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向奥古斯都解释吧!那两个女人是他的人,你最好向老天爷祈祷,保佑他死了。”
    “等我一下!”杰森向刚退入暗门的吉布森喊道。
    房门外冲入黛安娜,剑上有血迹。
    “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
    黛安娜也是满面惊慌,“外面到处部是死尸,似乎所有的人都疯了,在视线能够看到的每一处地方,看到有活动的影子就肆无忌惮地攻击,根本不管是敌是友。杰森!”
    不是冤家不聚头,杰森大惊失色,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暗门往里挤,不管吉布森愿不愿意,斯坦森更机警,随后跟入。
    暗门正缓缓闭合,墙壁也缓缓滑至合上的位置。
    黛安娜冷冷一笑,将桌椅快速地向暗门投去,最后抓起梳妆台,也往里面推。
    那暗门仅关闭一半,墙壁也闭合一半便停住了。
    “你走不了的。”黛安娜也往暗门一钻。
    勇气这玩意稳定性非常靠不住,会随各种变数而呈现不同的面貌。一个一言不合,便拍案而起,将生死置于度外,不问一切后果的人,并不表示他勇气超人,天生神勇。一旦他陷入足以引起恐怖的绝境,他可能是最早崩溃的一个。
    目光所及之处,各处不断传出此起彼落的惨号、呻吟、求救甚至怒骂等种种声浪。
    那只战魂虽然收起来了,但烟雾消散的速度缓慢,现在天气渐渐地炎热而没有风,人在视野模糊的地方快速移动,有如鬼怪幻形一般,陡然出现怎能分辨是敌是友?而且很多人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判断力更是成倍打折。
    这里就是可引发恐怖的绝境,谁也不知道攻击从何而来,碰上了只有一击的机会,这一击必定人鬼殊途。
    安杰里科教堂的余孽们召集大批狐朋狗友,想作决定性的孤注一掷。在这些狐朋狗友当中,自然不乏一些高级的进化者,但大部分都是水平一般的人物……甚至还有不少的普通人参与。
    这些人都不是怕死鬼,人多势众勇气百倍。其实呢,叫他们为乌合之众更为合适——能胜不能败,胜了勇气大涨可以气吞河岳,输了就兵败如山倒,一蹶不振。
    张嘉玥三人都是身法超绝,行动如一,凡是发现人影,都是她们三人的敌人,立即行雷霆一击,不怕杀错自己人,不需要分辨对方是何人物。
    安杰里科教堂的人,却是束手束脚,更不改胡乱发出攻击,怕误伤自己人,等发觉不对,生死已经决定了。
    久而久之,惨号、呻吟、求救等等声浪此起彼伏,这些人的勇气便迅速沉落,随即产生恐惧,恐惧达到了一定程度,会令人产生不由自主的激烈反应,一有所觉便反射性地发起攻击,无暇考虑对方是敌是友,反正任何威胁生命的征候,都必须抢制机先加以消除,这也是混乱中保命的不二法门。
    这就是不可测的恐怖绝域,人人自危。
    时间一久,任何信心十足的强者,勇气都会大打折扣。胆气稍欠的人,必定会产生逃出绝域的念头。
    吉布森便是其中之一,他已经失去拼命的勇气。
    张嘉玥没有在外面纠缠,反而住屋子里面钻,在烟雾朦朦中潜行,脚下无声无息,用听觉和感觉找出目标,张嘉玥用剑气远攻,龙牙用狼牙棒近博,青秀月手持弯刀,给二人施加辅助巫术,查遗补缺。
    她们行动迅速,很快就搜索了六、七栋建筑,所经处成了血肉屠场,行动无声无息神出鬼没,望影攻击得心应手,到底毙了多少人,是些什么人,三个人也一无所知,更不想知道。
    救人如救火,时不我留,她们必须以快速度,找寻洛兰囚禁的地方,别看张嘉玥刚开始表现得混不在意,事实上她对敌友分得极为清楚——敌人,就要毫不留情的消灭;朋友,就要不惜两肋插刀。事实上,像他们这种搜索行动,也是极为危险的,但敌人阵脚已敌,这才有了可乘之机。三个人就像在云雾中飘忽的幽灵,攻击所能看到的活动形影。
    各处此起彼落的惨叫哀呼声,引起那些余孽们一阵阵的骚动,连最有耐心的人也沉不住气,有些人惊恐地冒险抢出救助或寻找同伴。
