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生不理。
    曲依然索性撇过脸去:“反正你自己也能猜到一二,逼问我作什么?”
    “那你明知道你们做的事,或许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做?”
    曲依然瞪大了眼,盯着辑生说:“你已经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了?”
    “那倒是不知道,不过,看你这虚心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辑生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念桐是我们的朋友,如果她做了什么事情,对自己不好的话,唐熙会揍死我们的,而且,你也不想她出事,对吧?何况,此事毕竟事关于你,我自然会紧张一些。”
    曲依然红了脸,把头低了下去:“念桐是有分寸的,我会去和她一起,也是因为相信她。”
    辑生说:“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
    “那。”曲依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日来,是来做什么的?”
    “你说呢?某人不是很久以前,就无意地暗示我自己的生辰了么,我不意思一下,怎么担得起你这份苦心?”辑生笑着说。
    “我,我哪有有意无意地暗示你?我不过是和念桐说地,你自己有心听去了罢了。”曲依然把头转开,看到辑生手上拿着的盒子,惊喜地亮了眼,“这是你送我的礼物么?”
    “嗯。”辑生挑了眉,将盒子递给了她。
    精美的红色檀香木雕刻的盒子,图案是一把古筝,盒子上还散发着她喜欢的清香。
    “这盒子是哪里买的,这么好看?”曲依然问。
    “买的?”辑生不屑,“你看盒子下面。”
    曲依然把盒子翻了过来,看到下面落着“辑生”二字,睁大了眼睛:“这个盒子,是你自己雕刻的么?”
    “那当然了,不然整个建顺去哪里找这么好看的盒子买?”
    “辑生,你真厉害,你好像,什么都会的感觉。”曲依然笑嘻嘻地说。
    “打开看看吧。”辑生略微有些得意,“里面的东西,也是我做的。”
    曲依然惊讶:“真的?”,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两枚金色的月牙状耳环,她说,“好漂亮的耳坠啊,这,这也是你亲手做的啊?”
    “当然了。”
    “我很喜欢,谢谢你啊,辑生。”曲依然把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就和那耳环一样。
    “喜欢就好,”辑生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包裹,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
    曲依然乖巧地点点头,说:“那你也答应我,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辑生说:“好吧,今天你生辰,那我就答应你了。念桐那丫头送了你什么礼物?”
    “她送了我一个自己绣的荷包,我发现你们都好厉害,都能自己做礼物,现在买礼物已经不流行了吗?”
    辑生靠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只有对重要的人,才会这么用心,你,明白吗?”
    ......
    唐熙撇了撇嘴,他的徒弟,有了事就会找他帮忙,也罢,现在只能用师徒身份和她相处,明明他才是师傅,却被当成徒弟一样使唤。
    华山的雪一如既往地下着,他快步走向镇岳宫,未瞧见严言,便找了个小童,说:“和你们长老严言通报一声,说丐帮唐熙求见,有急事。”
    过了一会儿,严言就亲自从内殿走了出来,唐熙亲自来寻,她总觉得是念桐出了什么事情。
    “严言长老,念桐出事了。”
    好吧,撒谎就撒谎吧,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紧张一些。
    “什么?她怎么了?”严言看起来是真的十分紧张。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快下山去看看就对了...”
    “可我不是大夫,不识医理,你怎么会来找我?”严言毕竟活了这么些年,终究有些心思,问道。
    唐熙苦了一张脸,说:“我上哪去找大夫,我是想,建顺离华山最近,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您啊,您那么关心念桐,我想您和我们一起,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这小子...今天嘴巴怎么这么会说?”严言觉得古怪,但毕竟担心念桐,还是立刻回房收拾了东西,跟着唐熙下了山。
    来回用了一天的时间,念桐那里也都准备妥当了,她把玉衡拉到了大街上聊了会儿天,虽然玉衡有些莫名,但是这个姑娘很是可爱,又是严言的徒弟,他也就随着她任性一把吧。
    唐熙那边,把严言骗到了玉衡住的那个酒楼,因为提前和小二打好了招呼的关系,所以这次进来很是方便。
    严言很是奇怪:“你不是说念桐出事了么?把我带来这酒楼做什么?”
