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之国的结构跟其它王国差不多,外围是犹如城墙的重型船只,钢铁与巨炮将腹地重重的保护起来,高大的瞭塔直入云霄,在魔法的帮助下可以轻易的观测到十几公里范围外的海域。
    娜塔莎就这么愣愣的呆在原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靠向自己,此刻巨龙的身躯与其对比起来是如此的渺小。
    等等!自己是不是该跑路了?
    娜塔莎猛然发现自己即将被这庞然大物撞上,可虽然想跑路,但那些巨炮此刻现在都盯着自己。
    它们一轮开火的炮弹量可是成吨来的,娜塔莎可不认为自己能躲得过去。
    于是就这么伫立着,直到钢铁的城墙裂开了一道缝隙。
    随着齿轮的转动,仿佛巨兽张开了嘴,钢铁向两侧扩散,露出在这之后的空地。
    数十名海民拿着鱼叉枪指着娜塔莎,随着靠近,娜塔莎直接被钢铁捕获。
    这回熊孩子可真不敢耍什么小心眼了,举起双手,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
    “目标确认,是一头蓝龙。”
    “目前配合良好,进行下一段程序。”
    为首的海民与指挥部通讯着,在经过一系列确定之下,他指示着娜塔莎。
    “慢慢的走过来。”
    娜塔莎很听话,缓慢的走了过去。
    当她靠近海民的那一刻,巨大的锁链从后方禁锢住了她的双手,随后两名海民压制住了她。
    “我知道这些东西并不能束缚你,不过请配和我们走一下流程,好吗?”
    海民在一旁说道。
    娜塔莎僵硬的点了点头,随后被带了下去。
    直到娜塔莎消失在了视野中,那名海民放松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海民从海盗转型成旅商后,海上之国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戒严了。
    毕竟是商人,流程的繁琐带来的是财富的流逝,可因为前几天的事件,海上之国不得不如此警惕。
    所有境内的外来人口都被暂时的控制住,同时那些几乎在海面下泡烂的钢铁城墙被重新抬起。
    整个海上之国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动战争一般。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士兵可以思考的了。
    如此想着,海民将目光投向了身后那钢铁高塔之上,它被排入天空的废料笼罩,而在那之中大人物们正在思考着这一切。
    海上之国没有什么国王,统治这里的是六人议会。
    他们的先祖曾经统治着不同的海域,最后因为战败,海盗之王的死去,这些人的先祖,那群传奇的海盗聚在了一起,建立了海上之国。
    如今这六人是他们的子嗣,也是如今海上之国的统治者。
    六人管理着海上之国不同的区域,不同的职能,而沃奇掌管着的便是海上之国这外围的防御区,他所掌控的职能便是战争与防御。
    其实自从转型成商人后,海上之国已经少有战斗了,虽然已经不在是海盗时期那般辉煌,但他们依旧是七海之王。
    没有人会想在海上与海民作战,当然除了那些深藏在海底的怪物。
    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沃奇所担任的职能是对抗那些海洋之中的怪物,比如巨大的海蛇,轻易掀翻船只的海怪,再比如……利维坦。
    这是他们在海上唯一的敌人,唯一的死敌。
    海上之国现在如此警戒,也是因为在前不久,利维坦出现。
    倒不是指前一年它袭击伯里尔群岛这件事,而是在前不久,瞭塔受到的一则断断续续的消息。
    消息的来源来自于海上之国仅有的那几艘怒涛级战舰之一,那武器装备顶级的拂晓之心号。
    根据消息的判断,它们最后一次是出现在世界尽头,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而他们传达回来的消息也是短短续续,难以推测,直到现在那群魔法师还在解析中。
    不过这也足以给海上之国敲响警钟了,六位统治者紧急汇聚。
    虽然是统治者,不过他们依旧沿用着古老的称谓,船长,大副,水手,炮火手……
    沃奇便是那炮火手,他所管理的防御阵列在第一时刻启动。
    从高塔之上看去,俯视着钢铁的城邦。
    “沃奇大人,我们的搜索队发现了些东西。”
    卫兵传达着消息。
    沃奇没有回头,依旧俯视着城市,声音气愤。
    “我没说过现在别来烦我吗?”