    形势大乱,死神已经控制了这些凶神恶煞,死亡的恐怖让这些人的勇气迅速跌落,聪明人开始逃命,魂飞胆落尽快脱离险境,四面八方落荒而逃。
    但他们却不知道,在辛普森庄园的外围,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候他们进网入罗。
    三人飞越一座院墙,向仍有淡烟弥漫的院子飘落,向下一蹲以减少目标的刹那间,便看到六米外烟雾依稀中,人影突然幻现。
    来人速度相当迅疾,似要跳墙外出。
    张嘉玥向下一扑,抬手先一步射出三阴剑气。随即伸手一拍地面,身形立即借力飞跃而起,身法轻灵美妙,迅捷如电行雷霆接触。
    龙牙则从右侧电射而出,长身而起狼牙棒挥动带起阵阵风雷。
    冲出来的人是五名相貌狰狞的黑人壮汉,使用的全是战锤、战斧一类的沉重魂兵。
    四、五道三阴剑气迎面而来,一个照面之间,前面的三名壮汉便发出狂叫,脚下沉重,像头蛮牛似的向十米外的院墙冲去,轰然大震中摇摇欲坠。
    张嘉玥扑倒了第四名壮汉,右手拍出一访爆莲掌,正中他的脑袋,里面顿时成了一团浆糊,第五名壮汉倒是反应迅速,一斧向下砍落,却把同伴的脑袋砍了下来,龙牙已经冲上来,一记狼牙棒将他的脑袋都打飞了。
    张嘉玥一跃而起,手向左面的房舍一指,挫低身形轻灵地窜走如飞。青秀月傍着她窜走,脚下更为轻灵。而龙牙则拎着狼牙棒跟在二人身后,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的动静。
    刹那间干掉了五名敌人,那五个壮汉甚至根本不知道是如何死的。除了他们的惨叫外,三人没发出任何声息。
    窜入厅堂,鬼影俱无。
    “找偏僻的房屋。”
    张嘉玥低声说道:“留心可作为囚禁人的地方,我先进去。”
    悄然潜入后堂,光线一暗。烟雾淡薄,视界已不受限制,在连陈的房舍,普遍光线不足,有些根本没有用户采光,大天也得悬灯笼照明。
    “两个死人。”
    青秀月向前一指:“我们没来这里,怎么会有死人?”
    这是一处格局有如穿堂的小房间,前面有一间卧室,房门是大开的,而门外躺着两具女尸。
    张嘉玥凑近看了一眼,道:“似乎是她们内部出了问题,我们的确不曾来过这里……有人来了。”
    身后的龙牙传出迅号,三人贴在墙根下,光度不足,不易发现。
    辛普森夫人恨透了张嘉玥,对这种软硬不吃的人,她的一切软硬手段皆无用武之地,在她来说,这是她最大的挫折与侮辱,难怪她恨之切骨。
    自从她成为强大的进化者之后,没有人能抗拒她的要求。
    她付出可怕的代价,几乎可说一败涂地,辛普森庄园眼看要不属于她的了,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此时不知身在何地的丈夫。而且被张嘉玥封印了她的魂海,她的心血毁于一旦,伤心、绝望、愤怒……她快要崩溃了。
    她无法参与外面的搏斗,只能带了两个手下躲在密室,等候张嘉玥被人围攻而死,或者等候奥古斯都等人失败的凶讯……好漫长的等候,好恐怖的等待!
    不断传来的厉叫和惨号,把她胜利的希望逐渐破灭勾销。终于,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了。
    没有人真正不怕死,她也不例外。
    逃,这是唯一活命的途径。
    张嘉玥也许会放过她,要杀她早就给她一剑了。
    但她的同伴可不会有张嘉玥那么大度,青秀月当时表现出来的凛凛杀气,让她一想起来就胆战心惊。
    她藏身的密室并不怎么隐秘,很可能被张嘉玥所发现。更糟的是,张嘉玥可能用火攻的办法来扫除一切威胁。因此,她在外面动静稍小的时候,领了两个保护她的手下,小心翼翼奔向她认为可以安全逃脱的地方。
    “夫人,你的住处已经被大主教所占用。”
    稍年长的手下,一面走一面提出了不安的问题,“你这时闯进去,可能引起误会,怎么办?”
