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琛捉摸不透李康,而且已经掉落到他的节奏当中,可始终是没办法扭转局势,只能是静观其变,看看他究竟是有何目的。
    “先吃菜。”李康笑着说道。
    徐其琛没动筷子,默默地看着这个水月门的大长老。
    “尝尝,好不容易来海岛一趟,可别错过了这片地方的馈赠。”
    白音海吃海喝,朝着嘴里塞着各种美食,鼓鼓囊囊。
    李康悠然地吃了几口海鱼:“许久前就听闻了你和小侠的事情,只是不方便到沪城,这才有了见面的机会。”
    徐其琛眉头微皱,老头子提了好几次伍侠,看样子并不是对灵气汇聚的宝地有想法,而是另有所图。
    灵光一闪,徐其琛大概猜到李康的目的。
    伍侠和徐其琛误入碎片空间,获得了莫大的好处,特别是修炼界许久未见的空间能力,让不少名门世家眼红不已。只是伍家在沪城根深蒂固,打消了不少人的心思。
    为了守住伍侠的秘密,连带着徐其琛也被管理局保护下来,徐其琛渐渐就忘了这码事情。
    没想到老家伙在这等着,徐其琛自己还傻乎乎地送上门来。
    “吃两口。”李康热情地劝道。
    徐其琛面色渐冷:“我怕这菜吃下去,沪城是很难回去了。”
    “怎么会呢?你和小侠关系不浅,算来也是我的后辈,不会为难你的。”
    “是吗?不配合的话,这后辈的关系怕是挺塑料的哈~”
    白音感觉到饭局的气氛紧张起来,把嘴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小眼神在李康和徐其琛之间徘徊,迟迟没有下筷。
    李康笑了笑,拿起湿巾擦了擦嘴唇。
    “举手之劳罢了,别那么严肃。”
    “哼~”
    “从域外天魔降临地球,修炼者们就知道宇宙之中不止人类一个智慧种族,最初的时候,形成过松散的联盟,防备着地外入侵。只是后来天魔没再出现,被感染的人魔倒是时常出没,大部分人就把威胁给忘却了。”
    “水月门的历史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恰好还记着使命。”李康娓娓说道,“师夷长技以制夷,如果不走出去了解地外的宇宙,迟早会被耗死在地球上。”
    “你说的太过遥远,和我关系不大。”
    “其实对突破空间束缚的研究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断断续续有不少成果。我们曾经尝试送志愿者穿越时空,有去无回,不得不暂停了试验。”
    李康说着激动昂扬了起来:“你和小侠能从碎片空间回来,说明我们的研究方向并没有问题,只是过程当中有些偏差。”
    “然后呢?”
    “实验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志愿者。”李康看向徐其琛的眼神异常火热。
    “你应该清楚,我并不懂什么空间能力。”
    李康摆摆手:“我明白,谁让小侠是他女儿呢,怎么会舍得做风险那么大的试验。”
    “如果试验成功,那将推动修炼界朝前跨出一大步,可他偏偏没有这般的牺牲精神,只顾自己的小家。”李康很是怨恨。
    “呵呵~说得好听,凭什么牺牲别人,你自己怎么不去?”徐其琛冷嘲热讽道。
    “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承受不住空间穿梭,把我送过去只会是浪费资源而已。”李康叹了口气,“我儿子、孙子都去了,只是没再回来过。”
    徐其琛:……
    这老头是个科学狂人吗?如此大义灭亲?
    听他的描述,所谓把人送去地外的机器很是简陋,基本是有去无回,更别说是传回来有价值的信息。虎毒不食子,把自己的儿孙送上绝路,实在是……
    徐其琛想着有些胆寒,自己家的子孙都能舍得,那么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自然是在可牺牲的范畴内。
    本想着宴无好宴,现在看来还要严重些,这尼玛是断头饭啊!