    拂晓之心现在联系不上,甚至说他现在都有可能沉没了。
    沃奇并不了解拂晓之心的任务,他们是直接由海上之国的主要控制人“船长”调动,而船长突然联系不上,此刻沃奇只关心拂晓之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能与拂晓之心有关。”
    卫兵颤颤悠悠的说着。
    听到卫兵的回答,沃奇的眼神一瞬间凌厉了起来。
    绞轮拉扯着锁链,巨大的铁箱顺着轨道向下。
    微微摇晃的电梯中,沃奇沉着脸。
    海上之国的形成十分奇特,他们最初只是几艘联合起来的大船,可是在不断加入的船只,与人为的加固后,它就像一头扭曲生长的钢铁植物。
    因为在海上,过广的面积带来的负担是十分巨大,于是很久之前海上之国就停止了横向扩张,他们选择的是建造巨大的楼群,在纵向上进行扩张。
    于是数百年的历史中,海上之国变得越发巨大,扭曲,恐怖。
    以往的图纸早已遗失,哪怕是负责历史与航向等职能的“领航员”,也不知道海上之国这重重的钢铁之下还有着那些被人遗忘的土地。
    电梯井到了尽头,这已经是海平面之下了,空气湿润,钢铁的框架布满锈迹。
    从动力区连接过来的魔能管道为这里的灯光续能,昏暗的光中,沃奇勉强看得到旅途的尽头。
    穿过铁门,那是一个巨大且空旷的类似于仓库的地方。
    在中央是一个连接海洋的巨大水池,海民们拉扯着锁链,试图把什么东西从水面之下拉上来。
    这是深潜室,虽然海民们的腮进化并不完全,无法长时间在水中生存,但通过一些魔导器具的帮助,他们几乎可以和娜迦一般,自由的在海洋中傲游。
    这些海民被叫做寻宝者,他们在海底寻找着那些沉船的遗迹,寻找着宝藏,不过很显然他们今天找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随着钢铁的拉扯,那是一个扭曲的人形。
    此刻已经很难将他称作人了,甚至说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类人的生物而已。
    海水从它那扭曲的身体中滴落,诡异的人形挑战着所有人的世界观。
    这已经不是什么罪恶的魔法,这似乎就是它天生如此一般。
    增殖的躯体,从血肉之中凸起的骨骼,从它的下半身起彻底的扭曲,数不清的触肢从其中分裂开来,尚未发育完全的腮中喷着海水。
    不。
    不是尚未发育完全,那是已经彻底进化完毕的腮,现在只是因为脱离海水而痛苦的颤抖着。
    沃奇的这一想法在接下来被印证,那光滑的,埋在触须之中的头颅开始干呕,就仿佛窒息的人类一般。
    士兵们握着通上魔力的鱼叉,电光跳跃着,警惕的看着这扭曲的生物。
    “我们航行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发现过这种生物,它的大部分结构和我们一样,可又有很多部分都是各种鱼类的器官……就好像有人强行把这数个物种融合在一起了一般。”
    研究员在一旁说着,从他那紧皱的眉头中可以看出,这诡异的东西确实超出他的所想。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的它?”
    沃奇直视着那扭曲的生物,可能把它脱水而死,士兵刺动着鱼叉,将它逼退回了水池之中。
    “是它自己找上来的,就在几小时前……”
    研究员看着水中那飘动着的生物,舞动着的触须带着别样的恐惧。
    “它顺着洋流而来,就仿佛是故意让我们发现一般……而且它似乎还有一定程度的智力。”
    听着研究员的话,沃奇靠近了水池。
    士兵们停顿了一下,随后放弃了劝告沃奇的想法,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炮火手”。
    看着暗蓝的水池,随着沃奇的注视,点点灯光从水池的四周照亮。
    似乎一瞬间的灯光惊吓到了这个生物,它开始剧烈的晃动,可四周并没有可以让它躲藏的黑暗角落,于是它开始原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沃奇死死的看着这一切,随后缓缓的问道。
    “那么它与拂晓之心有什么关系的?”
