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新戏
    白珍妮把手机放到一边,出神思索着。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大学看看了。
    记忆涌上心头,校园里的水杉树的叶子在深秋一场雨过后,全落下了。在路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红棕色的地毯,走在上面虚虚浮浮,水杉叶清冷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那是白珍妮记忆中独属于秋末冬初的味道。
    露在袖子外面的手指冰凉,周之寻就爱攥着白珍妮的手指,用掌心的热度暖她的指腹。
    他们第一次上床,是在离学校很远的一家快捷酒店。
    周之寻是第一次,白珍妮不是,白珍妮后来想,也许这是周之寻最终背叛她,抛弃她的原因吧。
    他总是说,那是白珍妮欠他的,白珍妮也就慢慢觉得,她的确是欠了他的了。
    再次和周之寻面对面坐着,白珍妮的心态变了很多。
    也许是她的生活变了,所以眼里的人也不同了。
    周之寻的狡黠,他的一举一动,每句别有用心的话,白珍妮都觉得昭然若揭。他的每个眼神,深情作表象,算计在眼底,白珍妮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好奇,究竟是周之寻一直如此,还是曾经的她真的被爱完全蒙了眼,这么明显的伎俩,她之前竟都未看清。
    但白珍妮相信,他们俩也是真心相爱过的。周之寻也是真心爱过她的。
    可是她又仔细想想,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对她说过“我爱你”的人,竟只有周之寻一个,顿时觉得自己无限凄凉。
    在爱情这门课里,她还是退学罢。
    两周之后,常瑛带着一部新戏的邀约来到猎色。
    坐下来,常瑛直截了当道:“发邀请的这部电影给的是一个副线的cp角色,导演编剧说是看过了《隐秘视角》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的气质,本子我也看了,角色是蛮讨巧的,珍妮,要不要试试?”
    她说着把剧本递给白珍妮,白珍妮双手接过,谢道:“瑛姐觉得可以的本子肯定没问题啊,我哪会拒绝。”她说着把剧本翻开读了起来。常瑛带来的剧本不是全的,只是副线cp的戏的部分。
    常瑛只是让她先看看剧本:“你如果愿意演,我就和那边回话,然后把全剧本给你。”
    刚看了一页多,白珍妮就发觉了不对,她抬头问常瑛:“瑛姐,这……这对cp是……”
    常瑛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疑虑:“对,是一对女同性恋。另一个角色已经定了人选了,是杨佳佳。”
    白珍妮瞪大了眼睛:“……瑛姐,是……那个杨佳佳?”
    常瑛笑笑:“是啊,还有哪个杨佳佳。”
    白珍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我……我何德何能……”
    常瑛打断她:“你先看完剧本,这个角色大多数女演员都不想接,因为非议会很多,而且这部电影杨佳佳接下来,明显是冲着得奖去的,和她对戏压力不会小,所以你考虑考虑,明天给我答复也不迟。”
    常瑛还要事务和韩廷谈,很快就走了,冯芷一脸兴奋:“姐姐,和杨佳佳对戏哎,多好的资源啊!”
    白珍妮拿着剧本瑟瑟发抖:“小芷,你要知道,越是好资源,我就越惶恐。”
    杨佳佳是什么人啊,演过的电视剧和电影没有一部不叫座,三十多岁已经把电视电影的最佳女主女配都得过一遍了。她接戏也是大胆,出道的电影演的是个小三,床戏拍的袒胸露乳,热烈火辣,当即就拿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按理说出道十几年了,同龄的女星都结婚生子收敛戏路了,而杨佳佳却依然敢演激情戏,和一票男星传过绯闻,她也毫不在意。
    白珍妮打开杨佳佳的影人界面,看她的照片。杨佳佳不愧为尤物,一米七多的身高,有胸有腿,留长发妩媚,中长发温婉,短发飒气,个中美法她都能展现。
    和这样的大美人对戏,还要演同性恋的戏份,白珍妮已经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看完了剧本之后,白珍妮有点激动。给她的角色是个小妓女,爱上了黑帮老大的女人,之后发生了一系列故事,戏份不多,但是这个角色的确是比较讨巧,很值得挑战。
    但她还是犹豫,思前想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蒋姝的电话。
    蒋姝最近极忙,跟着几个艺人的行程跑,已经有段日子没回魔都了。但她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她那头很嘈杂,应该是在外面:“珍妮,有事吗?”
    白珍妮说:“常瑛给我找了个角色,制作不小,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蒋姝正跟着艺人出席一个品牌在商场里的站台,商场里人山人海,她挤过人群,躲到消防通道里才安静下来,回道:“是电影吗?那为什么不接?”
    白珍妮:“……香港导演,而且对手是杨佳佳,我有点怵。”
    蒋姝激动道:“杨佳佳?!这么好的资源怎么有推掉的道理,你想什么呢珍妮!”
    白珍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杨佳佳的戏,是女同的戏份。”
    她三言两语把剧本大致说了下,蒋姝那边也沉默了。
    过了十几秒,蒋姝才又开口:“珍妮,我说过,你是自由的。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我是你的经纪人,有一个这样的资源放在面前,而我因为自私不让你去试试,那我也不配陪在你身边。所以珍妮,我知道你顾虑我,但我永远都是相信你的,你如果想演,就大胆去试。”
    白珍妮晚上和常瑛在猎色的咖啡馆见面,可她到的时候却远远地看到韩廷竟也在,并且似乎在和常瑛争执着什么。
    白珍妮走近一些,听到常瑛口气生硬地说道:“这个本子是人家刘导主动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挺适合白珍妮的,韩总,您也得尊重下我的工作吧?白珍妮还没说拒绝,您就打算帮她推掉了?”
    韩廷声音不轻不重:“我没说要帮她推掉,只是她接下来说要跟着王问学导演,这个角色不接也可以。”
    常瑛:“我是她的经纪人,我这刚给她找第一个活儿,韩总您就不配合,那我还有必要在这操心吗?”
    韩廷:“瑛姐,您应该也听说过珍妮在拍《隐秘2》之前遭遇的事情,我是怕她心理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尽力想让她在猎色住着。要拍这部电影,得去影城吧?”
    常瑛有些气:“笑话了,做演员哪有不出去拍戏的?她要是真有事,《隐秘2》拍得下来?我说了,听珍妮的意思,她愿意演就演,不愿意演我自然不强求。”
    韩廷:“你给她找的角色,她自然是不会拒绝……”
    常瑛冷笑:“你就是想把她关在猎色,哪都不去最好咯?”她这样说完,侧了侧脸,看到了站在卡座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白珍妮,叫道:“珍妮来了就快进来吧。?”
    白珍妮有些尴尬地走进卡座,冲两位大佬弯腰道好,然后拘谨地坐在常瑛那边的沙发一角。
    韩廷看着她,眼神中的意味白珍妮看不透。
    常瑛问白珍妮:“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珍妮看着韩廷,小心而坚定地说:“我……想演。”
    韩廷微微地叹了口气。
    常瑛得意地瞟了一眼韩廷,笑道:“好,那我这边和剧组联系,珍妮你准备下,杨佳佳三周之后进组。我们这边最快的话,一周签合同,两周之后你就可以先进组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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