    徐其琛暗暗踢了白音一脚,让她做好准备。
    他可没有为了探索跑去送死的伟大牺牲精神,得想办法从这跑路。
    “你若是愿意的配合的话,等待你的是荣耀和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是不幸未能回来,我水月门和其它志同道合的门派也会保你亲人一世平安。”
    “倘若你不配合,我会亲手送你上路。”李康厉声说道。
    魔怔了吧?
    你自己的梦想是星辰大海就去好啦,为啥要把一个无辜的人儿牵扯进来呢。
    徐其琛感觉到李康释放出来的威压,额头冒出了冷汗。这个水月门的大长老已然是突破了高阶,进入了更高的层次,徐其琛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修炼阶别好似天堑,几乎是不存在越阶战斗,别说是两个高阶,哪怕是来一个连,恐怕也不是李康的对手。
    “你就不怕万一我回来,找你寻仇?”
    “哈哈~求之不得。”李康吃定了徐其琛吗,“你要是能回来,说明试验是正确的,到那时我洗干净脖子送到你的刀下。”
    “可惜我不用刀,否则现在就砍了你!”
    “少年郎,有拼劲是好事,可明知没有胜算还要鲁莽行事,不免有些石乐志。”
    “那要试试才知道!”徐其琛说着掀起了桌子。
    厚重的大理石桌面飞起,桌上的碗碟散落开来。
    “跑!”徐其琛怕白音不清楚局势,喊了一声。
    在李康释放威压的时候,白音就知道自己和李康之间的察觉,早就有了跑路的想法,听到了徐其琛的话,转身就跑,没有一丝的停顿。
    李康稳稳坐着,一旁的李固突然发力,留下一片餐饮。
    大理石桌面被他放回原处,飞扬起来的碗碟尽数收拢过来,除了有些汤汁撒了出去,竟然和刚才没多少差别。
    李康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海鱼塞下的嫩肉,细细咀嚼了一下。
    “下手轻些,别弄坏了。”
    “是。”得令的李固一步数米,冲着门外追去。
    徐其琛跑得远些,感觉威压弱了些,才喘了几口气。
    “分头跑,一定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伍侠!”徐其琛觉得或许也只有伍家才能抗衡水月门。
    白音狂奔不止,徐其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
    还没到大门,白音就被一群水月门的弟子拦住了。
    白音高阶巅峰的实力,一心想跑,哪怕是被伤害几下都不放慢一丝速度,很快便突破了堵截。
    徐其琛慢了几秒,被重新围上来的弟子拦住了去路。
    有一丝的希望也要百分之两百地去尝试,徐其琛一下把口袋中的符文撒了出去,瞬间电闪雷鸣,烈火冰霜,煞是好看,只是几个实力强劲的弟子还是抗住了徐其琛第一波的攻势。
    只是那么一小会,彪形大汉李固就追了上来。
    完犊子了!
    前头堵截,后有追兵,徐其琛是上天无门呐。
    李固嗡声嗡气地说道:“就不必动手了,不好看。”
    “不试试怎么知道?”
    “唉~”李固叹了口气,“要是打坏了,试验的时间就要推迟,我很难做的。”
    徐其琛心头一动,手中的灵力化作匕首,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扎下去。
    水月门是要他去当试验品,不是要他的命,既然如此,不如自残,迫使他们推迟试验的时间,那就能多争取些时间。
    徐其琛很清楚自己打不过李固,更别说是屋子里头还有一个疯子。
    眼看着匕首尖就要扎到大腿,远远的一道灵力从屋里飞了出来,徐其琛只觉得手腕一疼,手里的匕首化成了齑粉。
    李固快步上前,一手刀看在了徐其琛的脖子上,徐其琛直直地倒在地上。
    李康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准备试验吧。”
    李固拱了拱手,拖着徐其琛就往后院走。
    ……
    冰凉的液体注入徐其琛的身体,他便醒了过来。
    银白色充满科幻风格的实验室,中央摆放着一台拱形的仪器,看着有些眼熟。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前后奔走忙碌,电子屏幕闪烁,看起来很是高端。
    徐其琛扭动了一下身子,手脚都被冰凉的金属锁住。
    “师父,他醒了。”李固嗡声嗡气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徐其琛扭头看去,李康在楼上凭栏俯视着一切。
    “嘿!我是绝不会配合的,你们绝了这个心思吧?”