    “不要担心,他不会呆在那里扮胆小鬼,毕竟他是首领,能贪生怕死躲起来等结果吗?”
    她是庄园的领导者,知道一个领导人该采取何种行动应付事故,“那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我们非去不可。”
    “夫人能保证那个华国女人找不到那里?假使她真的丧尽天良放火,那里同样难逃火劫。”
    “那是逃至庄园外的地道口。”
    “通往庄园外的地道?”
    “不错。”
    这两个保护她的手下,不知道她的卧室里有地道,可知不是她的亲信,不知道那里的秘密。
    “奥古斯都知道吗?”手下颇感惊讶,“我是指地道。”
    “不知道。”她含糊其词,“我不信他能真的是无所不知的上帝的代言人。”
    “哎呀!吉布森主教。”另一名手下向左侧一指惊呼,“会不会是吉布森主教。”
    那是一具尸体,远在十多米外的走道折向处,头向这一面,穿着主教服,确实有些像是吉布森的背影
    “不是,是另外一位主教。”她不用看也知道不是吉布森,自家亲戚还能认错?
    “很不妙,这位主教我虽然不熟悉,但他的实力十分强大,居然陈尸在这里,可知那个张嘉玥实在可怕。”
    “上帝保佑!”一名手下惊恐地向天祷告,“千万别让可怕的东方魔鬼找到我们。”
    “我们真的需要上帝保佑。”另一道姑不住打冷颤。
    奔近那间卧室,便看到门是大开的,门外躺着两具女人的尸体。
    “天哪!她们来过了。”
    辛普森夫人在十余步外僵住了,失声惊叫,“大主教恐怕……恐怕已经遭到不幸了,那两个女人,是他的贴身亲信。”
    “快退,夫人。”一名手下脸色苍白,手不住颤抖,“她……她一定在里面等你……”
    “她不可能在一处地方逗留过久,房间里应该没有她。”另一手下持相反意见,“我去看看。”
    “一起进去。”辛普森夫人硬着头皮说道。
    一名手下走在前面,悄然贴在门旁,小心地伸头往里瞄,突然僵住了。
    里面的门侧,也有一个人露出半边面孔往外看,对上了眼,双方都压住了,然后同时将头缩回。
    “里……面有人,好……好多人。”手下惊慌地说道。
    “什么人?”辛普森夫人脸色大变。
    “大……大主教的人。”
    “罢了,要来的终须会来。”辛普森夫人失声长叹,认命地举步入室。
    房间里一共有八个人,奥古斯都、穆金森主教、一个中年女人,另五人是他们临时召集来的狐朋狗友。
    “你来得正好。”
    奥古斯都显然也是刚刚来到,八个人都汗流泱背,气喘如牛,指着被卡住的半闭暗门,“我留这里的人死的死了,活的都失了踪,这座暗门是怎么回事?”
    辛普森夫人心中有数,也大感困惑。
    这条事急逃生的地道,只有她的两个亲信知道,外人知道的,只有她的表哥吉布森一个人。
    可如果是吉布森,他为何故意破坏暗门?
    “这……”她惶然支吾。
    “辛普森夫人,你最好说明白。”奥古斯都脸色一沉,语气凌厉。
    “地道。”她不敢不说。
    “通向何处?”
    “西面的树林,长约两里,下面建有一座暗室,藏有物资,一个人可支撑半月。”
    “妙极了。”奥古斯都大喜过望,“贫道正打算把这里所留驻的人带走,从庄园后脱身呢!”
    “大主教,那个张嘉玥……”
    “别提了。”
    奥古斯都惨然说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根本不肯和咱们堂堂正正的决战,施展下三滥的手段,可把咱们打惨了。我们这几个人,同伴死伤殆尽,自始至终,竟然没有一个看清她的形影。她是撒旦的化身!我……我与她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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