修道法门。
    修行者运动灵力除了七十二窍穴,还有……
    “七窍?”宁长久呢喃了一声,解下了赵襄儿束腰的玉带,蒙住了她的眼睛,又用灵力堵住了她的耳朵。
    赵襄儿猜到他要做什么,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了?权柄之力根本无关七窍,你这么做……唔……”
    宁长久斩下了自己的一截袖子,团了团,捏住赵襄儿柔软的檀口,塞了进去,又堵住了一窍。
    宁长久用灵力封住她七窍之后,神国之外的敲打声依旧没有消失。
    他目光掠过赵襄儿秀美的脊线,望向了下方,少女紧绷的腿被他坐着,难以挣扎,只能竭力地扭着动腰肢做着反抗,虽然这种反抗极有可能是负面作用的。
    “这里好像还有两个窍穴……”宁长久抬起了手,以春山指试探性点了过去。
    赵襄儿虽然听不清看不见,但是隐约能猜到宁长久要做什么,反抗得更加激烈。
    灵犀两指,一指没幽庭,一指按山关。
    赵襄儿身躯不停地颤栗着,口中发着唔唔唔的声音,此刻她灵力被封,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姑娘,面对宁长久的动作根本做不出反击。
    可惜依旧没用。
    宁长久手指收回。
    他嘴唇越抿越紧,无心欣赏少女的身段,直接展开了神识的图卷,心如止水地从上向下摸索了一遍,寻找着打破世界权柄的法门。
    金乌的嘶鸣声已在耳畔响起。
    用不了多久,这个十目国便要崩塌,而他要面对的,很可能是赵襄儿数以十倍奉还的屈辱。
    “再撑一会儿啊……”宁长久深吸着气,努力平稳道心。
    天上已有金光落下,整个十目国也开始摇晃。
    十目国自然不会毁坏,但是它藏于金乌之中,若是金乌被打回紫府,那么十目国只能被迫关闭。
    “金乌……”
    宁长久眼前骤然一亮。
    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为何他与赵襄儿交战这么久,九羽始终没有出现!
    之前对抗白夫人时,赵襄儿以长命境,手持九羽连杀三头白骨大妖的姿影犹在昨日,那个既可以化鸟又可以化剑的漂亮大鸟是何其恐怖的杀器,为何今日直到此刻都没有见她动用?
    宁长久心神一凝,霍然明白过来。
    十目国藏在金乌之中,那么这个小世界的构造,很有可能与九羽息息相关!
    所有创造类似神国小世界的功法,在天地法则之中都算是禁术,当然不能正大光明问世,所以十目国于金乌遮掩才能苟存至今,而这个朱雀小世界的根基,定然也是被九羽所遮蔽的!
    宁长久想明白了这些,立刻将赵襄儿翻转了过来。
    “唔……唔唔……”赵襄儿檀口塞着不团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怨怒地晃动着脸颊作为抗议。
    宁长久不理会她凶极了样子。
    他探出一指,点上了少女玉润的眉心。
    他的神识融了进去。
    此刻赵襄儿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一丁点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施为。
    “死丫头藏得真深……”宁长久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的神识像一条线,高速地探了进去,于赵襄儿的神识深处寻到了九羽漆黑的踪影。
    九羽似睡非睡,悬浮于识海之中,蜷缩的身子好似一轮黑色的太阳。
    宁长久伸出了神识的网,攥住了这轮黑色太阳。
    “唔唔……”赵襄儿螓首微晃,细柔的腰肢痉挛般挺起,本就完美的身段里,线条的张力惊心动魄。
    十目国摇摇欲坠。
    那些侍者近乎疯魔,他们的动作不似挥刀,更像是用刀背为榔头,直接对着这个世界狂轰猛砸。
    金光落如流火。
    赵襄儿此刻虽然被制住,但她一旦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局面依旧会转瞬颠倒,她会再次成为不可战胜的神。
    宁长久的识海之线也朝着九羽狂涌。
    他们在比拼速度。
    胜负皆在一瞬之间。
    轰!