    李康笑眯眯:“你是说不会回来?”
    “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徐其琛恨恨地说道。
    “我很期待。”
    “你要是能回来,我水月门那么些精英也能回来。”李康的眼神中带着些期盼。
    “他们肯定都死了,你以为空间穿梭是简单的事情?”徐其琛回想起从碎片空间破开避障回来时候的凶险,心头不住地犯怵。
    “要是牺牲了,也是在探索的前进路上,此生无憾。”
    “呵呵~话说得好听,鬼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是这般被迫过去的?”
    李康低头望了徐其琛一眼:“不是所有人都想是你这般没有觉悟,对更大世界、更强力量的追求,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值得付出毕生以及生命。”
    要是徐其琛在听一个汇报会,没准会被李康的陈述所感动,舍得牺牲子孙去追逐人类的未来听着就很壮阔。可当自己被迫参与其中,徐其琛就想要骂娘了。
    你们要追求就自己去,把我送过去算是什么鬼啊!
    “要不……要不你们把伍侠绑过来,好歹她知晓些空间能力,成功率会高一些啊!”徐其琛果断卖队友。
    要是水月门跑去挑衅伍家,徐其琛做梦都能笑醒,到时候忙着争斗,他也能安然无恙。
    “你没回来的话,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倒是沪城那边的分针也会有个结果。”
    李康不是没有考虑过伍侠,只是伍家势力庞大,水月门消耗不起。等着沪城的名门世家分出个胜负,事态就能明了许多。
    伍家镇压其它家族,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水月门趁虚而入胜算更大一些。要是伍家输了,那把伍侠绑过来就更简单了。
    徐其琛见李康完全不上当,异常绝望。
    难道自己就要被迫去当历史中的牺牲品?
    说不定在半路上就被空间的力量绞杀成碎片,那就凄惨多了。
    实验室安静了下来,只有工作人员不断地调试着机器。
    徐其琛望着机器出神,看着它拱形的中间时断时续地冒出庞大的灵力,一瞬间的爆发都足以毁天灭地。
    水月门对空间穿梭机器的研究并不完善,调试的过程中磕磕碰碰,浪费了不少时间。
    二楼的李康并不担心,数次试验,团队的磨合相当不错,调试完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只是出神地望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绝望的徐其琛并没有彻底死心,他尝试调用体内的灵力,可灵力非常平静地沉淀着,没有半天的反应。
    细细检视一番,发现有一股药力截断了灵力间的联系,似乎是趁他昏迷之时注射的药剂。
    徐其琛拿药剂毫无办法,只能等它慢慢失效。
    去往一个陌生的世界,谁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李康还指望着他能回来,自然是不会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药剂只是在一段时间内有用。
    “喂!”
    “总得给我一些装备吧,虽然是个牺牲品,也不能牺牲得毫无价值吧?”
    “万一把我传到没空气的地方或者是岩浆里头,你可是一点信息都得不到了!”徐其琛高声喊道。
    “放心,都考虑到了,你上路之前会给你的。”李康淡淡地答道,“不过需要控制质量,只能应对简单的情况,要是真落在了岩浆里面,那就是运气的问题了。”
    “试验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啊呸!你就不能有点人性吗?试验难道不应该是保障实验者的生命安全吗?”徐其琛骂道。
    “现有的条件提供不了,我也是无能为力。”
    “没能力就别做这种实验,等等,再等等。”徐其琛只希望李康能暂缓试验。
    李康的手捏紧了围栏:“时不待我,拖不起了。”
    “你不会快挂了吧?才这么着急慌忙?”
    “动不动别在睡觉前逛桃宝,下单买的肯定是冲动消费。同样的道理,临死前千万别拼死一搏,肯定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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