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直接把第四张刮刮乐扯了下来,盯着卡片有些恍神。
    难道自己苦逼了四十多年的人生自此就迎来了转机?
    干枯裂开的手指按在刮刮乐上,厚实泛黄的指甲挂一下就把阴影区给划了个干净。
    争分夺秒的规则非常简单,采用的是赛车元素,只要是刮开区里“你的时间”比“标准时间”短,就赢得“你的时间”下方的奖金。每张彩票共有4次中奖机会,中奖奖金兼中兼得。
    第一个比标准时间长不少,第二个依旧是高上少许。
    他脸上的失望非常明显。
    赌神依旧是那么淡定:“直接刮最后一个。”
    时间相同!
    中年人的目光挪到了下方,1000元!
    是1000块!
    手在颤抖,却是死死拽紧刮刮乐。
    “你真的是赌神!”
    “赌神!”中年人惊呼道。
    妇女抛来了鄙夷的眼神:“什么东西?你鬼嚎什么啊!”
    “我!”中年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看清楚,是我!”
    “我中了一千块钱!”
    中年人把刮刮乐凑到女店主面前,一脸的喜悦和得意。
    “哎呦,还真是唉。”女店主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指摸了摸刮刮乐,确认是真的。
    “接着买还是换成钱?”
    对于女店主来说,自然是希望中年人把奖金都花了,给刮刮乐增加点销量。
    见惯了,心里面清楚得很,只要停不下手,奖金都会变成无用的刮刮乐。
    中年人望向了赌神,后者笑眯眯。
    “按照我们的约定,你给我你的寿命,我帮你中奖发财,等价交换。”
    中年人想起了之前的约定,脸色瞬间苍白。
    “多……多少年?”
    “不多不多,这点小钱也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一千块,一年两万四,十年二十四万!”
    “十年二十四万!”中年人睁大了眼,想象着二十四万是多么大一堆钞票。
    女店主见顾客小声地嘟囔着什么百千万,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中了个奖就疯了。要不是他手里面拽着张中了1000的刮刮乐,她真的不乐意和他说话。
    嫌脏。
    “我换!”中年人果断地说道。
    赌神摇了摇头:“一笔归一笔。”
    “先把半个月给我。”
    “怎么给你?”
    “你放松就行,我自己拿。”
    徐其琛往后退了退,看到那小鬼贪婪刻薄的脸凑在中年人脖间。
    随着中年人的放松,淡淡的灵力从他身体中流逝出来,进入了小鬼嘴里。
    底层的百姓活得艰难,也催发了他们生命力的纯净和顽强。精纯的灵力让小鬼膨胀了许多,越发精神。
    “那我们开始下一笔交易,你要换多少?”
    “我有多少?”
    “二十五年。”
    “二十年!”中年人急迫地说道,“我换二十年!”
    为了四十八万交出去二十年。
    小鬼惊愕了一下。
    徐其琛也觉得中年人是疯了,和小鬼一样贪婪成性。
    中年人非常敏感,还以为赌神不愿意:“花三十万在老家建个房子,剩下的十万留着儿子娶媳妇,还有的钱我想自己吃点好的,享受享受最后的几年。”
    “求求赌神满足我的愿望!”中年人异常虔诚。
    对于他来说,出门打工就是想要风光回乡。
    奈何城市太大,人儿太小,在偌大的城市中,他一没学历二没能力,唯独一身力气,只能在工地上打小工。
    小工,就是杂工,砌墙都轮不到他,卖的苦力。
    钱不多,还是临时工。
    眼看着工程结束能挣点钱寄回家,谁知道包工头跑了。
    工程是一层外包一层,他和工程方并没有联系。
    中间卷款跑路,他两年等于白干,他要不到一分钱。
    工友们向工程方讨债,可工程方拿出了票据,款项早就打给了签合同的一级包工头,已经和工程方没什么关系。
    偌大城市,他们去哪找卷款跑路的三包啊。
    就在中年人觉得前路渺茫,无颜回家的时候,遇到了赌神。
    家里穷,房子破破烂烂,更给不起礼金,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啊。
    中年人想挣钱,又得攒多久才攒得出那么多钱,儿子那时都是老光棍了。
    时间对于富人来说很是珍贵,对穷人而言,可有可无,活得越久越痛苦。
    不过是少活二十年。
    小鬼舔了舔嘴唇,知道是一笔大生意。
    “这里还有大概5万,你把这些买完,我们换一家店。”
    有了前例,中年人对赌神的能力深信不疑,渐渐放松自己。
    小鬼正要吸食灵力,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一只大手落在它身上,捏住它的脖颈,一下就把它给提溜了起来。
    小鬼离身,幻境瞬间消散。
    中年人看不到威武雄壮的古人,只有几个把他当成傻子的老彩民。
    “赌神?”
