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凤家其余人都傻看这丫头,不知发哪门子疯劲儿。
    凤琳嬛面色一囧,狠狠地瞪了高云麟一眼,都怪他,还她当众出丑……
    “琳嬛!”
    在座的一个头戴金钗的贵妇人,轻声呵斥了凤琳嬛一句,“有老太君在,哪轮到你这小丫头插嘴的份,还不下去!”
    “娘!”
    凤琳嬛娇嗔不依,跺跺脚,当场放赖。
    “鬼丫头,过来奶奶这儿,奶奶给你做主,谁都不敢说你!”
    凤老夫人绝对是隔代亲的护犊子,她老人家一发话,那位贵妇人满色一僵、只得暗自叹气无奈坐下。
    给她们母女、祖孙仨一闹,现场的氛围变得轻松许多。
    “呵呵呵,小高统领真真儿爱说笑,我凤家主力经营京畿城防,禁卫和御林军也用不着铁浮屠这等重骑兵,与我凤氏无用。”
    凤老夫人安抚完凤琳嬛,将她招在身边护在膝下,才对高云麟回应道:“老身还是建议小高统领,将铁浮屠兵法送给神武皇帝陛下。”
    高欢这厮居然给自己事先想好了庙号,“神武”就在标榜他自己绝世武功、驱逐吞并前魏开创北齐之大业,如今威压草原各大部族使其臣服,削弱南陈,外联东周,力抗西魏,文治武功,国力欣欣向荣,取庙号神武,略显夸张。
    “还是老夫人高屋建瓴,设想周全。小子佩服至极。”
    高云麟将不要钱的便宜话,顺溜地说出口。
    不是旨在拍马屁,而是堵住凤家以后索要“铁浮屠”的后路。这番决绝,可谓反过来将凤氏的拒绝、又送还回去。
    “好小子,老身是愈发喜欢你了。呵呵呵……”
    凤老夫人眼神微微一缩,这小子滑不溜手,想用言语套住他,有些难度。
    于是看看满脸不甘的凤琳嬛,便想改变策略……
    “大皇子到!”
    忽然此即门子传来高声参报,凤家满屋震动。
    当即除了凤老夫人安坐不动外,其余所有人都起身迎向门口……
    “呼……”
    高云麟这才松了口气。
    他就像一只小绵羊,被一头猛虎盯上的危机,和两只老虎没什么区别;但两虎相争,他这只小绵羊,或许可以有利用的时机、借以逃脱。
    “恭迎大皇子殿下。”
    高云麟跟在凤氏族人身后,缓缓做个参见的礼仪的样子。
    “诸位卿家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是在外头,不必讲究那些客套俗礼。”
    大皇子的形象,跟高云麟预期的可是有很大差异。
    “大皇子”高湛是嫡出的长子,但好似带些草原部族胡人的血脉,身形魁梧高大、猿臂蜂腰、一双大长腿不提,一双眼睛碧蓝碧蓝的,而且眼窝深陷、高鼻梁,帅气得一笔,这番丰神俊朗,足够甩开三皇子高洋“大小眼”形象十万八千里。
    不过元韶曾提到过,目前的皇后是继后,大皇子的生母是出自原来江南褚氏,自从褚氏跟随元氏“叛逃”投靠洛城的宇文氏、建立西魏后,大皇子的生母……再没人敢提到她半个字。
    此君望之若二三十,那对好看的碧蓝双眼眸子内,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悲怆幽怨的沉痛,仿佛就是天生带着抑郁气质,如一朵倔强带刺的野生蔷薇、生得漂亮好看但不让人轻易接近,衬托出的优雅和世故两种交织在一起的气质,让他很能轻易获得女性、特别是年长些的女性的青睐。
    “高湛拜见老太君!小婿给母亲请安。”
    他一来便掌控了话语节奏,施施然作态,先给安坐高堂主座的凤老夫人失礼、在给凤琳嬛的娘亲躬身行礼。
    “好好,快起来!”
    凤琳嬛的娘亲立即笑得合不拢腿、呃、嘴,就差亲手扶起这佳婿。
    “哼,惺惺作态,最烦人。”
    凤琳嬛不知何时离了老夫人身边,来到高云麟身旁站定。
    “大皇子和你们家……还有这等关系?”
    高云麟诧异地看了看她,说话音量非常轻。
    “呸,你在想什么?”
    凤琳嬛面上闪过一丝紧张,生怕他误会似的,解释道:“我大姐,当今万寿节之后,便要嫁入大皇子府中为正妃。都是我娘还有我爹他们做的主,我私下都见大姐好几次都哭红了眼睛……呃!”
    她见高云麟面现奇色,知道自己说多了,遂停嘴不说。
    “嗯,都赐座吧。”
    凤老夫人重新招回凤琳嬛,吩咐众人落座。
    这回,连高云麟都有幸得到一个座位,不过是在凤氏族人两排主座之后的偏远客座区域。
    高云麟还想给那些人忽略才好呢,不想狼吞虎咽、吃喝正欢实之际,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投注在他身上。
    当即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对碧蓝的漂亮眸子,其内饱含的炽热热切,让高云麟心惊。
    没等他细思,那大皇子朝他露出戏谑的笑意,让高云麟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踏入猎人陷阱、嗷嗷待宰的小兽般。此君绝非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温文有礼的儒雅气度,心机博弈!
    “三月后,便是我凤氏的大日子,各族分宗,以及旧朋新党好友亲戚,所有一个都不落下,我凤氏大摆三天流水宴席……”
    凤老夫人稳坐主位,她手下为首的那位内罡境巅峰的健妇,敞开清亮的嗓子,宣布交结皇室姻亲的一应事宜,事无巨细。
    “殿下认为还有何不妥帖之处?”
    介绍完后,凤老夫人才朝凤琳嬛的娘亲颔首,贵妇人欢喜地站起来,向大皇子高湛问询。
    “甚好,本王留下王总管,与岳母大人跟前听任吩咐,若有不妥,岳母大人只管吩咐王总管去办。”
    高湛哪会在意这些琐碎流程,自然扔给下人去办。
    “既然如此,按照大皇子意见去办,事情定下,那就散了!”
    凤老夫人握住龙头权杖,叮的杵在地上,下达最后指令。
    大皇子和凤氏联姻,但除了凤琳嬛母亲兴高采烈外,其余凤氏族人都各怀心思,凤老夫人看似不偏不倚、不冷不热,却很能反应一个问题——她们和高湛之间,并非全心全意的主上、下属的关系。
    这点尤为重要,或许是高云麟刻意利用的地方。
    而且凤氏才将他招来“三堂会审”的架势,给大皇子高湛巧妙的到来破坏无疑,通过高云麟,他们两家不声不响的暗中交手了一次,以大皇子占据上风、凤老夫人(重重杵下拐杖)不爽宣布散场而结束。
    “这么说,我似乎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任由南陈学去的‘铁浮屠’重骑练兵秘术,或可在大皇子哪里砸出响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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