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看我一眼,又转向长城,“哎,你看我家云逸这病才刚刚好,你要不问点别的?”三外公也说道,“你看云逸就这么小的人,你就捡简单的问问就算了。”
    都想绕过这个话题,外婆不知道到底当初发生什么事,也不想知道,她只在乎我是否还健康的生活着。直到现在为了照顾我年幼的心灵,并没有人将发生的一切告知与我,而我也只是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离奇的梦境罢了。
    长城没有强制,“云逸,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外婆没急,我倒急了,这件事憋在我肚子实在难受。
    “我咋不想说,我是被个孩子拉着去的。”
    三外公和长城一起惊呼,“孩子?”
    长城余光看见外婆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就是一个孩子。”看见眼前俩个男人都对我的话抱着怀疑态度,心里更急了,语气也随即加重。
    长城赶紧顺着我,“呵呵呵,云逸,我没怀疑你,你接着说。”
    “我晚上睡觉,梦见一个穿着黄布衫的男孩,拿了根绳子套在我脖子上,把我拖着走,我醒来了,就想把绳子从头上取下,绳子打着死结,我怎么解也解不开,我拽着绳子不愿意走,但男孩的劲太大了,我根本就拉不住。”
    说到这里时,虽说对我来说是梦,可造成的恐惧依旧没有消散,急的眼泪都快下来。
    带着哭腔继续说着,“我喊我外婆,但嘴里塞了好多土,怎么吐都吐不干净,难受的叫不出来,那男孩然后往我身上吐唾沫,你们不知道那唾沫太臭了,都快熏死我,我把气闭紧,这才闻不到,又继续拖着我走。”
    长城作为一个公职人员,对这种荒唐之事并不是像听故事,表现的却是特别上心,也没有对我的情绪进行安慰,进而又问道,“那你看见那男孩长什么样子吗?”
    “看不见,只能看见身子,但脸一团黑,我啥也看不清楚。”
    外婆坐在炕边看着伤心我心里也很难受,“云逸,不害怕,不害怕,外婆在跟前呢,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三外公对于我不太流利的表述心里很乱,脸色很难看,“大嫂,实在不行我把云逸带庙上去问问,咋老出这种事?”
    外婆叹了口气,“再说吧。”
    长城沉默好久,我的情绪也缓和好多,这才抬头继续问道,“哦,那后来怎么了?”
    外婆打断,“要不就不问了,改天再问?”
    长城看向三外公,“唉,大嫂,你叫娃娃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不然憋在心里晚上会害怕。”
    外婆这才妥协,“云逸,你不急,慢慢说。”
    “我到了老虎山,一个女人从树林钻出来,那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头发很长把头盖的严严实实,摸摸男孩的头,然后接过手中绳子,一头搭在树杈上,用力一拉我头皮一麻,感觉啥东西从脑袋里窜出去,就啥也不知道。”
    听到这里,三个大人相互对视,眼神中充满五味陈杂。
    我心中对眼前这个人充斥着好奇,我做这个梦连外婆都没告诉,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梦里去了老虎山?
    悄悄问了句,“叔,你说你是县城来的特派调查员,你是咋知道我做梦去了老虎山?”
    直到现在我依旧认为这只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只是听大人们说我出了啥事差点连命丢了,可我却一点意识都没。
    这句话倒是把长城问住,别看眼前是个孤寡老人,她的保护意识很强,如果当时把真相告诉我,不知道会产生多大心里阴影。
    “哦,这个嘛……这个……。”长城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顺利过关。
    我却抢先道,“你是不是和老头一样能掐会算?”
    “老头?哪个老头。”长城很是好奇,瞪大眼睛盯着我。
    外婆赶忙解释道,“云逸说的是敬老院赵海龙,那是个偏角先生,娃娃不懂事,你别见怪。”
    “云逸,你胡说啥呢?你长城叔和赵海龙能比吗?”三外公也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唐突。
    “没事没事,这有啥,说不定我哪天也得请你说的那个赵海龙帮忙,你说是吧,云逸。”他的笑很难看,但却透露着一股安全感,不知为何我看见长城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底气。
    “那你到底能掐会算吗?”我继续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道。
    这样一说,倒让长城不再难为情,“哦,会啊,我也能掐会算,而且我还能算出来,你的暑假作业没写完。”
    突然脸发红,轻声蔑气,“呀,我剩下不多了,今天一写,明天一写就写完了。”马上就要开学,对于这个时候暑假作业还没写完,着实对我那个年龄来讲是很脸红的事。
    长城笑了笑,“怎么样,我算的准吧?”