    “赌神,你去哪里了?”
    “你快出来啊!”中年人弯腰查看桌下,在彩票店里乱窜。
    女店主像是受惊的兔子,扯着尖嗓叫着,都要把玻璃给震碎。
    “你有病吧你!”
    “滚出去啊!”
    老彩民们也觉得面前这个泥腿子疯了,合力把他给擒住,丢了出去。
    中年人叫唤着,挣扎着,逐渐无力。
    偌大的财富,不见了!
    一时间悲从心来,泪流纵横。
    徐其琛看着手里扭动的小鬼,又望了望缩在地上痛哭的中年人,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有人觉得命重要,有人觉得钱重要。
    万把块钱要人一条命,从不是玄幻的事情,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残酷现实。
    可目睹着小鬼把中年人的灵力吸食干净,徐其琛做不到。
    “大仙啊,你放过我,我保你发大财啊!”小鬼求饶道。
    要不是被贴上了定身符,你会那么老实?
    “你为什么吸食他的灵力!”
    “欲望是一切的痛苦的根源,我满足他们欲望,获得我需要的灵力,等价交换。”小鬼辩解道,“我从不勉强,本着的都是自愿。”
    “那你倒是个好鬼喽?”
    “好鬼算不上,但总是帮了人呀。”
    “与其让他们铤而走险,用些灵力换钱,互惠互利,也减少了社会危害。”
    (⊙o⊙)…
    徐其琛怎么突然觉得小鬼说得也不无道理啊。
    小鬼见徐其琛神情有些松动,赶紧说道:“你放过我,我免费帮你,彩票的头等!”
    头等?
    徐其琛有些怀疑它的能力。
    从它只选刮刮乐来说,应该能看得到隐藏在阴影区字样的能力。而彩票这种充满随意性的东西,要是它真能预测,就不至于哄着中年人把灵力传输给它了。
    彩票出奖需要一段时间,这货估计是在拖延时间,看看有没有脱身的方法。
    徐其琛不受它的蛊惑。
    徐其琛自己处理不了小鬼,想着带回去等金大爷来处置。
    可看到地上痛苦翻滚的中年人,又有些于心不忍。
    “那堆刮刮乐里头真有5万块钱?”徐其琛突然问道。
    小鬼不断地点头:“真有,你放过我,我还能带你去其它彩票店。”
    “我是赌神,逢赌必赢,你相信我!”
    小鬼的求生欲极其强烈,深怕抓它的大仙让它烟消云散。
    徐其琛从中年人身旁走过,轻声提醒道“你手里还有刮刮乐呢。”
    中年人想起了赌神和他说过那堆刮刮乐里头还有5万块,就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从地上翻滚了起来,跑到书报亭的门口。
    徐其琛没想到他那么快,被碰了一下,差点摔倒。
    刚才痛哭流涕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女店主的高音又被吓了出来。
    老彩民还在想着是不是要把他再丢出去一趟,就见中年人把紧拽的刮刮乐递了过来。
    “兑了,这一堆我都要!”
    “都买下来!”中年人红着眼喊道。
    “有病吧,兑个奖叫唤什么啊!”女店主忍不住嘲讽。
    此时的中年人陷入了一种执念,等女店主把数了一堆刮刮乐给他,立刻用自己干枯开裂的手指划着阴影区。
    而被中年人碰了一下的徐其琛好不容易站稳,看到一张黄色的符纸正在半空中飘荡。
    糟糕!
    你激动个啥子呀!
    刮刮乐就在那,又不会跑!
    徐其琛心里面暗自叫苦。
    他是最清楚自己实力的,太过于废柴,没有定身符的帮助,对付一只奸诈的小鬼非常困难。
    徐其琛想到了金大爷的忠告。
    跑!
    赶紧跑!
    沾在身上的定身符被碰掉,小鬼知道是自己的机会。
    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小鬼便从徐其琛手中脱开。
    此地不宜久留,哪怕是耗费些灵力,灵力没有还能再慢慢攒,总是有不劳而获的人可供它附身吸食,比烟消云散要好得多。
    诡异的情况发生了,小鬼和徐其琛都想要跑路,两者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怎么也要跑啊?
    小鬼和徐其琛心头是一样的疑问。
    好哇!
    徐其琛:小鬼被唬住了,赶紧跑!
    小鬼:这家伙装腔作势,不能让他跑了!
    场面一时间有点混乱,小鬼快速朝着徐其琛逼近,徐其琛只顾着埋头逃跑。
    可惜两条腿跑不过在空中漂浮的,小鬼像是一团黏胶一样,沾在了徐其琛的脖间。
    一时间,徐其琛眼前一片模糊,脚步放缓了下来。
    扶着路边的树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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