    “您不知道,念桐就是在这酒楼出的事情,所以啊,我带您来看看情况。”唐熙一边说一边咬舌头,“您先喝口茶吧。”唐熙狗腿地给严言倒了茶水,心里盼着念桐早点来。
    这个主意,也是念桐出的。她和唐熙毕竟一起经历了严言的梦境,也见证了严言和玉衡他们二人的深情。他记得,在梦中,他们的初遇,就是在一家酒楼里,严言在那坐着,而玉衡就那样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旁边,从此,二人就生死相依了。
    唐熙正想着,就看见念桐带着玉衡走了回来,严言背朝大门,所以并没有看见背后的人。
    玉衡一进来,就看见严言坐在那喝茶的背影,愣了一愣,念桐就冲他使了个眼色,用嘴型说着“惊喜”,随后一把把玉衡推了上去。
    玉衡有些错愕,确实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是个近四十岁的人了,再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时,还会有悸动。
    二十年了,他把思念熬成了陈酒,埋进了土里,也将自己的感情一并掩埋。二十年的不动情,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当年,他回到明教后,父亲也曾为他安排了一门婚事,被他极力推脱了,这些年,他的身份越来越高,功名越来越大,只是那颗尘封已久的心,还是不曾为谁而动过。
    几年前,在大战上,他和严言那匆匆一瞥,却成了他这二十年来,唯一的慰藉了,他知道,自己或许从未忘记过他,责怪过她。
    当年,他负气离开,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严言对自己的情深,只是终究年轻气盛,让彼此都错付了这么些年。
    玉衡走了过去,唐熙知趣地站了起来。
    严言奇怪地抬头:“你怎么站起来了。”
    然后身边的位置突然有个人影坐下,她警惕地回头,正看见了那张日思夜想了二十年的脸。
    “我想与这位姑娘拼一张桌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严言愣了好久,回头看到念桐和唐熙正准备溜走,又不好意思站起来直接离开。都这么多年了,她如果就这样走了,未免也太小气了。
    她低下头,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建顺?”
    语气平淡,就像问候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玉衡对她的平淡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说道:“前几日来的。”
    “你怎么会与念桐认识的?”严言垂着眸,问。
    “这个小姑娘,有事相求于我,便与我认识了。”
    “她性子大部分沉稳,不过毕竟年纪小,偶尔活泼,又天真烂漫,我很喜欢这个小孩。”
    “那你呢?”玉衡忽然问。
    “我?”严言抬起头来,刚好对上玉衡的眼睛,她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阿言。”玉衡握住她的手,“你连向我解释一下,二十年前的离开,都不愿意吗...”
    阿言,这个称呼,从小到大,只有他会叫。
    “二十年前的离开的原因,你不是知道吗?”
    “可是,我想听你亲口说。”
    严言微笑着说:“玉衡,二十年了,尘缘已尽多年,我们还是,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吧。”
    玉衡愣住,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手也松了开来,严言转身看i开,出门的时候,正看见在门口旁边满脸期待的念桐和唐熙。
    她没有转头,只是冷冷地说:“念桐,你跟我来。”
    念桐感受到了气氛有些不对,转头向唐熙抛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唐熙忙跟上去,说:“严言长老...”
    “你莫要跟来。”严言说。
    唐熙噎住,只得停下了步伐。回头进了客栈,坐在了一脸愁苦的玉衡面前,问:“严言长老,没有和你多聊么?”
    “她说,尘缘已尽多年,一别两宽,各自生欢。”玉衡缓缓地说,眼神中也早已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光彩了。
    “那,你打算放弃吗?”唐熙问。
    “她都没给我尝试的机会,谈什么放弃。”玉衡笑,“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对这些事情,也没想着再放在心上了。只是偶尔想想,会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可惜...当年吗?”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唐熙没有再答话,默默地想着玉衡说的话。
    严言走到河边,回头看着低着头绞着手的念桐,想要说的责备话,到底看到她委屈的模样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念桐,你...哎,”
    “师傅,看到玉衡,你不开心吗?”念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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