    沃奇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
    早有预料的研究员并没有多说什么,拉动杠杆,那缠绕在扭曲生物上的锁链再次将它从水中抬起,只是这一次它直接被挂在了空中。
    研究员戴着手套,走到了平台之上,用手用力的掰开那粘稠的皮肤。
    这个未知生物的头颅第一次展露了出来,甚至不需要研究员说什么,沃奇就明白了一切。
    虽然皮肤的褶皱便得光滑,扭曲的触须取代的头发,可沃奇依旧一眼看过了这个诡异面容原本的名字。
    “古德雅思……”
    沃奇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切。
    眼前这个面容哪怕是化成灰沃奇也能认出,它正是拂晓之心的船长,古德雅思。
    所以拂晓之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为什么古德雅思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他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沃奇现在可不认为是这一切是什么魔法能做到的,一定有什么未知恐怖的东西造成了这一切。
    那深藏在海洋之下,哪怕连海上之国也不曾了解到的东西。
    深呼吸,沃奇接着问道。
    “从它的身上……有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吗?”
    研究员点了点头。
    “有,不过还是由它亲自告诉你吧……毕竟这样真实性能高一些,不然我怕你是不会相信这一切的。”
    说着,随着锁链的拉扯古德雅思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之上。
    沃奇俯下身,可还未等他说什么,古德雅思便一边干呕着,一边重复着。
    “它回来了,它从世界尽头回来了。”
    “什么东西回来了?”
    “是什么?”
    沃奇一把按住古德雅思那疯狂摇晃的头颅,厉声问道。
    似乎受到了触摸,古德雅思这才意识到沃奇的存在,癫狂的眼神看向沃奇,缓缓着说道。
    “是它……”
    “皇家礼炮!”
    他的声音高昂了起来,如剑鸣般刺耳。
    随后狂叫停止,便是仿佛窒息般的狂笑。
    “目前我们已知的只有这些,无论重复多少次对话,哪怕是折磨他,他依旧只是会重复这些话。”
    研究员说着。
    “皇家礼炮回来了,从世界的尽头。”
    沃奇冰冷的看着这一切,漫长的沉默后说道。
    “还有谁知道这些。”
    “目前只有你知道。”
    沃奇听着点了点头。
    皇家礼炮?
    那艘船已经沉没了多少年,为什么会在今天被重新提起,而且还是由古德雅思……
    这一切似乎都与拂晓之心的消失有关,而这一切又牵扯到了世界尽头甚至说是利维坦。
    沃奇闭上双眼,平静之中似乎只剩下了古德雅思的哑笑与喘息。
    扭曲的生物挣扎着,仿佛渎神的化身一般。
    过了好久,沃奇似乎做下了决定。
    “去把这一切……通知领航员。”
    领航员的职能是管理海上之国的所有资料,无论是阴暗的秘密还是那被人遗忘的航道。
    此刻沃奇似乎将这一切寄托在他的身上,看看他是否能从那堆积成山的书籍中找到有关的知识。
    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黑影吞没了一切。
    以往的船只都惧怕那水下之物,那庞大到可以将船只笼罩的巨影。
    于是海上之国不断的扩张,最后扩张到没有生物可以将它笼罩了。
    而现在新的黑影出现了。
    似乎觉得这一切还不妥,沃奇接着说道。
    “再去……再去派遣使者,去找我们的母亲,她们或许会知道什么……毕竟她们曾经是这美丽水世界的主人。”
    听着沃奇的话语,一旁的士兵点点头。
    他自然知道那所谓的母亲是谁,那是所有海民的母亲,被敬畏与恩爱的人,曾经这片海洋的主人。
    是她们产下了海民,那神秘又强大的娜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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