    神殿中,金乌被剑背狠狠砸中,摔落在地,宁长久受到了先天灵的反噬,胸口传来锥心之痛。
    天空之中亮起了火。
    那是来自于神殿的朱雀之火。
    火焰燃了进来,吞天落下,侵蚀了金乌中的十目国。
    宁长久点着她的眉心的手指不停颤抖。
    落下的火焰吞没了他。
    世界崩塌。
    ……
    ……
    许久许久。
    夜空中亮起了点点星芒,它们宛若沙漏中漏下的细沙,凝成细长的线,坠入了宁长久的身体里。
    周围一片漆黑。
    没有星火漂浮的残片也没有满天燃烧的大火。
    青砖触体微凉。
    赵国静谧的夜色如巨大的被子,盖在了他们身上。
    宁长久与赵襄儿皆脱力躺在地上,似是昏死了过去。
    赵襄儿压在他的手臂上,呼吸微弱。
    夜风拂过鬓角。
    宁长久手指微动。
    他率先醒来,头痛欲裂,身上使不出一丝劲。
    幸好他的修为重新恢复到了紫庭境,风吹过了几次之后,灵力涌回气海让他缓缓恢复。
    赵襄儿还在身边熟睡,她的眼睛被蒙着,檀口中还塞着布团子,躺在地上倒像是被绑架了。
    宁长久回想起了刚才的场景。
    最后关头,火光落下之际,他恰好也切断了九羽与那世界的联系,金乌的十目国和九羽的小神国几乎是同一时间坍塌的。
    他们双双坠落,回到了现实之中。
    按理说他们那一回合依旧是平手。
    只是……
    宁长久看着身边的少女,笑了起来,感慨着自己的先见之明。
    赵襄儿的七十二窍穴还被封锁着,此刻应是做不出什么反击了。
    宁长久把这只穿得漂漂亮亮的‘小绵羊’背在背上。
    此刻他站在城门口,左右望去,头昏脑涨,也分不清哪边是皇宫,哪边是市坊。
    算了……宁长久闭了闭眼,只觉得眼前错综复杂的,时隔三年,他根本想不起皇殿的位置。
    总不能露宿街头吧……宁长久想着,还是找家客栈住一晚算了。
    他背着赵襄儿向外面找去。
    很快,他发现自己连客栈都找不到了。
    没关系,找不到归找不到,中间有一栋楼,又高又亮,鹤立鸡群,想来是可以住人的。
    宁长久背着赵襄儿掠了过去。
    一个拎着大花手绢的女子倚靠在门便,一下拦住了宁长久,道:“公子你这是……”
    宁长久问:“有空房间么?”
    说着,他伸手解下了赵襄儿的荷包,看了一眼确认其中没有其他东西后抛了那个胖女人,“我要住一晚。”
    胖女人接过了荷包,皱起了眉头,道:“这……这是你哪里劫来的?没有来头的人我们可不敢收。”
    宁长久道:“我带我妹妹下山,中途遇到歹人袭击,昏了过去,我需要寻个地方给妹妹疗伤,见这里最亮,就来这里了。”
    “歹人?”胖女人一脸不信:“如今陛下英明神武,四海清平,哪里会有歹人?你这话可是在侮辱陛下?”
    “陛下……”宁长久扶着赵襄儿的大腿,欲言又止,他缓了缓神,道:“我们是山上人。”
    “山上人?”胖女人皱起了眉头,忽然大笑了起来:“山上人哪里会来城里,更别说这种地方了,你们师父没给你们讲过规矩?”
    “这种地方?”宁长久微微疑惑,环视四周。
    眼前灯艳酒美,耳畔丝竹靡靡,宁长久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宁长久叹了口气,懒得在寻,直接问:“没有空的房间了么?”
    “这里可不收来历不明的人。”胖女人要逐客了。
    宁长久却抬起了头,睁开剑目扫视了一遍,道:“嗯,三楼有两间……”
    在他眼睛亮起的那一刻,胖女人吓得一个激灵,身子哆嗦间猛地后退,撞在了一张椅子上:“你……你……”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纷纷望了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接着所有人都怔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少年展露了什么手段,而是因为他身上的少女悠悠转醒了。宁长久已为她解去了蒙眼的和塞在口中的布,她微微抬头,眯着惺忪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四方:“这……这是哪里啊?”
    她半梦半醒地问了一句,然后螓首垂下,重新趴在了宁长久的背上,又睡着了。
    这惊鸿的一瞥令得满楼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城中最红最好的青楼,但这少女抬起眼的一刻,所有载歌载舞的歌姬都黯然失色,那些自认为见识过了烟柳繁华的人,从未想过,世间还有这般的绝色……
    宁长久看着胖女人,问道:“银子够么?”
    “啊……”胖女人也惊愕住了,连忙点头:“够够,客官,不,仙人仙人……”
    宁长久已走上了楼梯。
    等到他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众人才终于回过了神。
    “这……”
    楼中一下子炸开了,议论纷纷。
    那些没见到少女容颜的,听到他们议论更是奇怪,自语道:“听说过去酒店自带酒水的,从不曾过听过来这里狎妓还自己带的啊,这……这是什么人啊?伤风败俗……”
    “……”
    宁长久带着赵襄儿轻而易举地开了房门。
    少女被扔在了床榻上,她自然地抱着被子,身子蜷起,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事。
    赵襄儿眼皮颤动,悠悠转醒之时,天已经亮了。
    她想要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
    她神识骤然一清,然后发现自己身上被捆着红绳,那红绳的手法细腻而精湛,弯弯绕绕地缠躯而过,将本就玲珑之处勒得更加醒目。
    赵襄儿惊慌地挣动身子想要挣脱,但她窍穴被封,怎么也使不上灵力。
    她身为尊贵神圣的赵国女帝,朱雀的女儿,竟被这样用绳子羞耻无比地捆在了床上!
    少女只觉得有些眩晕,她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初境,酝酿了一番情绪,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向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罪魁祸首。
    宁长久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椅子上,手指夹着那份婚书晃了晃,微笑道:“襄儿姑娘睡得可好?”
    赵襄儿正要说话,却发现空中塞着巾帕。
    她犹豫了一会儿,唔唔地叫了两声,眨了眨眼,似是求饶和妥协。
    宁长久不理会她,直截了当道:“稍后我会问襄儿姑娘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当然,你要想清楚了再做决断,否则可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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