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麟再次尝试挪动脚步,来到凤老夫人的正当面。
    高力勍依旧没有反应,没感应到半点凤老夫人的“入玄境”气息。
    那么说,老夫人只是单单用气机锁定了高云麟,连“外罡境”的高力勍都毫无一丝察觉,这份操控力就太吓人了。
    任你智计无双,在绝对实力威压面前,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在,高云麟对自己绝世轻功有些底气。
    “老身看到你,便知道你绝不是那元韶。”
    凤老夫人这话有些伤人啦!
    元韶是美男子没错,但您这么隐晦指出咱长得丑,会不会有失身份呢!
    她见到高云麟居然敢在她面前悄悄翻白眼,也觉得挺有趣的。
    而今整个北齐京师,包括皇帝高欢,谁敢在她老人家面前这番肆无忌惮。嗯,除了打小便养在身边承欢膝下爱撒娇耍泼的凤琳嬛这小丫头片子吧。
    故而,对高云麟这么露出小儿女的本性情,还觉着有些亲切呢,不由微微仰头看了看凤琳嬛。
    又看回来,微微笑道:“那么你到底是谁呢?”
    “晚辈自然也是征南军中人,您想必也知道,如今征南军处境艰难。四哥派小子前来京师,寻找支援。”
    高云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藏着掖着,不如坦诚,其他人感受不到此即他承受的巨大压力,入玄境大高手气机锁定,单指精神层面的威压,令他无暇编织谎言,不说真话,绝对会露馅。
    “哦?那么你便找到我凤家?是元小四吩咐你这么做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凤老夫人虽然对他隐藏部分身份有些微微不满,但更感兴趣知晓元韶、甚或三皇子怎么算计她家。
    “晚辈也没办法呀。”
    高云麟摊了摊手,耸耸肩,“当时在城门口人多眼杂,被凤小姐、呃、琳嬛姑娘拦住,晚辈不想当众暴露身份,便用四哥赠予的匕首试了试,如果凤琳琅能念及儿时小伙伴的那点香火情,支援一两个先天高手护卫、又或支援点钱粮也是好的……”
    他几乎将绝大半真实情况和当时应变,说了出来,隐去了栴花楼这一节、高力勍突破外罡境等事情。
    “嗯,是大实话。”
    凤老夫人不做表态,只是点评了高云麟的态度。
    “小子斗胆,既然老夫人不愿凤家掺和进征南军与陈帝之间的纷争,那……”
    高云麟决定主动试探,“您可否将四哥赠予晚辈的匕首,赐还与晚辈呢。”
    “放肆!”
    凤琳嬛仗着她入玄境大高手的奶奶在,格外耀武扬威,“我凤家的东西,外人怎配持有?”
    “话不是这么说啊,或许一些物件,代表的不仅仅只是身份象征呢。”
    高云麟不等凤老夫人表态,凤琳嬛话音未落便紧跟着接上话茬。
    “嗯,什么意思?!”
    凤琳嬛不懂,可凤老夫人眼神中闪过了些许追忆。
    “边军苦寒,好多人熬不过冬天。”
    高云麟便开始解释、顺便营造悲苦情境,“没有一点寄托精神的物件和盼头,真真难熬。
    一些物件,例如这柄短刃,在普通人眼里是代表着它表面上的身份象征,其实未必就不是某位边军苦境中挣扎求存的小兵的精神寄托呢……”
    “吧嗒!”
    他还没说完,凤老夫人手里的匕首便跌落在地上……
    这番描述为言及具体,但她们估计都想着——绝世容颜身形单薄的元韶、在边军苦寒之地瑟瑟发抖、挣扎求存的画面,好可怜。
    换了一般普通些的容貌长相,或许难在她们心里留下印象。元韶的容貌可是胜过许多许多艳名远播的名门闺秀,在女性的视角中,格外觉着悲苦惋惜。
    “罢了。”
    凤老夫人叹了口气,起身道:“今天先这样吧。”
    她没多说其它,由四个先天级的健妇拉开身后的暗门,走了进去……
    “嗤啦!”
    暗门合上后,高云麟赶紧过去捡起那把元韶和凤琳琅的定情信物匕首。
    “奶奶竟然放过了你。”
    凤琳嬛没走,凤老夫人遗下那把匕首,她也没拦阻高云麟捡它,虽然惊叹,但她一双眼睛微微泛红,居然对元韶也产生了一丝怜悯,这丫头也不是没心没肺的凉薄之人嘛。
    “许是凤老夫人慈悲,念及些许旧情吧。”
    高云麟轻笑道:“年青人小儿女的事情,她老人家是过来人,念及触动,未为不可。其实,如今的元韶,也只是凤家曾经旧识后辈罢了,真想与你姐姐有什么牵扯发展,机会和希望渺茫。若不是征南军身处绝境,我也不会找你冒险一试。”
    他嘱咐道:“这事,如果凤老夫人不说,希望你也不要找你姐,好么?”
    “为什么?”
    凤琳嬛有很多话要说,但听他这般退避,惊讶异常,“我二姐当是知情人啊。”
    “元韶陷于死境,如果存活下来,是他的运气;如果被陈帝杀死……留一份念想,让他活在你姐姐心中,起码这世上会有人记得有元韶这么一个人存在过,是么?”
    高云麟能打动阅历丰富的凤老夫人,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当即给三言两语感染得鼻中发酸。
    “哎……”
    暗门后传来一丝低不可闻的叹息,随即四道、不、还有一道轻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高云麟暗自咋舌,刚才若是他说错半句话,下场……
    “你是坏人!”
    凤琳嬛抹了抹眼角,跺跺脚,径直跑出了包厢……
    “是啊,我只是有点惭愧,这匕首,就不该拿出来。”高云麟叹了口气,摸摸额头,一片冰凉,想来现在衣衫都紧贴在身上,是浑身的白毛冷汗将其浸湿的吧。
    让他受此一惊,估计会折寿,以后得找元韶要点补偿回来,哪知凤家还有个“入玄境”凤老夫人这般恐怖。
    好在打“苦情牌”这招,成功了!
    “快走!”
    高云麟拉着门口疑惑的高力勍,就想离开这里。
    “少z……”
    高力勍疑惑着他在里面受到了什么非人待遇,又给高云麟松开了他的胳膊。
    “芸娘,正好你来了,赶紧,安排洗漱,我身上太难受了。”
    高云麟却是见到芸娘,想到了或许凤老夫人会折返,他若是直接走了,估计更会让她起疑心,这次的苦情牌效果就白费了。
    他吩咐高力勍道:“力叔,你回去为我去一套衣服来。”
    “是!”
    高力勍收到了他的眼色,当即向站在一旁笑盈盈的芸娘点点头,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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