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坏话啊……长孙颖沉默了片刻,在心里头倒是把着纤云的位置略微的提高了些。
    这姑娘平日里都是一副不多事的样子,关键时刻却是分得出轻重的。
    她们这些人伺候着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别以为她倒了她们就能落着好,看看先前因为她大难临头而离去的人现在混成什么样子,便知道若是自己倒了,她们的下场有多惨。
    不管纤云这劝阻是真心关心担忧自己,还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不想换老板,长孙颖都觉得这姑娘是个懂事的聪明人。
    这种人,正是她需要的。
    “谁在说我坏话?”长孙颖想了想,直接问道。
    “奴婢不大清楚,不过是个小丫头们的风言风语罢了。”纤云也不是出卖同伴卖宠邀功的,心性倒是不错。长孙颖听着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她一向不爱那种背后打同伴小报告的人,这姑娘的人品倒是让人满意。
    不过她这个性,在着宫里头想要出头可就难了。
    长孙颖看了看她平板无波的神色,忽然意识到这姑娘压根儿也没有想出头。服侍这么久,她的机灵是显而易见的,可她并没有显示自己的聪明,反而在处处藏拙,这种人要不然是别人派来的奸细,要么就是难能可贵的心性淡泊了。
    长孙颖见她不愿意说在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人,也没有细追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在意的吩咐道,“好了,我知道了。”
    “就这样?”纤云满怀期待的看着长孙颖,却只得了这个答复,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不这样,那怎么样?”长孙颖一笑,反问她道,“难道要我出去抓这个人就说,我不是她们所说的那种人,我是好人?”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纤云一愣,然后赶紧紧张的摇头,表示这并非自己所求。
    “你看,跟着那些人解释,她们也不会信。有人想要污蔑你,那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污蔑你。而抱着先入为主的想法看待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的辩解而对你改观。”长孙颖笑了笑,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既然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不如什么都不做啊。”
    “可是昭仪这样也太消极了。”纤云听着只觉得着急万分,她可是知道武婕妤的厉害的,就算是全心全意的防备,也未必能从她的手中讨得好,何况现在敌明我暗呢。
    但是她又不能将着心里话说出来,一则武婕妤做事从不留把柄,就算是针对人也是风过了无痕的,她一个奴婢仅凭猜测就道一个婕妤的是非,那简直是死一百次都够了。再者就是武婕妤十分会做人,她又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信啊,所以就只能说有人,而不能说那人是谁。
    眼下这状况,她不说清,似乎昭仪完全轻视了这件事啊。纤云紧皱着眉头,嘴巴动了动,最后小声的说道,“昭仪总不能这样任着人误会吧,至少,不该让皇后等贵人们误会啊。”
    长孙颖看着她眉宇间不自觉的焦急,不由的笑了,“我连底下人都说不动,还能说得动她们?”
    “这,”纤云咬了咬嘴唇,承认长孙颖说的有道理,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难道这安生日子又没有了?
    “我问你,这宫里头谁最大?”长孙颖悠闲的坐在那里,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是皇后。”这个问题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纤云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对,”长孙颖摇了摇头,循循善诱的说,“哪个人是连皇后都怕的?”
    “陛下。”纤云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是皇上。”
    “对了。”长孙颖点点头,“我们的时间有限,精力也有限,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我,所以那边只要最大的那个人喜欢我就够了。”
    “可是这样,这样不就成了,”纤云承认长孙颖说的有道理,但是却本能的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不就成了奸妃?”长孙颖想起自己曾经跟李治说过这个问题,忍不住笑的更欢快了,“那又如何?奸妃可一直是生活的最好的那个人呢。”
    “将着旦夕祸福系于一人之身,”纤云自己思索着,然后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那也太危险了。”
    “可是这天下人,哪个都不是这样?”长孙颖看着她,“只要皇帝喜欢你,那么就算是你再让众人厌恶,都可以生活的称心如意。而万一有天圣眷不再了,就算天下人都交口称赞你的贤明大方,但你能不能保住性命也是两说。”
    纤云听到这话,自己回味了半天,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多了反而饶了远路。当她抬起头啦,看着坐在那里的长孙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跟昭仪说了哪些话,顿时吓得一个轱辘就跪下了,“是奴婢放肆了,请昭仪降罪。”
    昭仪是主子,她劝上一句,人家爱听了听,不爱听就当过去了,她这么辩驳,实在是大不敬。纤云在内心反省着,有些懊恼自己这个管不住自己嘴的脾气。
    “行了,起来吧,你也是一片忠心。”长孙颖见她回过神来,抬了抬手让她起来,“你今儿的提醒很及时。”
    “是奴婢庸人自扰了。”纤云笑了笑,然后低着头束手站立在那里,又恢复到规规矩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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