    我没说话,外婆指了我脑袋一指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疯跑,我看你作业写不完,你老师不给你报名咋办呢。”
    “对了云逸,你们那天去老虎山玩,王伟后来去哪了?”
    “你是说我球娃哥,我球娃哥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是屁胆子,可我明明看见树下坐了个没脸的娃娃,就让孙健康和任杰把我引回来,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三外公一拍炕边,“不行,云逸必须得去庙上问问,这事我做主了,大嫂你不管,我来安排。”
    长城没搭理三外公,“你是说,你看见了一个没脸的娃娃?”
    “嗯?我去捡柴的时候才树背后看见,那娃娃就靠着树坐在那儿,差点把我吓死。”
    说到这时,回想起当初的恐惧,不由得眼泪又一次下来。
    长城有些愧疚,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来来,云逸是个坚强的孩子,吃个糖不哭了,我再不问了。”
    外婆摸摸我的头,及时给我安慰,三外公也不断捏着我脖子,“云逸,你说出来就不害怕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娃娃。”
    长城将糖果外衣去掉,“来,吃糖。”
    我们那会儿的孩子真是好哄,一颗糖什么都搞定。
    “也就是说,你回来了,王伟还没回来,是吧。”
    我含着糖,点点头。
    “行,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事跟云逸没关系,我得去问问和王伟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你们在。”长城起身正准备离开,我也坐起来,就当我起身时,胸前一个东西让他将视线拉回来,就是那块玉牌。
    这是老头给我的,我还问外婆怎么多了个这个,外婆说这是赵海龙给我的护身符,让我好好戴着。
    一块四四方方的牌子,与其说是玉,不如说是块石头,哪里有这么黑的玉。
    长城一眼看到这个牌子,带着些许惊慌,猛然回头,冲上前来,指着我的胸脯,“云逸,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三外公有些生气,“你看你都要吓到我家云逸。”
    长城这才感觉自己失礼,赶忙后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云逸,没吓到你吧,你们不知道,这个玉牌,这个玉牌我曾经见过。
    “你见过?”
    “是的。看来,组织上派我前来是有用意的。”长城自言自语,三外公耳背,往前凑凑,“你说啥?”
    “云逸,你这块牌子哪来的?”
    外婆抢先答到,“这是我家云逸的护身符。咋了?”怎么突然这个人奇奇怪怪,不得不令外婆和三外公产生疑心。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玉牌我真的见过,不瞒你们说,七年前,我执行一次特殊任务时,见过这个东西。”
    三外公梗着脖子,“你是不是看错了。再说这也没啥特殊的,只是一个牌牌而已,就算有一样的,也没有啥大惊小怪的。”
    “不可能。这牌子上的图案我一辈子不会忘记。”长城好端端的发起脾气。
    “你有啥话你好好说,吵吵把火的想干啥,我告诉你,我们没犯法,你就是哪来的特派员我也不怕你。”
    三外公也发火,长城强压着内心的躁动,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作揖,示意是自己错了。
    “你们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我先走,改天再来拜访。”
    说完,转身离去。
    “这个人奇奇怪怪,云逸,你不搭理他。”
    离开我家后的长城心情更复杂,“我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这个玉牌,没理由啊,难道真的是雷同?不可能啊,怎么可能雷同?那上面纹的图案……”
    说也奇怪,自从赵海龙救我之后,连续好几天也没出现。
    长城刚走,表舅家的消息传入我家。
    “老姨,不好了,出事了,院生家出事了。”
    农村就是这样,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会传的沸沸扬扬,因为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一群无所事事的“大喇叭。”
    来人正是良寨村大喇叭妇女之一的乖花姨。
    三外公还和外婆讨论我的事,听见门外风风火火,出去看了眼。
    乖花姨永远都穿着一双五颜六色绣花鞋,这可能是大喇叭妇女的一大特色,走路也是一手叉腰,一手嗑着瓜子,这次只不过没嗑瓜子罢了。
    “咋了?”
    “老姨,你快去看看,院生家出事了,柳坡何辅堂来给掐算,差点把人命失下,现在在你老大家里。”
    一听出人命,那还得了,三外公也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大嫂,你陪着云逸,我先去看看。”
    外婆急的不知所措,“那你赶紧去看看,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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